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战马,确实有可能被兽纹盾牌吓到,可是,金人的战马训练有素,甚至久经沙场,这样的盾牌,根本不能让战马有所畏惧。
“砰砰砰!”
紧要关头,还是掌心雷及时发威,方才杀伤了部分金兵。
然而,金兀术适才吃了大亏,此番为的就是复仇,自然要一鼓作气将这股可恶的明人尽数屠灭。
为此,金骑不顾伤亡,宛若海浪一般不断冲击着太平军的盾阵。
“轰轰轰!”
不知过了多久,金人终于冲过重重阻碍,冲到了盾阵之前。
甫一接触,几十具盾牌被战马撞得到处都是,盾牌后的军士被巨大的冲击中撞得筋断骨折,有的人当场惨死,有的人身负重伤。
面对来势汹汹的金人铁骑,许多太平军的刀盾手根本未能挥出手中的武器便惨死当场。
金人的铁骨朵、飞斧力道十足、准头也惊人,但凡命中,几乎罕有幸存者。
太平军虽然多是精锐,可是步卒多骑卒,本来便不占优势,再加上金人数量众多,一时之间,太平军竟然落入下风。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名又一名金兵冲破盾阵,杀到阵中。
这时,太平军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开展了混战。
步卒用长矛刺向战马,迫使骑士止步缓行,而一旦战马停下冲击的步伐,手吃巨斧、砍刀的军士便冲上去对着马腿、人腿大肆砍杀起来。
李应、张俊身先士卒,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击杀金卒。
与此同时,一阵“哗哗”的水流声在耳畔急速响起。
闻听此声,一众太平军当即且战且退,直往高处而去。
这时,金军惊恐地发现脚下的土地越来越泥泞了,就连战马的马蹄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不好,他们放了水!”
没错,李应选择此处作为诱敌所在,就是因为他提前在上游筑起了水坝。
如今,金人已经上钩,自然要开坝放水。
虽非汛期,水流并不迅猛。
然而,李应选择的这处战场,原本就是毗邻河床的湿地。
如今河水甫一抵达,当即让数千斤重的战马变得寸步难行起来。
“儿郎们,杀金狗!”
李应见此情景,当即长处一口气。
要知道,此番北上,李应麾下兵马原本就是徐方麾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水军精锐,比起陆战他们也许不擅长,可要是论起水上功夫,他们不惧任何人!
张俊也是放声大笑:“金兀术何在?还不速速送死!”
……
桑干河道的这一场战事牵连了金兀术的两万大军难以寸进。
这为攻城的徐方争取到了难得的时间。
由于燕京城高池厚,徐方特意准备了近千斤火药自地道用棺木运抵城下。
挖掘地道需要时间!
如果金兀术按时抵达,说不定徐方来不及点燃火药便前功尽弃了。
还好,李应的计划成功了。
随着徐方一声令下。
长长的印信瞬间点燃。
伴随着轰然巨响,燕京南门附近的城墙瞬间塌陷了一大块。
城上的金兵措施不及,炸死炸伤了近千人。
余者也是惊慌失措。
这是太平军第一次将火药攻城的手段用在金人身上!
效果显著。
燕京铁桶一般的防御出现了漏洞。
太平军趁此机会疾冲而入。
卫王完颜宗强侥幸逃过了爆炸余波,他铁青着脸,嘶吼道:“拦住他们,四太子就在来援的路上,绝不能让汉人得逞!”
一名又一名金兵强忍着满腔惧意,竭力组成战阵,试图阻拦太平军。
然而,为了这一日,太平军准备了大量的火器。
金兵甫一聚拢,几十枚掌心雷便丢了出去。
城池未破时,掌心雷这等利器只能通过投石车投掷等方式给金人造成杀伤,可如今,在两军即将短兵交接的时候,掌心雷的威力得以显露无疑。
“轰轰轰!”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轰炸声,金人溃不成军。
太平军杀入城中。
完颜宗强本想死守城池,可麾下的辽人降军根本挡不住太平军的冲杀。
迫于无奈,金人护卫只能竭力掩护完颜宗强逃出燕京!
颠簸的马背上,完颜宗强双目无光。
两万强兵驻守的燕京丢了。
足够十万大军食用一个月的粮食丢了!
前前后后,太平军只用了四天的时间!
汉人的火器太厉害了,这样下去,还有什么城池是他们攻不下的?
两个时辰之后,徐方彻底控制了燕京城。
接下来,当务之急是接应李应、张俊回程,死守燕京。
可以想象,一旦涿州的金人主力得知燕京失守的消息之后,必定会回师强攻。
只要燕京牢牢掌控在太平军手中,缺乏粮食补给的金人便只能退兵而去!
那时,涿州之围立解!
次日,涿州城内的方腊几乎与城外的吴乞买同时得到了燕京的消息。
方腊自然大喜过望,“徐方夺了燕京!”
群臣自然长出一口气。
无论是谁,被十万金兵围困在城内,都会有一种乌云压顶的窒息感。
汉高祖的白登之围便是前车之鉴!
万幸,岳飞、方杰、徐方、李应,这两路兵马没有让方腊的力气白费。
如今,涿州无忧矣!
有人欢喜,有人忧。
方腊得了燕京,汉人心心念念了一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便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来,只要击退金人,明国的疆土瞬间便能多出十六州!
这可是连赵匡胤都未能完成的事情!
此情此景之下,涿州城内的太平军士气高昂,他们摩拳擦掌,恨不得这就打开城门,与金人大战一场。
然而,城外的吴乞买闻讯之后铁青着脸,“完颜宗强何在?圣上给他留下两万大军,为何还能让汉人轻易破城?”
亲卫低声说道:“卫王正在赶来的路上。”
吴乞买咬牙切齿,“让金兀术也滚回来!”
一個时辰之后,完颜宗强与金兀术全都灰头灰脸地出现在吴乞买面前,“叔父!”
“我没有你们这样愚蠢的侄子,完颜阿骨打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子!”
金兀术涨红了脸,“叔父,未能及时救援燕京,这是我的错,我中了汉人的奸计,可我没想到燕京会丢的这么快。”
完颜宗强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四太子,你是说我没守好燕京?”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能多守上一日,我必会率军抵达,又岂会让汉人得手?”
吴乞买重重拍了拍桌案,“闭嘴!金兀术,这里不是你们推卸责任的地方,完颜宗强,你倒是说说看,燕京是怎么丢的?”
完颜宗强一脸的后怕,“叔父,自从汉人抵达燕京,我可是一日不曾懈怠,谁曾想,他们竟然将火药放到了城墙下,还炸开了城墙!我本以为他们要用穴攻的法子,所以在城内布下了重兵,没想到,他们直接破城而入,城墙破了一丈宽的口子,将士们拼命拦阻,可他们丢出的火器太犀利了,即便穿着重甲也会被炸死炸伤,我麾下两个猛克的亲卫死伤惨重,根本没拦住汉人,城池就这么丢了。”
完颜宗强没提辽人,吴乞买也知道辽人降军是个什么德行。
真正令人惊恐的还是太平军破城的手段。
燕京的城墙厚重坚实,即便是投石车轰击几天几夜,也很难将其轰塌。
可现在,太平军的火药竟然炸出了缺口!
“且先瞒着圣上罢,任何人不得将这等消息传到圣上耳中,违令者斩!”
金兀术与完颜宗强自然连连颌首。
如今完颜阿骨打已经送回西京养伤了,如果听闻这等噩耗,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对于大金国而言将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损失。
“军中粮食只够三日之用,回师燕京,必须在其立足未稳之际夺回燕京,取得粮食,否则,这十万大军只能无功而返,我等也将成为汉人眼中的笑话!”
“那这涿州?”
“完颜宗强,你与完颜宗峻一道率领一万兵马留下,如果方腊出城,你们只要将其拖延一段时日即可”
败军之将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抱拳领命。
“金兀术,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两日之后,我要在燕京城外看到五万以上的汉人,可能做到?”
毫无疑问,吴乞买又想采取驱民攻城的法子!
金兀术咬牙应诺:“叔父放心,金兀术绝不误事!”
“诸位,此役干系重大,若不能在汉人合流之前夺回燕京,这燕云十六州可就真的成了明国的土地了,我们再想收入囊中,兴许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金兀术、完颜宗强,你们都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身上流着女真强者的血脉,无论如何,要用一场大胜来洗刷你们身上的耻辱,否则,有辱你们的血脉!”
此言一出,金兀术与完颜宗强纷纷发誓,绝不再让吴乞买失望。
吴乞买只是看着涿州城,满脸不甘,“看来这一切都是方腊的阴谋,此獠故意躲入涿州,引诱我等大举来犯,而另外一路趁此机会直取燕京!这可是釜底抽薪的狠招!好胆色,明人有这样的皇帝,确实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金兀术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不甘。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为困住明人的皇帝而感到兴奋。
当今天下,西夏不值一提。
大金将辽国打的落荒流水,而明国也将宋人赶到成都。
金国立国数年,甲士无双,可明人立国不到一年,也有着天下无敌的称号。
如果能在涿州俘虏明人的皇帝,势必可以打断汉人的脊梁骨!
以报银术可、完颜宗望折损之仇!
可是,自从完颜阿骨打中炮受伤之后,战局的发展便不受控制了。
首先是涿州战事不利,十万金兵久攻不下,其次便是完颜宗峻在易州损兵折将,紧接着是燕京城沦陷!
可以说,金人就是在一场一场不起眼的小败中逐渐沦落到如今的尴尬境地。
仓皇而走?
且不提燕云十六州的战略地位,只是阿骨打受伤,数万金人的折损就是女真难以承受的代价。
要知道,女真族丁的数量并不多,一旦族丁折损过多,对于他们的种族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可如果继续鏖战下去,万一攻不下燕京,金兵岂不是白白战死了?
吴乞买思虑再三,“告诉刘豫,重金悬赏火器大匠,若能制成可用的火器,重赏!”
“得令!”
毫无疑问,吴乞买从一连串失利中再度认识到了火器的重要性。
金国想要独霸天下,必须掌握先进的火器!
为此,吴乞买甚至把脑筋打到宋人身上!
也不知道赵构考虑的如何了,能否派兵牵制明人!
数千里外,成都,这里一片祥和。
宋国皇帝赵构正在欣赏歌舞。
在硕大、奢华的殿堂上。
有丝竹悠扬,有舞者摇铃于鼓上盘旋,有歌者持绋相对,纵声吟唱。
成功登上皇位之后,赵构肆意享乐,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北伐中原的模样。
“圣上,金人来使,劝说我朝攻伐伪明,如何决断,还请圣上明示!”
“且耐心等待!”
“战机稍纵即逝啊!”
“莫急,莫急!”
朝臣多次劝阻,赵构充耳不闻。
有忠直之士写出诗歌嘲讽:山外青山楼外楼,烟霞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成都作旧都!
赵构不以为耻,“金人与方腊就像两条恶狗,眼下因为燕京这块骨头打了起来,无论谁胜谁败,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坐山观虎斗的大好时机,为什么要提前进入局中呢?”
“圣上,金人凶狠,听闻完颜阿骨打都是率领十万大军将方腊困在了涿州,一旦涿州城破,方腊必然性命不保,到那时,伪明必然分崩离析!圣上,五万新军根本不够,还需要增加五万之数”
赵构微微颌首,“可以,成都是天府之国,就让百姓苦一苦吧,一路苦,总好过天下百姓苦!”
“遵旨!”
随着宋国领土的不断缩小,赡养宋廷、供给宋兵的差事便落到了成都府头上。
原本成都百姓过着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日子,眼下,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兵痞、官匪搅合的民不聊生。
大有花石纲在成都死灰复燃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