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陈看了看院里,想着让这个家像家一点,又摸了摸兜里的银子,就准备出门置办些家具。
可也是摸到这银子,江陈才想起来自己没给齐泽钱,也没问这小院值多少。
实在是林游的趣闻太有趣,昨日猛一见到神鬼,这林游又吓到了自己。
忘了。
等下次再见到齐泽,不管收不收,一码归一码,得把钱给了。
江陈琢磨着,出了院门听着街上的叫卖热闹声,先去置办家具,起码下次齐泽或林游过来做客,招待人的茶水杯子得有。
而也在江陈逛着县里,挑挑选选的时候。
另一边王员外的府邸前院。
一位店里的伙计站在门口,当见到王员外出来,是小跑几步道:“掌柜,我打听清楚了,是赵家的事被翻案了。”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案子破了。”王员外望着街上告示处围挤的人群,经过伙计这么一说,也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了。
这也是昨日齐泽应了他儿子的事以后,他这段时间来压抑的心神放空,于是特意小酌了几杯,导致他睡得早,睡得香,还不知道赵家的事。
可是他随后就反应过来,有些雄壮的身影笼罩了伙计,“你是说...张竹没有下毒,而是赵老六那痞货?”
“对。”伙计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也没想到。”
“不该啊...”王员外却摸了摸有些胡渣的下巴,“昨日我睡前,还听府上的人说,那张家宝贝少爷是下毒行凶的人。
就这么一会儿,齐大人来我店里为他一位好友买一处院子的功夫,我也没见他查案,然后案子就转了这么大一个弯?”
王员外说着,以他为商多年的反应,又忽然想起什么道:“等等!你等等!”
他望向不明所以的伙计,“齐大人昨日专门出县,又请了这么一位好友回来,会不会是专门帮齐大人破案的?”
“诶...”伙计经王员外这么一说,也不由思索般的点头道:“掌柜的说的在理,好像真是这般。”
“本就这般!”王员外是想来想去,越想越对,也不急着去店里,反而又拐回了院里,
“你想想看啊,让齐大人特意出县请来,又为其安置住处,这一瞧就是有大学问!不然能在短短一日内翻转了张家这案子?”
王员外望向跟在身后的伙计,“连齐大人都要请的人,不比李夫子差啊!”
“齐大人的好友?那我今早可能见过...”伙计一边回忆,一边言道:“今早我出门的时候,见齐大人和一位道人向着县西那边去了,会不会就是这位道长买的咱们县西院子?
而且昨日赵老六死的时候,我去那边瞧了瞧,也瞧见了这位道长,实在是这位道长气质卓然,见一面就很难忘掉。”
“那这样就对了!”王员外点头肯定,“兴许就是这位道长见多识广,通过蛛丝马迹,盘查到了赵老六的不对劲,然后发现了毒粉所在。”
王员外拍手肯定,“这是位有真本事的人!
等过几日休沐,我家那小子回来,我得带他拜访拜访,给这位道长见见礼。
一身江湖上能辨细微的真本事,可是比死读书要强得多啊!
而且还是齐大人需要去请的好友!估摸着功夫也不弱!”
王员外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向了正厅柜子处,打开了最上面的一层,从专门的存器中取出了一块茶饼。
“掌柜真是舍得啊...”伙计看到掌柜拿出茶饼,也赶忙从下层拿出了一张干净的宣纸包好,“上次见掌柜的喝这茶,还是县老爷来咱们这里做客。”
“哪有舍得不舍得。”王员外伸手接过包好的茶饼,“这不还留了一大半,等李夫子来咱们这做客。到时候带上我家那小子,一同招待齐大人和李夫子。”
“少爷聪明伶俐!”伙计追捧道:“定然能成为李夫子的学生!”
“嗯。”王员外不置可否,但笑容是怎么都遮掩不住,“咱们县十二个学生进城里,也只有我家那小子得李夫子赏识。
我昨日就听齐大人说,我儿一点就通,李夫子有意收其为学生。
说不得过几日李夫子来咱们县,就是专程和我聊此事的。”
“那就先恭喜掌柜!”伙计弯腰拱手,“恭喜少爷!”
“哈哈哈!”王员外开怀大笑,得意的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准备月底给这位伙计多加些工钱,图个彩头。
想到此处,王员外又转头望向伙计,“话说咱们今日,是不是要去帮这位道长打扫院子?”
“对。”伙计下意识点头。
“那你还愣着干啥?”王员外笑骂道:“准备家伙啊!”
“好嘞!”伙计笑着应是,急忙去准备。
王员外等伙计拿好两个笤帚,两个锄头,也不多带人,就单单带着他向县西那边走。
“王员外...”
路上,认识王员外的人,向着王员外打招呼。
王员外双手背着,也是认识不认识的,只要和他打招呼的人,他不管是谁,都笑着点头回礼。
真认识的,还会多言几句。
伙计是手里两个扫把,两个锄头,在王员外身后跟的够呛。
这般一路赶过。
等到了县西院前。
王员外看着关上的院门,整理了一下衣服,让伙计看了看,没乱,才一边接过伙计手里的扫把,一边轻声敲响了门。
不多时伴随着院内响起脚步声,房门打开。
王员外望着院里的江陈,看这一身道袍,人没错,才言道:“打扰道长了。是这般,齐大人昨日来我这里取了院子,可我想着这院子空置许久了,于是就想着带人来打扫一下。”
“原来是齐文吏的好友。”江陈看到是熟人朋友,就虚引院内,让人先进来再说。
只是王员外进了院里,一手扫把都摆好架势,就等着二话不说开扫的时候,这一瞧院内,前方开的房门,却一下顿住了。
‘这怎么...就打扫干净了?我这还没出力...’
王员外看到这一幕后心里一叹,要早知道齐泽会买他这个院子,他当年就不用青石铺路,而是寻常泥土地面,让杂草众生。
到时候他这大掌柜抡开膀子,拿着锄头扫把卖力的干活,说不得就能在这位道长与齐大人那里留下好印象。
谁知道会这样,早上这两位大人物都不睡懒觉吗?
不过院子打扫好了,那家具?
王员外再朝里望望,屋里有褥子,厨房也有锅具。
王员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以他的琢磨,也实在想不起还能添些什么。
倒是他旁边的伙计仔细打量院里一圈,忽然向着王员外道:“掌柜的,您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了两盆花?诶!这也怪我,我忘带过来了!”
“对对对!”王员外不着痕迹的赞赏这伙计一眼,偏头让他去整几盆花,点缀一下院子。
江陈看到这两人说完,还没言语,那伙计把锄头扫把往院外一放,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就剩王员外乐呵呵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茶饼,
“道长,尝尝这茶如何?”
江陈看了看王员外这虎背熊腰的汉子脸上满是笑容,觉得这人也挺有趣,也能看出刚才那伙计和这掌柜一唱一和。
“请。”江陈笑着示意他落座石墩。
王员外乐呵呵的坐在石墩上,又看了看桌上的水壶,小心用手探了一下,温的,正好。
“道长,借用一下。”王员外询问一句,看到江陈点头,也从桌上倒扣的茶杯中取出两个,冲洗一圈,
“咱们县井里的水,煮开放凉,泡这茶是正好。”
他边说着,边把杯子摆正,先倒上温水,又用茶刀从茶饼上切下两小块,泡了进去。
江陈看向茶杯,发现这一小块茶饼泡在水里,不一会就晕开成细小的茶沫子,像是化在了水里,把温水染成一片好看的翠绿。
哪怕是不品它,单单看着就觉得挺好喝的。
“道长尝尝。”王员外侧手摆了一个请,又率先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像是再说水里没毒。
因为他知道江湖人行事很小心,莫说县里刚发生了赵家的事,还是经的齐泽与这位道长之手。
但他却不知道江陈灵气稍微一探查,就知道茶没问题。
江陈端起茶杯,看到王员外品了一小块后陷入回味,也试着泯了一口。
品起来有些苦味,但没过几息,口齿间就弥漫一股花草清香。
江陈虽然不是很懂茶叶,可此时吹着小院里属于秋季的凉风,如果再看着书本上的趣闻,那感觉一定是非常惬意的。
又瞧瞧桌子旁放着的茶饼,如今才切了二十分之一,而且这位王员外好像也没有喝完这顿就带走的意思。
那之后可以试试,这舒服的感觉应该能过上好几天。
江陈对这茶很满意,也很享受这小县院里惬意的宁静。
王员外看到这位道长没说话,只是偶尔品上一小口茶,他也是察言观色的不言不语。
直到一杯茶品完。
王员外看到伙计稍后回来,把盆栽放好,念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多留就显得刻意,不好为接下来的拜访找理由,便起身抱拳笑道:
“看来道长也是爱茶之人,那我过几日再带些茶饼子过来,您品品,看看比起这个盛宣茶如何?”
“那便多谢了。”江陈起身回礼,是真有些喜欢这口舌间的宁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