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全都是一帮废物!
特母哥怒火中烧,此时他懊恼不已,早知道贼人数量不多,刚才就应该亡命一搏。
有心组织人手杀回去一雪前耻,可话一出口,麾下军将却无一人附和,反而劝他速速离去,以免再遭包围。
特母哥无奈,只能任由麾下人马裹挟着他继续逃窜。
此时此刻,对岸的太平军倒也未曾追击,只是列成一队,大声喝道:“辽狗慢走,饭食很是可口,此次便饶尔等一命!”
原来,适才辽人备好的饭食全都落到了太平军手中。
这一番奚落,当即让辽人无地自容。
就在特母哥一行失魂落魄的离开时,完颜宗望也在亲卫的护送下落荒而逃。
徐州一役,完颜宗望损失了数万兵马,如今,侥幸突围的金人只剩下了三百骑,就是这三百骑也是人人带伤。
最要命的是,太平军将金人视作心腹大患,为了斩草除根,在金人逃兵后方,正有一支数量不明的太平军紧追不舍。
这支太平军就像丛林中的捕猎者一样,他们紧紧缒在猎物身后,并不急着露出獠牙,可每当金人打算停下来休整一番的时候,他们就会纵马杀出,根本不给金人任何喘息的时机。
就这样,金人逃了五十里路。
人倒是勉强支撑的住,可金人的战马却有些撑不住了。
要知道,数月来,金人之所以能够转战千里,靠的就是一人双马,而太平军由于战马不足的缘故,只能望人兴叹。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在太平军的三面包抄之下,金人的战马折损殆尽,能够逃出三百骑已经是其他人拼死掩护的结果了,至于多余的战马,自然无能为力。
此消彼长之下,太平军兵力宽裕、战马充足,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追上去将金人一举击溃。
如今,之所以迟迟未动手,为的就是最大程度上消耗金人。
又过了有半刻钟的时间,一名金人谋克终于按捺不住,“不能再这么逃下去了,汉狗就是想活活耗死咱们!与其窝窝囊囊地死,倒不如趁着现在战马还有余力,誓死一战!”
完颜宗望听罢重重颌首,他虽是完颜阿骨打的二太子,可一战过后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他实在是无颜北返了。
女真丁口本就不多,去岁银术可已经折损了一万骑,而今完颜宗望又损失了五千族中精锐,这样的损失对于大金国而言都有些伤筋动骨!
与其北返回金,遭受族人的指责,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
其余金人虽然不想就此陨命,可形势如此,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战,我等宁愿战死,也不愿被汉人猪狗一般杀死!”
……
有了决断之后,金人掏出最后的精粮,为战马补充体力,而他们开始盘点身上的武器。
连番鏖战,箭矢所剩无几,就连铁骨朵都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这般情况下,中远射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寄托于近战!
就在金人停下筹备死战的时候,太平军再度追了上来。
转眼间,两军相距不过三百步。
就是现在,金人猛克狠狠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残存金人同时跃上马背,他们如同陷入绝境的孤狼,无奈之下向猎人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领军追击的花荣见状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金人非但不逃,反而掉头冲了过来。
事已至此,那就将这伙金人尽数杀死!
金人挑选的战场很有讲究,他们拼死反扑的地方地势略高,此时冲击起来,颇有居高临下之势,而太平军发起佯攻,颇有些占据劣势。
不过,骑军对冲,胜负转瞬即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前进的道路上,否则,若是仓皇而退,极有可能让金人杀出个落花流水。
“儿郎们,宰了金人,为我大明百姓报仇!”
“宰了金人,报仇雪恨!”
……
太平军虽然地利不占优势,可他们人数众多,战马又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此时对冲起来,气势完全不落下风。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近了,更近了!
太平军的弓手刚刚射出一轮箭矢,金人的战马便疾冲而来,眼瞅着双方就要厮杀作一处,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枚黑黝黝的掌心雷从天而降。
金人惊怒交加,就是因为这些掌心雷,他们才落得如今凄惨般的境地。
本以为太平军已经黔驴技穷了,没曾想,他们竟然还有掌心雷!
为了避开掌心雷,金人不得不磕打马腹,将战马的最后一丝力气压榨出来。
战马吃痛,当即咆哮连连。
本已冲到数十步外的金人瞬间闪到了太平军跟前。
“砰!”
宛若火星撞地球一般,两支骑军凶狠撞到了一起。
一名名敌我双方的骑军自马上坠落,侥幸未死的他们,即便失去坐骑也依旧在地上以命相博。
金人的冲势太猛了,若非太平军人数众多,险些被他们冲出去!
不过,战马的优势在于速度。
一旦战马的速度停下来,金人便没了任何优势。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名金人跌落下马时,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三百金人,包括完颜宗望在内尽数战死!
太平军也顺利击杀了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第二个儿子!
这样的战果无疑极其辉煌!
国祚初创的太平军也需要这样的战果!
消息传到汴京,百姓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些许谈资。
“永乐皇帝确实厉害,东巡之前,数万金人纵横河北,祸害一方,不知糟践了多少人命,可偏偏谁也奈何不得他们!可现在,皇帝东巡,金人就像贪吃的鱼一样,上钩了,死绝了!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有不知真相的百姓瞪大了眼睛:“竟有此事?我听说金人可是有五万兵马,大明皇帝才带了两万人马出巡,如何能将这么多金人击败?”
常年来,辽人在宋人心目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强军,可现在,金人在北方将辽人打的落花流水,他们顿时取代辽人,成为汉人心目中首屈一指的兵马。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腊凭什么能够击败金人?
“消息千真万确,诸位安心等候佳音便是了!”
“那感情好,这帮金贼就是畜生,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在河北罪孽滔天。如果真的大获全胜,那必然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百姓们渴望胜利,百姓们渴望能够有人为他们复仇!
几名酒友越喝越是兴奋,他们唱着词,喝着酒,流下激动的泪水。
宋人孱弱依旧,连燕云十六州都未能夺回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不希望族人能够大获全胜,一雪前耻?
徐州一役,方腊成功在百姓心中建立了太平军不可战胜的信念,这对于稳定朝政、吸纳新卒等等有着究其重要的作用。
徐州已定,金人已除,方腊终于带着东巡的队伍再度启程。
二月二十,圣驾至沂州,方腊在此停了一日。
这时,正有大批辽人俘虏被送了过来,人数在五千左右。
根据制度,这些俘虏需要服劳役,建设沂州至海州一段的道路。
利用俘虏干些苦力活,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
不过,即便道路修缮完毕,等待这些辽人的也不是自由,而是永无天日的劳作!
虽说金辽兵马为祸河北的时候,金人是主使,可辽人作为帮凶,也助纣为虐杀了不少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对辽人网开一面,如何服众?
当然了,若是寻常官军,他们在劳役结束之后往往有两個不同的选择,其一便是迁徙到南方人口稀疏的地方落籍、充实人口;其二,入辅兵营,换一个地方继续为太平军做苦力!
二月二十二日,至密州。
此时天气转暖,百姓正筹备春耕一事。
方腊发现地方官府在筹备耕具、耕牛一事上动作迟缓。
这要是误了农时,岂不是又耽误了一年?
恼怒之下,方腊撤换了进展最慢的县令,并将巡抚唤来严厉斥责。
于是,十多位官员受罚。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各地官员的效率顿时提升了一大截。
二月二十五日,至莱州。
此时方腊得到消息,太原所在的官军在得到宗泽、岳飞等人的襄助之后,竟然小胜一场。
不过,胜利过后,已经在成都继位的皇帝赵构派人传来诏书。
对于赵构而言,太原城聚集的五万官军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如果能够将其收入囊中,对于稳住局势而言必然是极大的好事。
为此,赵构甚至不惜以王爵相诱!
太原知府张孝纯见罢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唤来宗泽,嘴里道:“宗帅,新君的旨意可曾收到?”
宗泽阴沉着脸,“收到了,恕我不能从命!”
原来,赵构在诏书中要求宗泽抛弃太原,放金人南下!
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
去年朝廷与金人定下盟约,邀请银术可南下剿匪的后果已经显现出来了。
正因为朝廷不作为、乱作为,任由金人在北地肆虐,所以方腊的太平军在击败金人之后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稳住人心。
无他,宋廷已经失了民心!
现在,听说方腊东巡的时候,以身为饵,将完颜宗望诱至徐州城外,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击溃五万金辽大军!
这样的胆气、这样的战力,几乎瞬间便奠定了大明的地位。
在这样的时候,宋室又在做什么?
同室操戈!
连太子都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定然死于非命,其幕后指使者必然是最大的获益者。
新君得位不正,若能以身作则,让天下百姓看到赵宋重新崛起的希望也就罢了。
可偏偏赵构竟然跑到了成都去!
现在还要求太原守军抛弃太原,任由金人南下。
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说,太原城的百姓就不是朝廷的子民了?
难道说,大明治下的百姓就不是汉人了?
张孝纯皱起眉头:“宗帅,完颜阿骨打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他在辽国的战场上所向披靡,如今,咱们侥幸挡住了完颜宗翰的大军,可这毕竟不能长久,一旦金人来了援军,我等将身陷险境,与其进退维谷,坐失良机,倒不如见好就收。皇帝需要我们!大宋需要我们!”
宗泽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走了,汤阴的百姓怎么办?汴京的百姓怎么办?”
张孝纯瞪着宗泽,不甘示弱:“那是方腊的事情,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宗泽目龇欲裂:“怎么没有关系?他们都是汉儿!若让金人南下,只怕最先遭罪的就是他们!”
“宗帅勿忧,方腊能够击败完颜宗望,自然可以击败完颜宗翰,他们打他们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仇人。我们没必要夹在中间冒险,何必呢?”
宗泽摇了摇头,“张使君,我意已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太原,任由金人南下的!”
张孝纯叹了口气,只听他说道:“既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不等宗泽有所反应,张孝纯掷出酒杯。
只听得“砰”一声炸响,屏风后窜出十多名甲士,他们冲上来便要砍杀宗泽。
老将宗泽大怒:“狗贼,好胆!”
宗泽做梦也没想到张孝纯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要知道,没有宗泽的援军,张孝纯的太原可能早就失陷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孝纯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痛下杀手,这他娘的还是人做的事吗?
宗泽武艺高强,可武器却不趁手,而他过于相信张纯如,竟然将亲卫放在了府外。
如今,太原知府衙门,宗泽竟然落得个以一敌多的下场,“尔等要助纣为虐吗?张纯如要放进入南下太原,难道你们就没有家人在汴京吗?”
围攻的军卒动作一停,张孝纯顿时急了起来:“我奉新皇之命,特来诛杀叛逆,宗泽已生乱心,不遵皇命,该杀!尔等若能诛杀乱党,本官保你们一个前程!”
说罢,为了以示可信度,张孝纯将手中的圣旨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