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接过卷宗，对着陆轩笑了笑，“咱们三队七八天没接到案子了，你刚来就有案子，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倒霉。走，先跟我去现场看看。”

卷宗是县衙那边转过来的，就算县令被革职，县衙那边也是能正常运转的。县令下面有县丞，县尉，甚至下面的胥吏都能各司其职。

最近衙门那边有几个可疑的死亡案例，需要异人府去甄别一下。

陆轩跟着苏雅走出异人府大门，县衙的成捕头大步迎了上来连连抱拳。

“看来这次又要麻烦苏姑娘了……”

忽然成捕头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斜眼一看，“陆公子？怎么是你？”

“成捕头，真巧啊。成捕头我正要寻你呢，正好在这里碰到了。今晚上，我请成捕头喝酒，把那晚上的弟兄都叫来，尤其是打我板子的那两个。”

陆轩对成捕头的感官非常不错，前天晚上要不是成捕头帮忙，陆轩恐怕撑不到谢柏安赶来救场。

陆轩的话听在苏雅耳中可就不是味了。你和他们这是有旧呢？还是有仇呢？

“陆少太客气了，陆公子请喝酒，弟兄们一定到。陆公子现在是……加入异人府了？”

“是啊，今天刚刚加入。”

“哎哟，以后弟兄们可得多仰仗陆公子了。”成捕头连忙拱手客气道。

“是我要多仰仗成捕头……”

“咳咳！”苏雅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坐上衙门的马车来到了案卷第一个可疑目标的府上。

“昨日一早，程楠镇程家老爷突然暴毙，且死状极狰狞恐怖。面色青紫，双目瞪成环形大眼，双手如爪，脚趾成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谋杀。就这个死状，要说不是死于非命说不过去啊。

可随着问话发现确实没有他杀的可能，而且程老爷暴毙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饭吃的好好的，突然大呼头疼，而后身体一挺人就过去了。

仵作验尸之后更是得出了匪夷所思的结论，程老爷已经死了超过三天。可之前程老爷还好好的活着看不出半点异样。”

说话间，陆轩跟着苏雅进了程家内。灵堂已经搭建起来了，只是还未盖棺。

刚刚靠近棺材，陆轩就敏锐的感觉到空气温度骤降。棺材中的温度比外面其他地方至少低了七八度。

此刻可是正直六月天，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即没有制冷技术又没有用冰物理降温，怎么会温度低那么多？

有古怪。

苏雅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掏出一枚精致罗盘，双手交叉，掐动法诀。罗盘嗡的发出蜂鸣高速转动起来。

罗盘上的指针更是诡异的颤动，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红色的区域。

“这么浓的阴煞之气，果然是阴魂凶物作祟。”

听到这个结果，陆轩瞬间有种后颈发凉的感觉。没由来的，陆轩想起了几日前从琴音雅舍回来半路上遇到的女鬼。

阴魂凶物本就不多，在一个地方短时间如果遇到两个，这两个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果然！”成捕头沉声叹道。

“老爷是被鬼怪害死的？”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人拉着长长的哭腔问道，在得到了成捕头点头之后又是扑倒棺材前拍打着棺材板，“老爷，你死的好惨啊——”

“程老爷身上残存阴煞之气，普通人若沾染上，容易引来阴煞鬼物。”苏雅神色淡漠的说道。

老妇人及身边的一众儿女齐齐散开。

“程夫人，我问你，程老爷在死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表现的不对劲的？”

“没……没有啊？对了，最近几天他常疲倦，白天至少要睡两个时辰。”

“晚上呢？”

“晚上一般回来很晚，回来后倒头就睡。其他的，我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了。”

“他晚上去哪了你知道么？”

“不清楚，听他的说法是与人生意上的应酬。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上游和下游的关系都得打通，最近的应酬比较多。”程夫人畏畏缩缩的说道。

“难道就没和你透露一星半点么？”陆轩眉头微蹙淡淡问道。

程夫人眉头紧锁，低头苦思冥想了许久猛地抬起头，“老爷生意上的事确实从来不许我过问，但在上个月钱喜楼东家的夫人找过我，向我打听他老爷天天我和老爷在一起做什么？

我旁敲侧击的问过，老爷说生意上的事情别打听。似乎也是从那之后老爷开始应酬变多了起来。”

程夫人虽然支支吾吾的说了点线索但却不多。生意上的应酬交往本就很复杂，有时候一起吃饭未必认识，从不认识的人也未必没有紧密联系。

现在唯一确定的是，程老爷是撞邪了，死于鬼物之手。

既然没有更多线索，苏雅也不多询问，回头再去别的地方调查调查。正欲离去，突然内院冲出来一个慌慌张的人。

“不好啦……娘，娘！不好啦……”一个中年男子手中举着一张纸惶恐的跑来。

“娘？爹把家里的房产全部抵押了出去，换了一万两银子，这笔银子呢？”

程夫人慌忙接过票据，低头一看，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真全都抵押了？一万两银子……你要一万两银子做什么？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个字都没和我说？”

程夫人急了，也不顾程老爷身上有什么阴煞之气，抓起他的衣领猛地摇晃起来。

“银子呢？你把银子藏哪了？你脚一蹬人走了，钱呢……”

下一站，城西泥塑巷。

“苏小姐，陆少！这里的死者是护城河捞尸人。你们知道的，每个月总有几具尸体会飘在护城河上，捞尸人干的这行当本就容易撞邪。

孙老头前天死的，原本他的子女打算就这么草草安葬了。可下葬那天孙老头竟然留下了血泪，家里觉得孙老头含冤而死这么下葬会给子孙带来祸端这才向衙门报了案。”

狭窄的小巷中充满着一股腐臭味，泥墙斑驳，黑瓦上爬满青苔。在成捕头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孙老头破旧的宅子前。

宅前挂着白色的灯笼，宅院里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成捕头大步推门而入，“老孙家现在当家的出来。”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躬着身来到成捕头面前，“小的给成捕头请安。”

“这两位才是真正大人就别在我面前客套了，带两位大人看看令尊遗骸。”

“好的，好的！”中年男子不敢迟疑，连忙转身进入灵堂。

与程家的一样，灵堂布置好了棺材没有盖棺。虽然棺材中躺着的尸骸看起来也是狰狞恐怖，但靠近却没有那种阴森森的寒气，对陆轩造成的冲击反倒没有程老爷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