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试的几道题，所有人还能勉强跟得上方程的节奏，那么到了二试，就连陈墨弦跟李翔这样的省队水平，听起来也非常吃力了，只能拼命地记着笔记。

“方程，你讲慢点，没发现大家都跟不上你的思路了嘛。”一旁的李杨适时提醒道。

方程抱歉地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那我们继续讲最后一题，这也是认为整张试卷中最有价值的一道题，光是这道题，我就花了足足半小时，才想出一种比较简单地解法。”

只用半小时就能把最后一题给证明出来，你是在凡尔赛嘛？

要知道，整个集训班，就只有陈墨弦跟李翔两个人在这道题上各拿了5分，其余的全军覆没！

更何况，这可是数学竞赛的题目耶，一道题用个半小时不是很正常嘛，为什么听起来，你似乎觉得半小时很久？

你对很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呀！

“我先来说说复杂一点的解法吧，其实就是用数论的知识来证明，这种方法我至少可以列举出三种，相对来说也更容易理解。”

“第一种方法就是从素数的角度出发，对任意不大于n的素数p，记f(p，n)为n!分解质因数时p的阶……”

这种一开始就被方程摒弃的证明方法，虽然最终也得出了正确的结论，但过程确实也很繁杂，光是板书，方程就写了半黑板。

“第二种方法就是利用勒让德定理，这种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简化证明过程，但还是不够简化……”

“等一下，方程同学，能不能弱弱地问一句，勒让德定理是个啥玩意？不会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吧。”

就当方程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林梦忽然举手道，说实话，她早就跟不上了……

“我也不知道啥叫勒让德定理。”

“还有在第一种证明方法中，为什么原题可以等价于这个不等式呀。”

“其实我还想问一下，那道几何题，为什么托勒密定理就没法证明呢？”

有了林梦第一个开口，其余学生也纷纷说道。

这些人都是各个班级的尖子生，代表了新高数学的最强战力，本来他们自我感觉还挺好的，直到今天遇到了方程，一个个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们念得真的是同一个高中嘛？

为什么同样的题目，人家可以拿满分，而自己连答案都听不懂呢？

“那我先把勒让德定理介绍一下吧，至于说其他的问题，等我把全部的方法都讲一遍，然后再统一解释。”

没办法，方程只好将勒让德定理又介绍了一遍，随后一鼓作气，将这道题的四种证明方法全都说了一遍。

“哇，只用了不到十行，就把这道题证明出来了，实在是太精妙了！”

“组合数学竟然还可以这么用！”

“我现在是真的心服口服了，以后就叫你方神吧！”

“我感受到了智商碾压。”

最后一种利用组合数学的证明方法彻底折服了其他学生，甚至就连李翔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就是再给他四个小时，他也想不到……

“就在刚刚，我又想到了一种更简单的证明方法，比现在的组合数学还要简单，就是直接暴算……”

方程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了证明过程，而这一次，他只用了一行连等式，就完成了全部的证明工作。

“妙！”

“实在是太妙了！”

全程坐在那里听讲的李杨，这次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毫不掩饰对于这种方法的赞赏。

这种直接计算的证明方法，完美地阐释了数学的暴力美学，这也是数学的魅力所在呀！

而李翔这些人，虽然目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道连等式，就能把题目给证明出来，但是从老师的反应来看，肯定又是一种非常牛逼的证明方法了。

牛逼到他们都看不懂的那种。

这一晚的数学竞赛集训教室，完全成了方程的个人秀舞台。

而李杨也是当众宣布，从现在开始，方程正式成为集训班的一员，将和他们一同前往金陵参加集训！

“橙子，恭喜你呀。”回家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墨弦突然开口道。

刚才班上所有人都已经恭喜过方程了，就连李翔也是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只有陈墨弦什么都没说。

“墨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怎么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方程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陈墨弦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呀，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还在这儿跟我装呢，你一不开心，脸上的表情马上就表现出来了，要不要我拿个镜子给你，你脸上就差写上不开心这三个字了。”方程没好气地回复道。

“说吧，到底怎么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也不怎么跟我说话，难不成跟哪个妹纸表白被拒了？”

“哪有的事，我就是觉得……你这段时间表现这么好，让我产生了一种距离感。”陈墨弦低着头，声音里有一丝羞愧。

很多人似乎都会有这样的感受：见不得朋友不好，但也没法立刻接受朋友比自己好的太好。

尤其是一开始没有你过得好的朋友，突然间飞黄腾达了，那种落差感就会油然而生。

“我不是说我在嫉妒你，你能认真学习，我真的很高兴，以前期末的时候，你会跟我要笔记，找我问问题，我是被需要的那一方，但是现在，我却连你讲的题目都听不懂……”

陈墨弦干脆蹲了下来，一个人自顾自地说着。

这下轮到方程沉默了，他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很多事情也没想那么多，他哪里知道，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这话说的，搞的我都有罪恶感了。”方程也顺势蹲在了陈墨弦边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咱两就是最好的朋友了，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这个集训队我不去了。”

“别……别呀，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要是不去多可惜呀！”陈墨弦一下子就急了。

方程嘴一撇，“有什么可惜的，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理我了，这个集训队，不去也罢。”

“我刚刚都是瞎说的，你千万别当真！”

“没有距离感了？”

“没有了没有了！”墨墨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还差不多，等我进了集训队，一定带你嘎嘎乱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