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古卿凰正顶着殷稚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在人家地盘上晃悠，四下里打探情报。

这处宅邸据少子璧说，是廖双何前不久专门为天下大会而临时置办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这一行不到十个人有个比较隐蔽的落脚点。而他们这几个人呢，正如古卿凰所想，是受命前来与江湖势力暗中接触的。

“那……”古卿凰轻轻敲了敲手中的墨石，“这次廖双何给你们指派的首要目标是？”

坐在书案后正捧着一本兵书看的认真的少子璧闻言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颇为纠结诡异的表情。细细思索一会儿，虽然觉得这个答案可能会被对方取笑，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是……无题山庄。”

“噗嗤！”古卿凰一个没忍住果然是笑了出来，笑得连拿墨的手都握不住了。

少子璧无奈地将茶盏递过去，“顺顺气，小心笑得肚子疼。”

笑了好半天后古卿凰终于是止了笑，大大灌了一口茶下去，一抹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无题山庄前不久刚换了主子？”

少子璧：？？？

看着他一脸疑惑不解的小表情，古卿凰差点又笑出来，好容易忍住后突然驴唇不对马嘴地反问了他一句：“廖双何是不是告诉你说，他已经把廖双尧搞死了？”

心下一怔，少子璧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兵书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你是说……”

古卿凰无辜地眨眨眼，“我可什么都没说。”

见她这副模样，少子璧心下已然如明镜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那夜他会看到那样的运势！死灰复燃之象，不正是代表了廖双尧作为太子身份的消逝与新身份的诞生吗？

原来如此！

不过若真是这样，那襄姜以及天下的运势……

温凉的指尖探过来，轻柔地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古卿凰瞅着他抿嘴直乐。

“看把你吓得。”

“并没有，只是……”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手指下滑抵住他的唇，古卿凰一歪脑袋，“那现在，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点秘密了？”

少子璧瞬间装傻，“什么回报？你告诉我什么秘密了？”

“……”刚皮了一下觉得很开心的古卿凰开始反思，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模样落在少子璧眼中，立刻如同雨后阳光般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他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那空灵中带着些许出尘的声音飞出这处院落，回荡在每一寸风云之间。

不远处，经过院墙外的某几人各自无奈地摇头叹息，默默吃下这口被硬塞过来的狗粮后又默默地离开了。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俩现下的相处状态若是落在知情者眼中，绝对是让人无比费解的存在。身处天衍权力中心的古卿凰在明知道对方将会是一大劲敌的情况下，却完全没有拉拢策反少子璧的意愿。而作为襄姜第一谋士、整天盯着天衍这块肥肉的少子璧，在跟古卿凰确立暧昧关系后也完全没有弃暗投明的想法。

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追求。

两人现在可以说是，关起门来互通首尾，打开大门还是敌人。

但无论别人怎么想，两位当事人还是非常满意这种相处状态的。在没有明确挑明的情况下，两人很有默契地达成了公平公开公正的三公原则以及资源情报交换共享协议。古卿凰有什么事不会刻意回避少子璧，而且经常会时不时地给少子璧提供一些重要情报。而少子璧呢，对于古卿凰则基本是有问必答。虽然对于手中权力更大资源更广的古卿凰来说，很多事情她根据已有的情报已经猜的**不离十，但如此行事还是给她省下了不少力气。

只是不知道，当廖双何或者是天衍那几位知道这两人私下里互通有无的行为做派后，会有何感想？

这边两人卿卿我我好不快活，而在各种满天飞的小道消息惊天新闻中，聚集在北仑城的四方人马终于是迎来了期待已久天下武林交流大会的开始。

大会的举办地点就定在了北仑城城东的巨石斗场上，平日间这里是游侠之间比斗或是斗兽的场地，整个巨石斗场上空常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斗杀之气。不过此处面积广阔，实在是举办大会的不二选择。

负责举办此次天下大会的门派早早就派人候在入口处，维持秩序的同时还要负责接待那些手持邀请函的贵客。

能被委以此任的人必然都有着不俗的眼力。这不，古卿凰一行人刚走近，入口的一名管事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久闻无题山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鄙人姓徐，诸位叫我徐管事便好。”

霜离点点头，抬手向他介绍：“这是我庄庄主。”

那徐管事闻言一惊，立刻定睛看向带了面具的廖双尧，等看到对方手上那枚雕花淬蓝羊脂玉扳指时方才收回目光。

江湖上久传有四大密事，而这无题山庄主人的身份就是其一。很多人只听说过无题山庄庄主月无题的大名，却丝毫不知对方是何人物，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手上总带着一枚雕花淬蓝羊脂玉扳指，是无题山庄之主的象征。

在徐管事看来，面前这人确系为月无题无疑了，只是不知道这人实力如何水深几分。心下这般想着，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谦恭地引着几人一路到了为贵客们准备的高台之上。

高台上已经稀稀落落地坐了些人，见又有人前来，不约而同都将视线转了过去。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自然都是认得霜离几人的，但此时却见霜离几人都落后几步似是簇拥着那个面具男子，不免心生好奇。但一看之下，便有眼尖之人扫到了对方手上的扳指。

“难不成这人便是无题的主子月无题？”

就算是没反应过来的，在听到身边人的低语时也都明白了过来，一时间那些视线又炙热了几分。

古卿凰懒懒散散地走在队伍末端，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被众人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廖双尧。

把这个无用的名头包袱甩出去，绝对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无比的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