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坐着文士四人。四人皆是衣衫不整身形放荡。醉醺醺的表情上布满淫光。
在四人中间,两个娇弱的女子仅仅的抱在一起,漂亮的脸蛋上写满的惊恐。
“公子……我们是卖艺不卖身的……公子请放过我们吧……”
“都沦落风尘的,还有什么不能卖的?别矫情了,公子好好疼爱你们……”说着把玩着手中的胸衣,笑的格外淫荡。
“哈哈哈……愿赌服输。要么罚酒,要么脱衣服……”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你什么都没表示,叫我怎么放过你们?”
房梁上,谢岩脸上的笑容收起。如果是逢场作戏,他不介意台下看戏。可要是真的,就触动了谢岩的底线了。
“是两个双胞胎姑娘,看着很可怜。如果在外边,老子肯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但这里是琴音雅阁,我不太懂。”
柳青疑惑的看向瑶琴三女,此刻三女的脸色已经阴沉。眼眸中闪动着恐惧,愤怒和悲凉。
“这种事在琴音雅舍常有发生,一般都会有雅舍人出来制止。可看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怎么不见雅舍的护卫来制止?”
“他们是青山四秀,近半个月游学至此。如果是旁人雅舍肯定会出面保护姑娘,但青山四秀之中有静海府知府的公子他们哪里敢得罪?”
“什么青山四秀?根本就是青山禽兽!我们命苦沦落风尘,可他们却还要欺负咱们。我们就像是扒在悬崖边上,就等着有个好心人救我们出火坑,可他们……他们却一把把我们推向万丈深渊……”玉珠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在所有沦落风尘的女子之中,第一档青楼的女子算不幸中的万幸。她们中七成会被文士或富商赎身纳做小妾。可一旦失身,他们就会沦落到第二档,极少有人会替他们赎身,而后一步一步的沉沦,直至万劫不复。
完璧之身是琴音雅舍姑娘手中最后的希望,夺去了她们完璧就是夺走他们的希望。
“四位公子,我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从隔壁传来。
“我们可是在疼爱你们啊,怎么搞得我们在欺负你们呢?你瞧瞧,哭的梨花带雨,我都要心疼了……”
“啊——”一声尖叫划过,仿佛一把刀刺在心上。
沈青脸色阴沉,手中摩挲着紫砂茶杯眼神闪动。
“烟柳怎么突然出阁了?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烟柳姐姐就是被这四个禽兽灌醉后……”
“柳公子,烟柳姐姐已经死了。”紫苑一脸悲痛的说道,“在出阁后的第三天……悬梁自尽。临终前留下遗言,三天接客百余人,如此人间,不愿多留……”
柳青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猛地站起身。
“柳青,要动手?陆轩,起来啊,要打架了。”
“我们儒士打架,不靠拳头。”说话间,柳青转身走出门外。
瑶琴三女炙热的目光落在柳青的背影上,那一刻,柳青的光辉宛如他们黑暗世界中的太阳。
面对青山四秀肆意放荡的狂笑,双胞胎少女两人恐惧中绝望,绝望中心如死灰。
她们知道,哀求不会换来他们的怜悯,她们的哀求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他们现在就像是猫戏耍着老鼠一样。
在他们眼中,她们只是玩物,贱如猫狗的东西。他们不在乎她们视为生命的珍贵东西,他们只在乎爽或不爽,而反抗的越激烈的猎物,更能激发兽性。
“哈哈哈……这胸衣,真香。钱兄,我快把持不住了怎么办?”
“把持不住了就上啊……祝兄,你把徐兄的龙精虎猛的模样画下来,出书成册不知收入多少娘子妇人的闺房之中呢……”
“四位公子,你们如果非要我们的身子,还请……还请放过我妹妹,我愿意伺候四位公子。”
“你愿不愿意伺候你说了不算,我们要不要放过你妹妹,你也说了不算。唉,眼神变凶了,你越凶,我们越喜欢……”
“河边书院柳青,拜访青山书院四位兄台——”一道朗声响起,房间内四人笑容一收,齐齐看去。
“河边书院第一才子柳青?有何事?”
“恰巧偶遇青山四秀,柳某怎么能不前来相识一番。”
虽然文士逛青楼被自己包装成风流,但实际什么情况谁心底不知道?就算在青楼遇到熟人,大多数都会装作不认识。你这么跑来结交,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顺便摆下文道擂台,请四位赴擂。”
此话一出,房间内四人脸上笑容瞬间收起。
“柳兄何意?我们有过节么?”何金清眼中寒芒闪烁沉声问道。
“青山书院的才子来青龙县,我身为河边书院学生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就是想与四位切磋切磋。”
“就为切磋?摆下文道擂台可不是小事,你非得要这样?”
“久闻青山四秀文采飞扬,今日一见让人失望。柳某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敢应战的出来,不敢应战的,从此在本公子的眼前消失。”
房门被打开,青山四秀衣衫不整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河边书院柳青,久闻阁下才情却未闻阁下狂名,真久闻不如一见。”
“擂台已摆下,四位请。”
柳青转身一瞬,看向屋内。那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的双胞胎姐妹,紧紧的相互拥抱颤抖不止。
“有人摆文道擂台了……快来看啊!”
“在哪在哪?噢,这不是青山四秀么?那人是谁?竟然敢同时向青山四秀挑战?”
“这不是河边书院的柳青么?”
“壮哉,河边书院柳公子,一人挑战青山四秀……”
“郑兄,你觉得这场比斗胜负如何?”
“还有说?柳青必败!柳青虽然是河边书院第一才子,而且又拜了大学士张曦文为师,文采自然是没的说。
但青山四秀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青山书院整体实力都远高于河边书院,青山四秀又是其中翘楚……”
五人来到擂台赛站定。
“柳公子,挑战是你提出来的,战什么就该由我们说了算对么?”
“理应如此,四位想要比什么?琴棋书画尽管提。”
“我们与你比诗词。听闻柳兄胸有锦绣,文气入肠,一口吐出便是雪月风花。我们各出一字为题,直到意尽认输。”
“何兄请!”
“我出题为月,金滩河前沙似雪,竹楼窗外月如霜。玉人吹箫在何处,弦乐渺渺到故乡!柳兄,请!”
柳青灵台清明,负手而立。
“庭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郎朗诗句如美妙音乐,流转在人耳边让人如痴如醉,回味无穷。
琴音雅舍的姑娘们透过门窗,目光灼灼的落在柳青身上。这个早已如雷贯耳却向来低调的大才子今日为何显露峥嵘了。
在知道了今日柳青为何会摆下文道擂台之后,琴音雅舍的女子们更是心潮翻涌。这是多么善良正义的人啊,也不知谁能有幸,得这么好的良人。
至于文采同样出色的青山四秀,在琴音雅舍姑娘圈中名声早就臭了。
琴音雅舍,三楼雅间。窗户口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棋盘。棋盘两边是两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
窗户半开,可将楼下擂台一览无余。一长衫文士将一子落下,斜过眼看了擂台上唇枪舌战的五人。
“三更兄,那便是你新收的弟子?文采不错,就是太过年轻气盛了。如果河边书院再出三人,他有三成胜算,如今一人战四人,一成胜算都没有。”
中年文士面前对弈的,正是柳青的老师,一代学士张曦文。
张曦文轻轻捏起一枚棋子,缓缓落下,“年轻气盛?如果不气盛还是年轻人么?文昌兄,我们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要狂啊。”
“话虽如此,可以一人战四人,他必输无疑,输了之后,非但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自己身败名裂,于事何益与己何益?”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如果换做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弱女子被凌辱而无动于衷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丈夫。在今日前,我对这个学生还不甚满意,不过现在,我倒觉得他不错。”
“于事无功,不如不做。”
“有我这个做老师在,他输不了。倒是你,身为江州巡按,怎么不好好查查那个姓何的?还让他把儿子放出来丢我们读书人的脸?”
“他儿子缺德,关他父亲什么事?就算他父亲缺德,于政务何干?”
“养不教,父之过!”张曦文一巴掌拍在棋盘上怒喝道。
“无耻老贼,你耍赖。”谢柏文怒骂道。
“手误手误,一时气愤,情难自已,从新来,从新来过。”
擂台上,唇枪舌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柳青一人对战四人,陷入了胶着拉锯之中。
四人各出一字为题,相互做诗词,取意境高者胜出。但意境这东西,到了一个层次再想提高就很难了。很多时候,两首诗词已经没有高下之分。
这样就陷入了拉锯战,以量取胜直到一方才思枯竭做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对以一敌四的柳青非常被动的,虽然柳青的才思依旧敏捷,几乎是对方刚刚做完一首便能够立刻接上,可细心的人能发现柳青的脸色已经开始白了,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
擂台外的看客,齐齐屏住呼吸,生怕出声打搅了擂台上的思绪。
琴音雅舍的姑娘们更是紧张的紧紧攥着拳头,把手娟揉碎了。
“陆轩,我觉得柳青有些不太好……想不到青山四兽竟然这么难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柳青在吵架上略处下风的。”
“确实不太好,就算柳青胸有锦绣也经不起这么吐,再下去可是要春蚕到死丝方尽。”
“那怎么办?”
陆轩轻轻的合上折扇,神色凝重的站起身,“看来我该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