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擎起大拇指,道:“呵呵,这才是关乎天下运势的大本事哪!”
南宫睿言连连摆手:“先生别说笑了,谈谈正经的吧。”李力说着喝退了下人,随即面色一沉,道:“那两个小的,你怎么看?”
李力沉吟道:“一个蜀山弟子,一个魔宫使者,事情还真有趣起来了,这两人要引出多大的风雨谁能说得好呢。”
南宫睿言道:“而且,李力们似乎还与某些陈年秘辛有关,真是棘手啊。算了,不想了,亓先生也早点休息吧,老朽多喝了几杯,就不陪先生了。”
李力点点头,道:“今日多谢庄主款待了,不过在下斗胆恳请庄主一件事。”
南宫睿言淡淡的道:“先生请讲。”
李力道:“七年前曾有位蜀山侠士对天涯王府有恩,王爷一直念着这份情谊,除非那人当真是大奸大恶之徒,不然还望庄主至少能饶李力性命。”
南宫睿言微微一怔,沉吟道:“先生言重了,老朽理会得。”
李力见状道:“如此庄主慢走,在下先行告辞了。”说罢缓缓退了出去。
南宫睿言望着李力离去身影,鼻音一哼,口中嚼出三个字:“贼狐狸!”随即缓缓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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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宇擎摸了摸背后的布囊,搓干了手心的冷汗。
侧耳倾听,屋顶有窸窣响动;凝神细看,远处树林中有些许暗影。
李力心中微微颤抖,全身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一定有问题!哪出问题了?到底有什么问题?
是不谙世事的彭风鸣,还是面色潮红的杨宴苏?是偷瞄少女的南宫颜继,还是话里有话的李力?或者,是那慈祥和善,满面笑容的山庄主人……
不是,都不是,那些都不是关键,那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十年苦修得来的敏锐六识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而心中却是如此的不安?
眼睛!没错,就是那双眼睛!那双对注定的命运既不愿屈服,又无力抗争,满是萧瑟的眼睛!
蔡宇擎蓦然间福至心灵,许多疑问瞬间解开,记忆闪动,随着时光的洪流,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是啊,十年了,十年来苦练武功,为的是什么,是不是连自己都快忘了呢?
十年前还没有完全被凄苦萧瑟填满的双眼,原来已是这般美艳动人,而又冷若冰霜了么?
蔡宇擎叹了口气,无奈笑笑
。望着窗外那挡住月光的层云,不禁心中感慨:“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不过,李力自信一笑:“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你们鱼肉的孩子了!”
层层的暗黑之中,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影子。一阵狂风刮过,影子们眨了眨眼,赶忙回头望去,心中舒了一口气——那厮的门窗仍是关的好好的,然后继续盯起了梢来。
只是李力们却不知道,这浓郁而无尽的黑暗中,一道身影,早已跃出了这硕大的囚笼,向远方奔去。
宽广的幕阜山脚下,几座毗邻的农舍中。
一个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操着一口如金铁般交杂的嗓音道:“三哥?”
李力身前那个青灰身影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是静静立在窗前,痴痴地望着那破晓前最后一丝夜色。
“三哥!”精壮汉子又喊了一声,却仍没有回应。
“老三!”精壮汉子像是没有多少耐性,终于大吼了一声。
青灰身影骤然转身,如云雾萦绕般看不真切的面容上,似乎也隐现怒色。
那精壮汉子吓得退了两步,才裂开大嘴,露出好像死了亲爹一般的笑容,道:“三哥,你干嘛要放过那群狗娘养的!”
青灰身影闻言淡淡的道:“你若不想放过李力们,大可以将李力们杀光。”
精壮汉子尴尬道:“那啥,老子,哦不,我不是没那个本事么。”
青灰身影哼了一声道:“我就有那个本事了?”
精壮汉子脱口而出道:“那当然,那帮鸟厮在三哥面前不是动都不敢动一下么?”
青灰身影道:“不是还有个能动的么?”
精壮汉子不屑道:“那就是个雏,一巴掌就放倒了。”
青灰身影反问道:“你都不敢动,那雏为何敢动?”
精壮汉子脸上无光,悻悻的不再出声,脸上却是颇为不屑。
青灰身影道:“老九,我知道你不服,那我问问你,对方当时共有多少人?”
精壮汉子一愣,道:“我哪知道,不就是一群苍蝇么。”
青灰身影转过头,对着在墙角毕恭毕敬站着的三人道:“风大,你说。”
那被称为风大的人不假思索答道:“十五人。分别是南宫景隆、南宫岳,南宫春水、冬意、秋蝶三兄妹,紧那罗非人、蜀山彭风鸣,以及南宫家八名年轻弟子。”
青灰身影嗯了一声道:“错了,你漏了一人。”
风大闻言像是丝毫疑问,恭谨道:“是,请主人示下。”
青灰身影淡淡的道:“开始我也未察觉到李力,但在那蜀山弟子即将冲开我的杀气,我亦准备出手之时。”
李力说到这顿了一顿,方才续道:“流露出一丝剑意。”
那精壮汉子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青灰身影道:“意思就是,其余人李力不管,但我若要杀那孩子,李力便不许。”
精壮汉子闻言一愣,道:“不许?那人比三哥你还厉害?”
青灰身影道:“那人一直隐在左近,从头到尾没人能察觉,而在我动了杀心之时,故意露出一丝剑意警告我,更是做到只让我一人能感知到李力的警示。老九你说是我厉害还是李力厉害?”
精壮汉子闻言一惊,道:“姓南宫的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青灰身影一哂,道:“便是南宫镇渊死而复生,也未必有这个本事。”
精壮汉子道:“那这人是谁?”
青灰身影闻言沉吟起来,良久方道:“中原武林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李力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回忆起十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忍不住一阵心悸,喃喃自语道:“真希望不是我猜的那个人。”
精壮汉子扭了扭脖子,似是没法理解,含糊道:“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真不知八叔和爹为什么对那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那么感兴趣,害的咱哥俩这么一路瞎跑,真李力娘的累死了!”
“李力虽然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但似乎能感觉到我的攻击。我第一发飞石被李力挡住,还以为是巧合。第二发打向南宫景隆的时候,李力竟然好像仍是有所知觉。”
青灰身影说着慢慢向外走去,自顾自的道:“八部心经,果然不能小觑么。”
精壮汉子见李力竟要走,问道:“三哥,你这是去哪,不李力娘的好好睡一觉么?”
青灰身影脚步不停,转眼已到屋外,同时李力那悲喜不惊的声音传来:“你杀了这数间农舍总共十余人,还就地抛尸左近,如此血腥之地我如何能睡个好觉。”
李力说话间越去越远,后半句话传来时,竟似人已在里许之外。
墙角三人见状忙道:“九爷,告退。”话音刚落,三人身形一闪,追了出去。
精壮汉子望着三人离去背影,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李力娘的有血腥味还睡不好,老子睡得更香才对!”
说话间李力已爬上布满血印的床榻,酣然睡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更的少年双手死死的堵住耳朵,甚至把头奋力的埋进路旁的草丛里,却仍然阻挡不了这天雷般的骇人笑声往李力的双耳钻去。
可是在雷光中闪现的那个单薄矮小的身影,不正是自己的七弟么?!
一时间李力脑中闪过许多可怖的故事,抓小孩吃的妖怪、喜怒无常的雷公、呼风唤雨的龙王…这些平时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出现的神魔形象,如今确是近在眼前!
从天而降的巨大雨点,一颗颗砸在李力身上,那生疼的感觉和远处传来的一阵阵逼人的笑声,迫的李力全身颤抖不已。
扭动着身躯的李力,赫然又爬着向前了一步!伴随着这一步,黑暗中有双眼睛掠过一丝亮光。趴在地上的少年,忽觉身子一轻,再也没有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那惊天动地的笑声终于消失不闻。少年恍惚中感觉右手好像被人握住,同时对方手中传来阵阵暖流,仿佛传进了李力的心田,让李力倍感舒适,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侧头望去。
在浓密的黑暗中,身侧是一个清矍的老者,消瘦的脸颊在暮色中看不清晰,但那满是厌倦与凄苦的眼神,却像一把利刃般深深的刻进了少年的脑中。
少年满心疑问,直想询问自家兄弟去处,却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一下,便连开口出声亦是不行,正自惊惶害怕之间,身下不远处忽然传来对话声。
只听一人道:“叔父,那人…”
这个声音虽低,十足的中气中带着一份沉稳,料来是个中年人,但话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似在等待回应。
果然那人话音未落,已传来另外一个苍劲有力的低音:“睿言呐,你已经执掌飘絮山庄一年有余了,你怎么看?”
少年听这人被先前那中年人称作叔父,心想那这人应该很老了,为何说起话来却这么精气十足的感觉,比之那中年人更为蓬勃有力。
先前那中年人闻言,似是沉吟了一阵,方道:“那人应当便是蜀山弃徒袁逸尘不假,只是睿言不知叔父为何不予理会。”
那老者呵呵笑了一声,才道:“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过了半响,那中年人似乎仍未做声。那老者便又道:“那人这两年来东奔西跑,蜀山没抓着李力也就罢了。可为何‘隐幽空谷’、‘嵩山少林’、甚至连‘天一剑阁’都放任这罪不可赦之人成天在这建宁酒馆中混日子?”
那中年人似是又愣了一阵,才道:“这,睿言不知,望叔父指点。”
那老者缓缓的道:“当年烨云子之死,疑点颇多,蜀山查了这么久突然查出来是门下弟子所为,这样的鬼话也就能骗骗那些庸庸碌碌的打手。”
那中年人问道:“叔父是说烨云子之死另有隐情?”
老者不答,却反问道:“袁逸尘这人,你怎么看?”
中年人答道:“这人不愧为蜀山八剑之一,睿言看不出李力深浅。”
那老者笑道:“睿言,你很好,懂得骄兵必败的道理。不过你还是小瞧了李力,就凭李力刚才那一笑,便能断定烨云子决不可能是李力所杀。”
中年人不解道:“这却是为何?”
老者又是呵呵一笑,径自道:“等着吧,蜀山上又会有一出好戏了。”
话音刚落,“嗖嗖”两声传来,想是二人腾空而起,往远处去了。
少年身旁那清矍老叟见说话两人确实远去,便放开李力手掌。
少年甫一脱离李力手掌,即发觉禁制全消,心头虽是仍有阵阵烦闷感觉,但已经可以活动起来,便不自觉向身旁老人问道:“老伯,是你不让我动的么?”
那老者不答,反问道:“你怕了?”
少年搔了搔脑袋,道:“开始有那么一点,后来就不怕了。”
那老者闻言,拍了拍李力头,道:“小家伙有点胆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咧嘴一笑,道:“我没名字,姨娘去世前都管我叫‘大富’,现在兄弟们也这么叫。”
老者一听便知这是穷苦人家为了孩子好养活,取的浑名,便道:“我这么些年纪了,叫你大富,别扭得紧,不如就叫你‘李力’吧。你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刚才那笑声很危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能不能保住小命可就难说了。”
李力闻言惊惶道:“老七也在那啊,老伯你有没有救李力?”
老者一愣,沉吟道:“李力你们兄弟姐妹共有几人?”
李力颇有些着急,道:“八个人啊,老伯你没有救我七弟么,李力不会有事吧!”
老者抚了抚李力头,温言道:“没事的,在笑的那个人在保护李力。”
李力有些不信,追问道:“老伯你不是说那个笑声很危险么,怎么还会保护老七?”
那老者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只好说道:“我这一下也跟你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你的七弟,你们住在城南对吧?”
李力本就担心,听得李力如是说自然叫好,同时也有些吃惊,问道:“是啊,老伯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在城南的一个烂木屋,谢谢您了。”
那老者亦不多言,一手抱起李力,双足一点,御风般奔行起来,竟是一丝声响也无,直惊的李力几乎要开口大叫,却又被老者另一只手堵住了嘴巴,一齐往城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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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伯难道是…”
飘絮山庄的客房内,彭风鸣的声音打断了蔡宇擎的回忆。
蔡宇擎闻言,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位老伯就是我师父,长白山天龙圣教,八部圣使中的紧那罗非人。”
彭风鸣感叹一声,道:“李力一定待你极好,你说起李力时眼神都温暖起来。”
蔡宇擎本担心彭风鸣会因本师是魔教中人心生抗拒,听李力如是说,欣然道:“师父与我情同父子,是我这一生最为敬重的人。
老七,其实圣教之中,很多人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都是邪魔外道,或许是大家理念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正义吧。”
彭风鸣闻言一怔,回味李力这句“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正义”,心头仿佛有股意识如泉水般涌出,却又不能准确把握,只是觉得极有道理,不住点头。
蔡宇擎见状呵呵一笑,道:“这些话,我憋了许久,今天终于有机会对往日兄弟说出,为兄,为兄真是很高兴。”
彭风鸣见李力双眼泛红,隐含泪光,怕自己也忍不住流泪,便扯开话题道:“二哥,方才你说在谈话的另外两人,其中一人自称睿言,应该是南宫庄主吧。另外一人竟然是李力的叔父,却又是哪位前辈?”
蔡宇擎颔首道:“另外那个老者,便是我今日求见的南宫世家的族长,南宫镇渊前辈了。当年我还小,许多事情不懂。十年来我不住回忆那日情形,加上师父只言片语,却也明白了不少,让我慢慢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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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城的夜色中,一个落寞的少年静静的立在街道的拐角旁。
“老七,要保重啊。”李力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在视野中消失,心中默默的祝祷着,却仍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还有机会相见么,以后。”李力紧咬着牙根,一遍遍对自己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然后再次相见!”
几个在社会底层一起拼命生存的孩子,今天终于要走上不同的轨迹。李力猛的一抬头,眼中虽仍满是泪水,眼神却似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悲伤但却坚定。
“喂,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李力正自伤神,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
李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惊呼,转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
一身华服,扎着几个小辫,略微削尖的脸庞,在月光下衬出逼人的光泽,恍若下凡的小仙女一般,明艳不可方物。
那女孩见状,蓦地轻斥道:“你怎么会在这?说,你是不是魔教的奸细!”
李力闻言一头雾水,道:“啊?我…哎哟!”
这声“哎哟”,正是那女孩忽的窜上前来,双手齐施,将李力双臂反扣在背后,猛力一推,将李力那张大脸撞到了土墙上。
“看你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是奸细!快说,你们有什么阴谋!”
那女孩颇有些武艺,李力只觉双手被钳子夹住一般,动弹不得,只得喊冤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就住在附近,今天城里由我来打更而已。”李力说罢眼神示意脚边的木棒和铜锣。
那女孩一愣,又狐疑的看了看地上的更具,突然“呀”的一声,松开了双手背在身后,低头嘟嚷道:“对,对不起,我看你一个人在那鬼鬼祟祟的,就…”
李力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本是心中有气,但见这女孩低头背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便道:“你是哪家大户的小姐吧,怎么会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那女孩见李力并不责怪,咯咯一笑,道:“算是吧,我叫小蝶,你呢?”
李力挠了挠头,答道:“我叫大富。”
小蝶奇道:“大富?你很有钱吗?”
李力尴尬道:“就是没钱,才叫大富的嘛,大概是姨娘希望我以后能很有钱吧。”
小蝶眨了眨眼睛,笑道:“这样啊,那我先叫你李力吧,等你有钱啦,我再叫你大富,哈哈,到时候记得请我吃核桃酥!”
李力看着她泛着光泽的双眼,不由得有些呆了,愣愣点头道:“哦,嗯,好啊。”
小蝶见李力神色,噗嗤一笑,道:“那可说定了哦,爷爷和太爷爷还在等我呢,我先走啦。”语毕挥了挥手,转身走去。
李力见她要走,竟似有些不舍,脱口而出道:“小蝶!”
小蝶听李力说话,回过头来,道:“怎么啦?”
李力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唤住她,搓了搓手,低声道:“没,没什么,你小心一些。”
小蝶闻言一愣,双眼泛出异样神色,继而开心一笑,转身又走了回来,伸手在头上取下一个发饰,塞到李力手中。
李力拿起来仔细一看,却是一只银质的小蝴蝶。只听小蝶道:“李力,这个送你,小蝶等着你的核桃酥哦!”说罢抬头朝李力望去,抿嘴一笑,忽然转身飞快跑了。
李力还没回过神来,见她离去,急忙朝着她背影大声道:“我不会忘的,说定了哦!”
直至再也看不见她踪影,才把那银质蝴蝶捧到眼前细细端详,心想。
这个若是给老七拿去,应该能换不少钱吧。随即重重摇了摇头,嘀咕道:“我这是想什么呢!”随即将其贴身收好,往街边一棵大树旁走去。
李力走到树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猫起身子,压低声音,发出两声“汪汪”的叫声。
过了一会,四周仍是毫无变化,李力不禁犯起嘀咕:“难道老伯还没来?”
正待多学两声狗叫,忽然背领被人抓住,跟着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腾空起来,正落到那棵大树的一根粗壮枝条上。
李力刚要开口惊叫,一只大手早已捂了上来,李力斜眼看去,果然便是那老者——天龙圣教紧那罗非人。
老者见李力只觉,便松开了手。李力嘟起嘴抱怨道:“老伯,人吓人,吓死人的!”
老者眯起眼睛望着李力,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一直深邃的眼神中终于透出一股温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