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骑士径自来到金人大旗之下,哪怕四周俱是目露凶光的金人,可他却怡然不惧,嘴里道:“我乃大明振威将军杨再兴帐下哨探杨岐,我家将军让我带一句话”。
说罢,不待金人有所反应,杨岐便环顾四周,大声喝道:“尔等金虏,还敢战否?”
“若是不敢,那便速速滚开,莫要挡住咱们的道路!”
此时,天色已晚,可杨岐在或明或暗的火光下却昂首挺胸,丝毫不惧。
金人闻听之后,都是脸色大变。
金将更是脸色难看,什么时候大金勇士受过这等羞辱?
“汉狗该死!”
不等金将有所反应,一名金兵已然按捺不住咆哮着冲向了杨岐。
杨岐孤身闯敌营,早依旧做好了随时厮杀的准备。
这时候,面对金人突袭,杨岐丝毫不惧,反倒有心立威,当即踢出重重一脚,这一脚瞬间扫道了金人右肩上,如中败絮,金人当即口喷鲜血,摔落在地。
四周的金人瞬间呆住了,他们没想到这名明军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敢还手,最要命的是,对方武力着实可怕!
明明是偷袭,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这样的情况让金人颜面无光,随后,金将身边的护卫当即冲上去,将一柄柄武器架到了杨岐的脖子上。
杨岐是个狠人,金人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屑一顾,只是斜眼看着金将,连连冷笑。
倒地的金人这时候刚刚缓过神来,他抽出利刃,大吼着又想冲向杨岐。
谁曾想,迎面一鞭将他抽了個皮开肉绽。
“丢脸的混账,滚下去!”
正是金将亲自出手,斥退了这名金人。
“你这厮倒是一副好胆色,难道就不怕我将你擒下,剥皮抽筋吗?”
杨岐从容大笑:“某要是怕了,又怎么会来?当然了,如何做是你的事,可之后,你也要承受我家将军的雷霆之怒!”
说罢,杨岐环顾四周:“尔等听好了,最好莫要落入我太平军之手,否则,绝让尔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在遭遇战之前,明人如此猖狂,金人早冲上去将其乱刀砍死了。
可现在,金人损兵折将,反倒有些怕了这伙战力惊人的明军!
金将自顾自找了个台阶:“好汉子,我大金最重勇士,就冲你这胆气,今日我便饶你一命!”
金人可没有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他之所以未曾斩杀杨岐,真正原因是太平军手中有不少金人战俘。
如果杨岐身死,太平军必会杀俘泄愤
“杨再兴好大的口气,竟想让我让路?我部人马纵有所折损,却也不是尔等可以小觑的,他要战,某随时奉陪!”
杨岐冷笑道:“那你们便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
杨岐走后,金将心中长叹:一名小卒都有如此胆气,可见明军战力之强,今日之败,败的不冤啊!
正在金将感慨之际,数名猛克前来诉苦:“首领,万万不可再战了,我等出城,宛平已然空虚,若是再折损下去,谁来守卫宛平?”
“圣上大军将至,宛平不容有失啊!”
金将借坡下驴,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休整一夜,明日一早拔营返程,不过,某要留下一营兵马,看看这支明军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应该的!”
只要答应撤兵,不去死战,说什么也得答应。
……
杨岐回营之后,引起了阵阵欢呼声。
将相应情况仔细禀报之后,杨再兴笑道:“金狗怕了,他们不会拦我们了!”
此时,战果也已清点完毕。
总计斩首七百三十人,共有盔甲一千副、战马三百匹、钱财四千贯。
有的金人身披双甲,身死之后,甲胄虽有折损,可只要修缮一番便能继续使用。
至于地上的数百匹死马,只要略作处理,腌制之后可以充当军士的口粮。
环顾四周,军士们喜形于色,此番战功,俱是人人有伤。
可太平军的伤亡也有一百三十人。
军中虽有医士,可有的伤势太重,根本无法救治。
战死沙场,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当夜,双方安营扎寨,井水不犯河水。
战兵们鏖战了一整日,留下轮值的人手之后,其余人都去休息了,可辎重兵还需要处理马肉,剥掉内脏,砍去不要的地方,留下肉块。
这样的工作没有几个时辰结束不了。
翌日,太平军再度出发了。
这一次,为了节省时间,杨再兴并未结阵,只是让军卒以五人为一排,徐徐前行,辎重车辆在中间,步卒以及骑军再两侧。
一旦遭遇袭击,很快便能首尾相连,结阵对敌!
正常来说,金人损兵折将之后应该不会在来了,可行军打仗,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正如杨再兴所料,金人主力果真退去了,只留下两千兵马远远缒在身后。
“无胆匪类!”
太平军对着金人耻笑不已,根本不当回事。
……
又行进十数里后,慢慢官道清楚起来,两旁又一样现出麦田河流,这样的地形,就更不怕金人跟随了。
离宛城不远,可以开始运粮了。
“将军,前方二里就是黄家庄,守庄的金人估计有数百人。庄外的仓房完好,金人掠来的粮草辎重都在,没有烧毁。”
杨再兴点了点头,那黄家庄在宛城西几里。从宛城城到黄家庄有河相通,庄的北面,还有码头与桥闸,可通行,也可行闸节水。
杨再兴仔细询问了一下,仅在黄家庄外,估计就有各样粮草数千石,足供自己这只大军一月之食,就算庄外粮草不足,守庄的金兵不过几百人,就算有庄墙依托,自己军中很快就可以打破庄子,进去拿粮。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越近宛城城,周边的河流越多,两边越来越多的麦田,上种麦豆等物,由于兵乱,大多被践踏过。官道也越来越坑洼,这一带倒多石板路,石子路,就是年久失修,有些不好走。
从先前的战场过来,大军已经接连走过好多座小石桥了。
杨再兴传令:“大军加速行进,尽快赶到黄家庄拿粮。”
杨再兴传令后,众军加快步伐,两里路程很快就到,杨再兴数千大军,浩浩荡荡开到黄家庄外。
杨再兴策在骏马上,沿着庄的四周转了一圈,他仔细观看,该庄似乎随河岸地势而建,庄子不是很大,可以看出原来庄墙很高很厚,但现在已经多处瘫塌。庄有二门,北门紧靠码头,沿着运河两岸,密密麻麻的都是仓房,可以想象以前那处是个热闹的所在,现在已经没有丝毫人影,只余一些被烧毁的船只。
庄南有一门,离官道几十丈,东西两侧都是广阔的麦田。
庄子倒了引了河水护住庄的东、北、南三面,对杨再兴来说,这个倒不是问题。看庄墙上几百个金兵战战兢兢的样子,那几十个披甲兵更是严阵以待。他们这个情况,杨再兴估计内中有披甲兵参与了先前的战事,又或是得到通知,知道了自己这支大军的凶悍。
这时,后头的金军犹豫不已,放任太平军夺取粮秣?
事后必然要遭受苛责!
可就这么冲上去厮杀?
对方后军未动,摆明了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就在后方的金兵久久为曾决断的时候,一阵火铳声响起,却是太平军对守庄的金兵发起了攻势。
“砰砰砰!”
浓郁的硝烟加上此起彼伏的霹雳火箭,瞬间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明人厉害,我们挡不住!”
庄内的金兵一声呐喊,立时从庄的北门狂奔而走,随着码头与桥闸,逃往运河的北面。
“快走,却叫援军!”
金人一路喊叫,不知往哪里去了。
石秀在杨再兴身旁兴奋地道:“将军,要不要追击?”
杨再兴摇了摇头:“罢了,正事要紧。”
他传令,石秀麾下兵力进庄扫荡,看看有什么存余的金人残兵。
如果金人设有埋伏,正好再让麾下兵马大开杀戒!
若金人就此罢休,那也好快些将粮秣收入囊中。
“哒哒哒!”
一队队长枪兵,火铳兵,还有刀盾兵们,在庄子里面四处转动,又踹开一座座房门察看,里面却是空无一人,连原来的庄民都不见了。不是逃难而走,就是被金兵掳走。
“将军,金人都逃了!”
“没有埋伏!”
杨再兴一挥手:“进庄。”
几千大军浩浩荡荡进庄,将里面挤个水泄不通,杨再兴占了内中一个似乎是乡绅居所的大宅作指挥部,然后令麾下守庄,所有辎兵们,或往庄内拿粮,或往庄外码头仓房搬粮。
各部下分工合作,快速行动起来。
……
一声巨响,两个粗壮的辎兵一脚踹开一个仓房的大门,接着两个手持火铳的辎兵进入。
二人举铳在里面转了一圈,回来说道:“没人。”
大群的辎兵涌入,众人进去后,都是呆了一呆,宽敞的仓房内,满满摆放的都是车辆米担,随便挑开一个麻袋一看,里面流下的都是金黄色的高梁小米,众人喜笑颜开,欢呼怪叫。
石秀沉声道:“金人掠获不少,若是我们不来,这些粮米,就要成为金人杀敌的臂助了。”
他方才在庄内转了一圈,很多大宅内,满满摆放的都是掠来的车辆,有马车,有独轮车,还有各样的担车,金兵仅在这附近一带的村庄,很多百姓的粮食就被抢掠到黄家庄及宛城城内。
他身旁伴着几个护卫,在仓房内到处察看,里面除了车辆米担,还有一个个铁箱木箱,“哗”的一声,一个辎兵一铳托将一个铁箱的大锁砸开,打开一看,立时众人耀花了眼,里面满满的都是黄金与白银。
“哇!”
所有围过来的人都是惊叹:“好多银子!”
几个辎兵裂着嘴,将这箱银子抬走。
太平军此行的目的是粮草,至于金银不过是意外收获。
运河的这一侧,沿着庄的北门出去,河边几十步内几乎都是以青石砌成,这一带曾是繁华的码头,码头边密密麻麻都是高大的仓房,也不知属于当地什么大商贾或是权贵所有。从各处仓房通进庄内北门,一条条的青石板路或是小石子路,非常好走,比起来时坑坑洼洼的官道,这路面真是一级道路。
眼下便宜了杨再兴军中的辎兵们,个个眉欢眼笑,从各个仓房出来,推着装满粮食的车辆,浩浩荡荡进入庄内。几百辆军车尽数装满后,至少这一个月中,军中便不愁粮米了。
看杨再兴严肃的神情,他身旁众多军官护卫都是静静无声,默默肃立左右。正对着杨再兴的身前,有一个桥闸,直通往运河对面,那边同样是密密麻麻的仓房。此时杨再兴正是看着那些仓房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石秀道:“将军,我们搬运的粮草,足供我们大军一月之食。不过各库房还留很多金人抢掠来的粮米,那些粮草辎重,如何处理?”
有人大笑道:“当然是一把火全烧了,难道留给金狗,让他们吃饱喝足,好来攻掠我们的将士百姓?”
石秀忽然道:“将军,末将有不同看法。”
他说道:“如果我们将这些库房烧了,金人缺乏粮草,定会向周边继续攻掠,定会有更多的城池百姓遭殃。如果不烧,他们暂时有粮,附近的百姓,或可保存。而且我们可当该地为我们的粮仓,以后缺粮了,我们随时来取,若是烧了,倒是可惜了。”
他犹豫了一下,道:“而且,这些库房都是京畿之地的豪强所有,金人都没烧,如果我们烧了……”
有人意见不同:“你以为金人有粮就不抢了吗?他们四处抢掠,除了供应他们大军自己的吃喝外,还将抢掠所得运回他们的老巢,你为百姓着想,他们可不会像你一样。”
“豪强算个屁,他们面对金狗畏之如虎,留下这些仓房资敌,我们就烧了又怎地?”
二人争论不休,最后看着杨再兴,听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