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胜让他立字据,刘斌忍不住笑出声。
“立字据倒是可以,不过这字据该怎么立呢?
“你们担心奴儿干的土地一季种不出那么多粮食,还担心朝廷不给你们留那么多,多收你们的粮食。
“不如这样,咱们就以麦田两石,稻田三石为限,如果收不够那么多,那我用自家的粮食给你们补齐,可要是超过了这个数量,那就有说法了。
“我也不诓你们,提前给你们说好,如果收的粮食超过了这个数,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要么留够自己那一份,剩下全都交给朝廷,要么所得粮食跟朝廷对半分,到时候你们自己看产量,你们觉得哪个划算,就选哪个都可以,怎么样?”
哗————
众人闻言再次炸开了锅。
李胜更是直接问道,“霄国公,你是说,跟朝廷对半分,可能比给我们留的还多?这如何可能?这岂不是说,奴儿干一季的粮食,比中原上田翻上四番还多?!”
崔武也紧跟着问道,“要是真能一季稻顶上中原四季稻,那这奴儿干的田土岂不是成了仙家的神土?霄国公莫要哄骗我等!”
刘斌闻言立刻严肃道。
“我哄骗你们有个屁用,那奴儿干的确苦寒不假,可用来种地却是极为肥沃的风水宝地,要不然朝廷又出种子又出物资,还让隆平侯带你们去开荒,如果还没关内种的粮食多,那图个甚?你们自己不会想想嘛?”
李胜闻言一咬牙,“好,奴儿干的田我们去开,要是真能一亩顶上中原四亩上田,只要给我们留够了恁多粮食,就是对半我们也愿意。
“说好了麦田两石,稻田三石,那是兄弟们拼命开荒该得的,朝廷要是真有办法能让粮食翻上四番,拿走一半我们也认了!”
刘斌见状也高声答应道。
“好,不过我也先跟你们说好了,想让粮食丰收,怎么开荒怎么种,必须一切听朝廷的安排,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教你们怎么种。
“不要以为自己会种地,就不听师傅的话,奴儿干冬天很冷,种不了冬麦,冬天会冻死,每年只能种一季春麦,这何时拨种,何时收获,都必须严格听从上官的安排。
“还有,我答应你们的百亩水田,可不是上来就有水田,开荒第一年,全都种春麦,先养养地,第二年全都种玉米,松松土,等到第三年再改成水田种稻,都听明白了吧?”
李胜立刻痛快答应道。
“明白,俺们也都开过荒,知道这刚开出来的地不能上来就种好粮食,这道理俺们懂。
“公爷说的那产量恁高的粮食,俺们也没种过,定然跟着师傅好好学,不听话到时候打不到粮食,还是俺们吃亏,俺们自己又不傻!”
“行,那便这么说定了,我给你们立字据,不过你们一会回去也要跟底下的兄弟说清楚,莫要再给我挑唆惹事,下次再敢聚众闹事,别怪我不讲情面,定斩不饶!”
刘斌拿着喇叭对他们厉声警告了一番,就让樊忠去找来一匹青色棉布,将棉布扯成旗帜,直接用毛笔在上面写下约定的字据。
‘百亩水田,麦二稻三,余者纳粮,盈者均半,若有不足,公自补之!’最后落款署名写上日期,又抹了朱砂按个大手印上去。
同样的旗帜做了十几面,一个农垦师一面旗帜,每人一张字据什么的,别扯淡了,这里虽然是农垦师,但也是军队,所谓军令如山,一个国公当着全军的面写下字据,签字画押,还不至于那么不要脸。
将军说的话要是不管用了,以后带兵谁还听将军的。
五百士卒各自举着旗帜走了,张信顿时就松了口气。
“呼,这样一来,将士们也算是知道他们要种什么田了,将来若真能丰收,收他们一半粮食,也就不用担心他们造反了。”
刘斌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等今年粮食丰收,粜粮发了财,你看到时候谁会造反,他们偷着乐还来不及。
“不过奴儿干屯田事宜,就一切仰赖隆平侯了,六个农场,每个农场两个师,加起来就是十二万人,隆平侯以后可就要经常到处跑跑,多照看一下了。
“南京离边疆太远,已无统御四方之利,陛下预行迁都之事,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如今南方运河不畅,南粮北运耗费颇多,北方却还要养重兵备边,现在边军和卫所已经开始大量改成农垦师,争取自给自足,京师也会成为大明新的都城。
“以后能不能用北方的米,养北方的兵,就要看你这个侯爷屯田能否成功了!”
张信闻言顿时压力山大,让他种出供养整个北方的粮食?他哪有那个本事,赶紧向刘斌求救。
“那还要多仰仗北海器械之利才行,霄国公可一定要助我,不然我怎么能种出恁多粮食。”
刘斌立刻答应,“放心,北海运输物资的车队已经出发,再过两天就能运来一批,隆平侯先在这里接收几批物资,发给士卒,士卒们见到了真东西,心里也踏实一些。”
张信喜道,“那可太好了!”
......
然而说好的车队两天就能到,最后还是足足晚了三天,用了五天的时间才赶到京师,第一次的长途运输,可以说非常的不顺利。
这次北海的车队规模堪称壮观,足足有近两千五百辆。
两千辆军用卡车,每台车配三个司机轮换驾驶,这就是六千人。
还有一百多辆长城越野皮卡,沿途负责探路,设立路标,警戒保护,引导车队行进,客串一把交通指挥,顺便还要充当技术服务,随时救援那些因为各种毛病趴窝在半路上的卡车,相当于保姆了属于是。
这些新手司机基本上都只经过了半天的学习和训练,有驾驶天赋的,两千公里跑下来,已经进化成了草原老司机。
而一些笨蛋菜鸟,甚至能因为挂错档而导致发动机熄火,停在半路上急得直掉眼泪,只能等着皮卡救援队的帮助......
就是大量类似的低级错误,导致了车队行进速度严重缓慢,等车期间,发动机怠速反而白白消耗了更多的油料。
除了卡车跟皮卡,贝加尔军区唯一的那个舟桥旅也出动了一半,有上百辆浮桥车跟着队伍,方便随时架设浮桥,另外还有吊车,大马力拖拉机跟推土机也来了好几辆,用来处理路上可能遇到的障碍。
二十辆万升的半挂油罐车,载满了燃油,沿途每个打算建设城池的地方都会弄个临时营地,留下四辆油罐车,充当临时加油站。
前面皮卡探路,工程车排障,舟桥旅架桥,卡车走在中间,两边保姆看护,后面还有油罐车当奶妈。
两千五百多辆的庞大车队,近万名只摸过半天车的新手司机,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一路从北海爬到了京师。
不过有一说一,这么长距离的越野拉练,是真的磨练人,很多新手司机的车技都成长迅速,起码已经不能用生涩来形容了。
一些常犯的低级错误,比如挂错挡熄火啊,离合没踩到底,挂挡挂不上啊,这类错误犯得多了,再加上同车的两个副驾驶时时提醒,时时纠正,也慢慢的改了过来。
这次负责带队的段毅,见到刘斌第一面就忍不住感慨道。
“哎,这一路可是让我们操碎了心,不过我认为以后这样的长途运输应该常态化,这才是训练司机最有效的办法!
“驾校里开半个月,也不如跑一趟长途,如果说出发之前,我还对这些古人司机不放心,那现在跑了两千公里,到了目的地,我完全可以承认他们已经是个合格的初级驾驶员了。”
刘斌和他击了个掌,赞道,“可以啊,都摸索出训练套路来了,那就这么定下来。
“以后培训司机,先学会基础科目,就让他到这条运输线上跑上一个月,来回一趟就四千公里,跑上一个月就有两万多公里的行车经验了。
“对了,这次都运来了什么物资?”
段毅回道,“最大的两样就是盐和钱,有3600吨食用盐,装了八百车,还有一百万硬币,装了上千车。
“其他的什么都有,都是些棉被和衣服,速食食品什么的,回程拉人的时候,给那些移民在车上御寒。”
等介绍完了物资的情况,段毅又忍不住吐槽道。
“我说小老大,咱下次不行就别拉硬币了,一说起来这个我就头大,一百万硬币啊!换成大明的贯,也才一千贯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用一辆车,跑几千里,就拉来一两银子的玩意,哦对了,这玩意跟铜板的汇率是二比一,那就更亏了,才半两银子,拉这钢镚都特么不够油钱!”
“......”
刘斌闻言也是一阵无语,想了想他还是说道。
“那下次就换大车拉,一辆车多拉点,降低运输成本,反正你也要训练司机,就当训练任务了。
“还有,实在不行就再拼一套冲压铸币的设备出来,用半挂拉一套陆运到京师,不过最好还得是蒸汽动力的,这边暂时还没发电厂,不然这么运下去确实太不划算了......”
正在两人商量着后续运输计划的时候,一个从北海农垦师过来的团长突然找了过来,对着段毅问道。
“段教官,有几个从通州过来的盐商,问咱们的卡车卖不卖,这该如何回复?”
段毅闻言看了看刘斌,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卧槽,大明的盐商那么有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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