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二章 劝进与朱勄的复仇(1 / 1)秀才会武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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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后,方腊一行人酒足饭饱,离开了食馆。

“这一次咱们走远些,往东面瞧瞧!”

河流沿岸方便灌溉,百姓们早已完成了耕种,只有到远离河流的地方才能看到抗旱的效果。

走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道路两旁的水渠里始终能够看到汩汩的水渠,不过,随着地势的升高,水渠里流水越来越少。

这时,田间地头围满了人群。

牛皋急忙纵马上前,询问究竟,“这位长者,敢问诸位这是在忙什么?”

一名老者回头瞧了瞧牛皋的装扮,此番出行,众人虽未着甲,但他们身上的彪悍之气却显露无疑。

毫无疑问,这群人绝非等闲之辈!

想到这里,老者捋须笑道:“这位后生,咱们是在打制灌井!”

“喔?制井?谁出钱?”

“都是附近的青壮,无需付钱,不过方公仗义,包圆了制井的青砖,同时也提供免费的伙食,都是为自家干活,谁也不敢不出力!”

方腊微微颌首,为了鼓励百姓打井,他确实签发过这么一条命令。

现在看来,太平军的队伍虽然初创,但执行力却没有打折扣。

“每口井要打多深?”

“方公为咱们找了寻水的先生,他们勘测完水源之后,便由咱们自己动手,这里的水位高低不一,有的水浅,三丈即可出水,若是遇到水位深的,那就需要往底下挖了,可能十丈都不止!”

不要小看打井这一工程,如果没有官府出面,仅靠百姓自身很可能事倍功半。

如今,方腊带头倡导,既为百姓解决了干旱灌溉用水的问题,又带动了青砖、竹筒、水车、石方等一些行业,为此,可以为匠工增加不少收入。

眼前这般热火朝天的景象,似乎也在昭示着勃勃生机的太平军!

今日,方腊翻身下马,带着随从在田间缓缓而行。

梁红玉也好、牛皋也罢,他们没想到方腊竟然如此体察民情。

先是分田到户,让百姓人人有田耕,接着便完善水利设施,鼓励百姓打井取水。

这等善政往往只在开国之初的新生政权上才能看到,而现在,方腊却让治下百姓提前享受到了红利。

百姓们性格淳朴,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拥护谁。

为此,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参军的青壮与日俱增!

城外一行,方腊满意而归。

不曾想,一行人刚准备回府,一直求见不得的宋使便冲了过来,“方公,为何避而不见?”

看模样,这厮似乎打探到了方腊的行踪,却又不敢追到外头,所以只能在府门口守株待兔。

“原来是陈明府,来来来,咱们府内详谈!”

陈文松是江水以北滁州的知府,此番奉命出使,商议招安事宜。

本以为这个差事很简单,谁曾想,南下之后他根本见不到方腊。

反而白白耽搁了七八日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远在汴京的王黼甚至以为陈文松出现了意外,故而又派了第二名使者。

如果方腊不是叛逆,而是当朝官员,只是这一条怠慢“天使”便足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入府之后,众人各分宾主落座。

方腊直入主题,“陈明府这一次带来了什么旨意?”

“方公若是愿意招安,不妨退一步,圣君有旨,睦州可以交给太平军,但除此之外,其他州府必须交由官军驻守!”

方腊哑然失笑,“陈明府怕是来说笑的吧?江南之地都是我太平军将士浴血奋战所得,哪能轻易放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公既然未曾称王,便说明心有招安之意,可若想接受招安,那便不能由你一言而决,须知,江水以南之地是万万不能交割出去的,否则,我朝士大夫必将担负千古骂名!”

方腊嗤之以鼻,“陈明府此言差矣,宋江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若没有一块地盘,太平军早晚也会像梁山军这般被尔等驱使送死,直至消耗殆尽!”

陈文松哑口无言,据说,宋江战败之后便带着残余兵马远遁他处,再也不见踪影。

这样的反面案例,确实没有说服力。

“陈明府请回吧,若无诚意,招安一事就此作罢!”

陈文松心急如焚,若是此番无功而返,必会受到朝廷的苛责,他还想在官场上再进一步,自然不能接受失败的结局。

“方公,朱勄已经到了滁州,随时可以交给你!”

方腊不置可否,“那又如何?交出朱勄,才有粮食运往汴京,否则,绝不会有一粒江南之粮流入江北!”

汴京的粮价已经被抄到了天价,如果因为陈文松的缘故,使得交易作废的话,陈文松一定会被汴京的百姓生吞活剥掉。

“方公心存百姓,这是社稷之福,可如今北方的金辽恶贼虎视眈眈,难道你就忍心北地生灵涂炭吗?”

“金人也好、辽人也罢,与我何干?如果朝廷没有能力应付他们,不妨交出河北之地,让我来对辽人!”

陈文松连连干笑,“方公说笑了。”

方腊正色道:“我没有说笑,你不妨回去告诉皇帝,如果他不能护住北地百姓,不妨让我来试试,我方腊不惧胡虏,也不会容忍金辽之辈践踏我汉人故土,屠戮我汉人子民!”

陈文松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宋廷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就算赵匡胤在世,只怕也难以妙手回春。

方腊之所以没有挥师进京,直取汴京,一方面是考虑到朝廷实力犹存,若是强行攻伐,很可能激起各地的勤王军,那样的话,速战速决便会转变成持久战,这于公于私都很是不利;其二,方腊担心金人、辽人南下趁火打劫,如果因为太平军攻取汴京的缘故,造成边路失守,百姓流离失所,方腊必将会成为千夫所指!

眼下,稳住既有地盘,尽取江南之地,筹练出一支支数量众多的精锐出来,这才是盘活大棋的关键。

陈文松怏怏离去,却让方肥心中畅快,“方公,在下有话说。”

“喔?方肥有话便说,何必如此郑重?”

只见方肥沉吟良久,方才作揖说道:“方公,如今太平军兵锋所指,江南州府皆传檄而定,此时,正是该再进一步的时候,为何方公迟迟不肯加封王号?”

称孤道寡,谁不想尝试一番?

方腊搀起方肥,嘴里道:“天下间想做皇帝的人多如牛毛,可这事情并非想做就能做的,如今我虽有一定实力,可治下地盘不稳,缺乏基层官吏,而且与建国一百多年的赵宋比起来,我的威望还是有所欠缺,也许,我还需要再来一次大胜才能彻底建立起战无不胜的威望!”

方肥又道:“当今这天下,三足鼎立之势已不复存在,金国新立,大有侵吞辽国之势,一旦其完成蛇吞象的壮举,只怕宋国也有亡国之忧,在此情景下,方公必须登高而呼,带领天下百姓走出亡国灭族的困境!”

当然了,场面话说的好听,可对于方肥而言,他的劝进也并非全无私心。

要知道,劝进之功非比寻常,如果方腊真的趁势更进一步,方肥的地位将更加稳如泰山。

这乱糟糟的世道,武将可以横刀立马,以战求赏,而文官最便捷的通天之梯还是拥立从龙!

方腊虽未一口应下,可他心里也蠢蠢欲动。

方肥口才了得,从他嘴里,方腊有一种被人认可的感觉。

要是天下人都像方肥这般善解人意,那该多好!

“方公,在下认为,早在击败童贯之初,方公就该称王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方公在江南各地连战连捷,每战必胜,已经在江南百姓心中种下了战无不胜的印象,此时称王,也算是众望所归!”

方腊还是有些犹豫,“自睦州起事到现在不过五個月的时间,也许很多北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这时候称孤道寡,只怕有得意忘形之举。”

方肥心中暗喜,方腊并没有直言拒绝,这说明他已经有了称王的心思。

只是,正儿八经的登基为帝尚且需要三次推拒,更何况现在?

“方公,听说徐方的水师正与官军的水师激战于江水之中,不如等到战胜之后再做决断?”

方腊松了口气,“也可!”

方肥劝进的消息不翼而飞,没多久,一封封劝进文书雪花般传来。

就连以卢俊义、林冲、武松为代表的水浒旧将都表达了劝进之意。

此时,劝进更像是一种忠诚站队的表现。

这时候谁也不想因为未曾劝进的缘故被方腊疏远,进而偏离权力中心。

一时之间,江宁城内红色布匹销罄一空,贩售酒水的各大店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倘若方腊真的裂土封王,红衣、烈酒必定会成为炙手可热的物品!

两日之后,朱勄送抵江宁。

为防此人胡言乱语,言及圣人,童贯早已让人割掉了朱勄的舌头。

不过,方腊可不是个善茬,朱勄没了舌头,还有手!

杀人还要诛心!

朱勄是江南百姓恨之入骨的人物,就是他的制造局搅合得江南百姓民不聊生,抛家弃院。

之前,童贯代笔为赵佶写了一封罪己诏,为赵佶挽回了不少人心。

这样的情景可不是方腊愿意看到的。

皇帝做了错事,不能让臣下担责,百姓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于是,见到朱勄的第一瞬间,方腊便笑道:“如何?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朱勄涨红了脸,额头青筋直露,看模样已经怒到了极处。

“可愿报仇?”

朱勄连连颌首,满是哀求之色。

“可你口不能言,右手又被人断了数指,如何还能写字?”

朱勄竭力挣扎,将左手连连挥动。

方腊眼前一亮,“你是说你的左手也可以写字?”

朱勄再度颌首!

方腊大喜,“来人呐解开他的手臂,让他写!”

护卫上前解开了朱勄的绳索。

这位赵佶的宠臣甫一解脱便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方腊不动声色,“写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写的满意,我可以答应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定会让你遭受千刀万剐之刑!”

朱勄眸中闪过痛苦与悔恨之色,然而,没多久便见他目露凶光,奋笔疾书。

“我知道方公的意思,你想让我将皇帝的嘴脸公之于众?”

方腊微微颌首,“不错,不要卖关子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朱勄再度写道,“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方公取下我的头颅之后,将我悬首于高处,目视汴京方向,我想亲眼看看赵佶会有如何下场!”

“可!”

心愿达成,朱勄在纸上迅速写道:“我朱勄本是一幸进之臣,只因皇帝喜爱奢华新奇之物,我便投其所好,未曾想,皇帝得陇望蜀,莪竭力搜刮财宝,供其享用,可他却从不满足,每次见到我,都在督促我继续加大花石纲的搜集力度,我朱勄罪该万死,我贪墨了无数钱粮,害得千家万户遭受罪责,可我想要告诉大家,如果没有皇帝的纵容和指使,我这样一个无耻小人又怎么可能执掌制造局大权,每年运送数百万贯钱财送入内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朱勄为皇帝鞍前马后,却沦落到如今的惨状,朝堂上的文武官员们,你们设身处地考虑一番,这样的皇帝还值得你们效命吗?今日皇帝能够将我弃之不顾,他日便能对你们弃之如敝履!朱勄不堪,朱勄罪该万死,可朱勄却万万不应该为皇帝所抛弃!诸位,我以我血鉴前路,诸位慎之!”

方腊看罢吸了一口冷气,朱勄所言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赵佶才是幕后的黑手,同时,又以自身为榜样,告诉众臣,皇帝赵佶不可信。

这一招挑拨离间可谓高明至极!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一条就让方腊有物有所值之感!

赵佶割了朱勄的口舌、伤了他的右手,却没想到朱勄还有左手可以写字!

千算万算,百密一疏,可以想象,此血书一出,赵佶必将成为风口浪尖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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