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张安终于能把字都认全了,身材也瘦了很多,隐隐透出一丝英气。
这两个月里,张安上午与穆顺练枪,下午就与张辽去蔡邕家里读书。
两人逐渐熟悉后,张安给张辽只有一个评价—人狠话不多:话很少,但却总能直切要点。
再加上,拜师后的第二天,张安就拉着张辽和穆顺比试了一番。张辽到底才只有十岁,力量和耐力都远不及已经成年的穆顺,二十余合便败下阵来,不过他一手长戟却使得招招巧妙,难辨虚实,竟能偶尔将穆顺逼至绝境。
冷静睿智加上武艺高强,这也终于让张安确信了他就是三国的张辽。
这天中午,张安与张辽在蔡邕府门口汇合,正准备进去,只见路上行人都在往城门方向匆匆跑去,一个个面露期待之色。
张安上前拉住一人问道:“兄弟,你们这是赶着去哪里啊?”
“董刺史回来了!我们要去城门迎接他!”
董卓回来了?百姓还去迎接?印象里董卓应该是暴虐成性的人啊,怎么会如此受欢迎?
想归想,张安记得第一次见蔡邕时,他就说有事请找董卓,于是马上去找蔡邕。
“先生,听闻董刺史已经回来了。”
“哦?他这一去数月,想必甚是疲惫,待明日他休整一番,我再去见他吧,也不急于这一日。”蔡邕没有抬头,继续写着。
张安二人不再打扰,也开始读书了,两人刚刚跪坐下来,便听见门外一声大笑。
“哈哈哈…伯喈,洛阳一别数载,可还记得我这粗野鄙夫!”话音未落,说话之人前脚便已踏入房门。
这大汉生的膀大腰圆十分魁梧,身高估计至少有185,满脸的络腮胡子,让张安立马想起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大力士比赛里那群选手。
“仲颖,我看你这身子不减当年啊,听闻你今日方至晋阳,可看不出一点疲态。”蔡邕起身,拱手道。
蔡邕与董卓是在洛阳相识,桓帝永康元年时,董卓因在凉州屡破胡人有功,被推荐入朝任羽林郎,就是皇家禁军的一个小长官。
不过董卓在洛阳只待了几个月,羌人又开始叛乱,董卓便随当时的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前去三辅平叛,之后便再没回洛阳。
董卓好行侠仗义,性格直爽,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头脑灵活。到洛阳的第一天就登门拜访蔡邕,蔡邕不同于一般士人,对寒门将士并无歧视,加上董卓句句都能踩中他的想法,二人相谈甚欢,一来二去,便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伯喈莫开玩笑了,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和当年比可差远了。”董卓拱手回礼道。
“仲颖此行可顺利?听闻南部匈奴如今甚为动荡,隐隐有举兵侵入并州之意。”蔡邕走到董卓面前。
“没想到伯喈你也知晓此事,我到了美稷后,便将军中耳目散出,很快便知晓事情原委。”董卓拉起蔡邕的手,十分亲近的样子。
“那南部匈奴自归附以来,本就时叛时降,但我大汉鼎盛,大部分部落还是亲汉的,不过最近几年,天灾颇多,匈奴又经数代繁衍,人口繁茂,如今大半人口皆食不果腹,匈奴各部便生异心,尤其是那休屠各部。”董卓一脸担忧,继续说道。
“休屠各控弦十万,是匈奴各部中最为强盛的部落,半年前,休屠王开始暗中与各部匈奴贵族暗通谋划入侵,意在劫掠并、幽、凉三州,并且得到了前任单于呼徵的同意。”
“张修发现此事时,休屠各已派数千骑伪装成胡人流民,入三州试探各郡兵力情况,就是丁原这几个月在追剿的那伙人,见情势危急,张修便马上斩杀了单于呼徵,改立羌渠为单于,这才暂时打乱了休屠各的计划。”
董卓说完长叹一口气,仿佛是对张修感到惋惜。
“原来如此,那如今南部匈奴各部情况如何?”蔡邕追问道。
“那羌渠素来与张修交好,仰慕汉人文化,一心想让匈奴各部融入汉人,倒算是一心向汉,这几个月,我已助他将参与此事的匈奴贵族悉数翦除,唯有那休屠各实力强盛,只能先行怀柔之策,待日后羌渠地位稳定,我必将其连根拔起。”董卓严重闪过一丝凶狠,倒是让张安觉得和自己印象里的董卓相符了。
“唉,这并州多事之地,仲颖你恐要多受劳累了,不过经此一役,那南部匈奴想来可安定数年。”蔡邕拍了拍董卓的手。
“伯喈放心,只要我董卓还在,必不让那胡人犯我疆土,保我汉室威严。”董卓正色道。
“哦?这两个孩童,可是伯喈之子?”董卓发现了跪坐在角落的张安和张辽。
“非也,此子乃张安,是都尉丞张杨之子,如今在我门下学习,此子乃张辽,是城中贾人张汛之弟,陪同张安在此读书。”蔡邕招手将二人叫到身前。
“张安(张辽)拜见刺史大人。”二人拱手行礼。
“哦?听你父亲说过,你儿时患病不能言语,如今见你言辞清晰,可是身体已然好转?”董卓低头看向张安,语气十分温柔。
“多谢刺史大人关心,张安三月前已痊愈。”张安小心翼翼地回答,虽然董卓看起来十分慈祥,但张安还是不敢轻易抛开历史上对董卓的描述。
“我刚入城时,听张杨说到你兄长之言,是位有识之士,你可代我询问你兄长,可愿为我掾属。”董卓又看向张辽说道。
“谢刺史大人赏识,辽今日回府便转达兄长。”张辽语气平缓,丝毫不见波动,张安不禁暗暗称赞,不愧是五子良将之首。
和两人客套一句后,董卓便又朝蔡邕开口道:“伯喈,听稚叔说,你此番也有事与我商议?”
“确是有事相商,张安张辽,你二人今日去偏厅读书。”蔡邕将二人打发走,神情似乎比刚才谈论匈奴之事时更为严肃。
二人离开书房,向偏厅走去。
“阿辽,对这董刺史,你可有何了解?”张安问道。他觉得这董卓和自己所知的那个董卓,相差太大了。
“当然,大概三年前,董刺史出任河东太守及并州刺史,因并州边郡屡受胡人劫掠,董刺史便基本驻在晋阳。”张辽脱口而出。
“我看刚才有很多人去迎接他,他很受欢迎吗?”
“自董刺史来并州以来,屡次击退劫掠边郡的胡人,甚至杀入胡人地盘,洗劫了不少部落,这并州和之前相比安定许多,而且董刺史为人宽厚,待军中将士及百姓甚好。”张辽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起来,这董卓还真是个好人?
“不过,兄长对董刺史却十分戒备。”
“哦?那是为何?”
“我家以贩马为生,兄长常年与胡人打交道,兄长说,他从董刺史眼中,看到了像胡人一样的贪婪凶残。”张辽回想着张汛的话。
张安脑中回想着张汛的样子,文质彬彬,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像没睁开的样子,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和张安脑子里三国谋士的样子完全相同。
“那你呢,你怎么看?”张安看向张辽,两个多月的相处,张安很清楚张辽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一个东汉的十岁小孩,却能和已经快二十岁的自己聊到一块,还让张安丝毫不觉得幼稚。
“我今日也是第一次与董刺史接触,无法下定论,但兄长自小经商,识人无数,他看人,一般不会出错。”
张安突然想起来,董卓好像本来也有少数民族的血统,再加上张汛的说法,他还是倾向历史里对董卓的记录没有出错。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董卓可要比历史里写的可怕多了,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