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牢房内,翅盏全身被铁链绑缚,见看守们离开将牢门重新关闭。
等了片刻,便知他们不会再来。
紧接着全身用力,那绑在他身上的铁链,渐渐被拉扯变了形,到最后脆响传来。
崩断的铁链,似被褪去的衣物落于地面。
再看翅盏双脚一个用力,挣开脚上铁镣,待要落地时,双臂支撑于地面,随后翻身而起。
他来到牢房墙壁处,牢内墙壁都是由金属打造,翅盏抬手轻敲几下:“老家伙你听得到吗?”
铛铛铛……
清脆声自隔壁牢房传来,翅盏耳贴墙壁,细微声响起:“我听的到,妖怪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了?”
“这两天那蚖祖找我谈话,希望我能为他们效力。”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我家人是被这些吃人恶鬼给害死的,到死我什么都不做,只想让这些食人魔全部消失。”
“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可以逃出去了,我想带你离开这地方,你之前说过制造过专门对付虵鬼的病毒到底怎么样了?”
“我需要时间,再有就是找到最原始的染色体,便能造出只针对蚖众,致死率百分百的病毒,让全世界藏在各个角落的虵鬼死在疫病下!”
“原始染色体……”
翅盏闻言,毕竟他自平安时代潜藏人世这么久,所谓基因技术也曾听闻过,不过对于DNA他与常人一样,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可一提到最原始的染色体,翅盏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蚖祖,这可是所有虵鬼的始祖。
想到这,翅盏开口到:“老家伙,你先等我一会,我把外面那群守卫收拾了,待会便救你出去。”
“真有希望能逃出去?”
“放心,包在我身上!”
话毕,翅盏双手腾起苍炎,双眸怒睁,紧接着咸空独运使出,于原地突然消失。
于一瞬,地牢内,血肉横飞,那些负责看管此地的虵鬼,在未觉察到死亡来临时,便一个个成了翅盏手下亡魂。
当翅盏抬起他那熊熊燃烧的手,每触碰一人,在极致速度的加持下,虵鬼的躯体就像是玻璃制品般脆弱。
于寸寸碎裂成渣,继而被苍炎之火灼烧殆尽,变为灰烬!
未消片刻,翅盏将这些食人种全部消灭,等他退出咸空独运后,来到隔壁牢房铁门外。
对于眼前这扇铁门,翅盏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一把撕开。
待他步入牢房内,便见一人穿着橙黄囚服。
此人年纪约莫在六十岁以上,头发花白蓬松,整个人身形消瘦,个头不足一米六。
这老者面色蜡黄,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眉宇形成了深深的川字纹,透着股悲情。
翅盏没办法以咸空独运之境将此人迅速带离。
毕竟,面前这老者不过是普通人,在六倍音速气流的摩擦下,其人身体只会瞬间粉碎。
翅盏忙来到此人身旁,将其身上镣铐扯断,随后转身半蹲到:“你先趴在我的背上,我背你离开这地方。”
“妖怪先生,背着我你能施展的开吗?”
“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话毕,这小老头趴在翅盏背上,随之出了牢房。
古堡外,
月光凄冷,茂密的树林里夹杂着一股凌冽,在林中月色无法照到的昏暗处,像是有潜伏的怪物寄居其中,阵阵阴风吹拂,树上藤蔓在夜空飘荡。
岛内西南方的密林中,枝叶簇簇作响间,一道矮小身影,自阴暗处钻出。
他那黑黢黢的鼻头不时抽动,待闻到左驰两人的气味后,太郎丸忙朝二人所在跑去。
等找到藏于林中的两人,太郎丸松了一口气,急忙来到两人身旁。
早已等得焦急的左驰问到:“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太郎丸忙道:“我已经在古堡里转了一圈,那里面大的出奇,除了隐藏在各处的密道和机关,地底下还有座地牢……”
随即太郎丸朝身旁翅敛讲到:“还有你儿子还活着,我在地牢里遇见了他!”
“呼…呼……”
急促的呼吸声自翅敛口鼻中传出,他变得面色潮红,语气急切到:“真的吗,翅盏那臭小子没事吧?”
“放心吧,你那儿子苦肯定受了点,但没有什么大碍,他身上被下了封印,已被我解开。”
闻听太郎丸所言,翅盏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内心,忙问到:“那我家儿子现在在哪?”
“你家儿子说要救一人,具体是谁他没明说,不过看情形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我已将咱们所在之地告诉了他,相信再过不久就会和我们汇合!”
翅敛长叹一声,下意识双手合十,不住在嘴里呢喃:“万幸啊万幸,孩他妈,咱家这臭小子总算是活下来了,我也不用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而一旁左驰忙问到:“那你到里面,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这虵鬼老巢内的众人实力到底如何?”
太郎丸面露凝重,无奈出声:“莪看了看虵鬼所拥有的战力,鬼神级以下的不用担心,但是鬼神级以上的我只遇见了两个,而且可能还有其他人。
如果硬拼,算上那蚖祖,硬莽恐怕没那么容易,依我之见最好从长计议,不可无脑进攻。
而且御主,那地牢里貌似关了不少鬼神级的存在,看情形规模不少。”
一听此话,左驰陷入沉思,觉得太郎丸说得有道理,既已知晓蚖祖的藏身之处,当谋定而后动。
约莫半柱香后,忽然!
古堡处传来骚动,声响震天,这一下引起三人的注意。
翅敛自密林深处朝着古堡方向看去,眼中写满担心。
他刚想动身便被左驰一把拽住!
“现在不管发生什么,翅敛你都不要过去,对方拥有鬼神级的能力。
你如今无法步入悬空独运之境,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软肋。
如果你真想救翅盏回来,那么我奉劝你,化回本相先躲到空中观察!”
听到左驰所言,翅敛虽面有不甘,但还是点头答应。
如今的他,已不负千年前的神勇!
终究不是所有妖怪,都拥有无尽寿命,那种天生长寿,或是具备不死之力的妖魔,到底只能是少数。
左驰说得不错,如果他就这般没头没脑的冲去古堡,充其量不过是别人眼中可以任意要挟的目标。
想到这,翅敛再不犹豫,即刻化成朱鹭本相,随后展翅飞向高空,一会便没了踪影。
见状,左驰朝身旁太郎丸讲到:“你先躲在暗处……”
紧接着他在太郎丸耳边嘀咕:“你去地牢,把……”
闻言太郎丸也不犹豫,矮小的躯体瞬间钻入树林木影中没了踪迹。
左驰则按下胸前方舟纳米吊坠,身上包裹着蓝色战衣,急匆匆前往古堡查看情况!
另一头……
古堡外空地处,
一个个女仆,男仆,上百号人正将两人团团围住。
被围住的两人不用多说,自是翅盏和那老者。
翅盏背着老者离开地牢,但不可否认这古堡里守卫太过严密,不时会有巡逻之人走过。
若是换作以往,他早就在咸空独运的极速加持下逃之夭夭。
但翅盏此刻身旁却有着一名普通老头。
这老头虽说相貌平平,不修边幅,一眼瞧去邋里邋遢。
但在翅盏眼中,此人才是覆灭整个虵鬼的关键,是真正可以给所谓蚖众带来灭顶之灾的存在!
此时此刻,凄凉月色,一切显得那般寂寥。
在这中世纪风格的古堡映衬下,周遭空气变得粘稠,溢散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便见古堡前大片草坪上,或男或女,不下上百人。
这些人身着佣人装,双目已变得猩红,口中獠牙外露,指尖利爪闪着锋利冷芒。
他们各个摆出如临大敌之姿,眉宇间写满了紧张,只因地牢两个囚犯逃了出来!
众所周知那里面所关妖魔,都是鬼神级的存在。
翅敛瞧着围拢在他周边的虵鬼们,眼露凝重,之所以造成如此局面,是因为身负老者,实在是不方便隐藏,不得已下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
那就是撞开古堡墙壁,背着老者自堡内逃出,这自是会引起不小的动静。
不出意外,古堡内的虵鬼们听到动静,便忙朝二人追赶过来,将其团团围住。
翅盏将老者护在身后,心知眼前这状况,想要速战速决,就只能步入悬空独运之境。
于是深吸一口气,道了声:“是你们自己要找死!”
只是他刚放下背负之人,却听一人大喝:“都给我滚远点,这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来人一身警用制服,脚穿军靴,缓步行来。
那围拢于翅盏的蚖众们,自觉给其让开一条道。
这人嘴里叼着烟,拿下口中烟头,扔到地面一脚狠狠踩熄。
此人目露不善,自距离翅盏数米外站定,盯着翅敛那可以自由活动的姿态。
心知这鸟妖身上布置的封印,已然被人解除。
旋即一脸不善到:“你这身上封印谁给你解的?”
听到问话,翅盏冷笑连连,不怀好意讲到:“当然是你们虵鬼中有人替我解开的。”
“放屁,左真守次郎那自他兄长学来的封印,可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而且据我所知,真守次郎大概已被人杀了,告诉我到底是谁替你解开体内封印的!”
闻听此话,翅敛暗自吃惊,那真守次郎就是当初自神户捉他来到古堡之人。
那时,还是人妖纷争,争斗不休之时,他途径神户时闻到了极具诱惑的体味。
如猫喜鱼腥,狗喜酸臭,朱鹭妖鸟一旦闻到虵鬼身上那独有的体味,就会抑制不住进食的欲望。
于是就打算捉几只虵鬼好好尝尝,其实说是几只,不过是口头那么一说,以翅盏鬼神级的肚量,自然不是区区几只就能打发的。
眼看神户所在区域内的虵鬼,死了无数,便引起了S级真守次郎的注意。
那人有着一头银发,身具鬼神之威还能自由施展畛域。
不出意外,两人遭遇翅盏战败,体内被此人埋下封印,他只能被逮到这岛上古堡内,成了那地牢里待价而沽的“货物”。
见对方并未被自己话语影响心智,翅盏清楚,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斩杀面前名为书童之人。
思及此处,翅盏再不废话,悬空独运当即运转!
他的双手于一瞬腾起苍炎之火!
苍蓝火焰炽热燃起,细腻而诱人的火光,营造出曙光般崇高的死亡意境!
刹那间,翅盏如在黑暗中行走的神明,成了摇曳于夜幕下最为深邃的青莲!
名为书童的虵鬼,面露凝重,瞧着翅盏双臂上腾起的苍炎,清楚这是所有虵鬼的克星,是天敌独有的色彩!
他不敢托大,忙自手中召来长刀,低声到:“赤手空拳可不明智啊!”
继而,双手持刀,如潮水般朝翅盏席卷而去!
两人霎时撞在一处,
一为明,一为暗,像是光影交叠,青莲与墨色的融汇!
当二人踏入彼此攻击范围,名为书童的虵鬼,高举手中长刀,在忽明忽暗的焰火映照下,一记袈裟斩使出!
刀芒悲恸,剑鸣化作悲吟,锋芒交错在飘摇的火焰中,斜斜朝翅盏杀去!
翅盏嘴角含笑,突然鸟鸣响起,他那双臂一根根羽毛闪现,双臂化作羽翅展开,根根羽毛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
展翅于瞬息,似两把折扇自侘寂般打开,加之苍炎包裹,其身姿恣意绚烂。
焰火波痕流转,刹时于书童眸中,涌起朵朵青莲。
再看此刻的翅盏,双臂大张,那片片金属飞羽交织,照出苍蓝焰火倒影,
倏而,
光影连接成了一线,铁与火穿插,迸裂出万千明艳的波光,交融为更加灼热的烈焰!
叮叮叮……
急促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那书童袈裟斩被翅盏一记横扫挡回,他不得不举刀横于胸前,用力抵挡这羽翼层叠的摩擦!
他脚下步伐,也开始不住后退,整个人已从主动变得被动。
这展翅一击,那根根金属飞羽,重叠交错,周而复始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二人如此这般一进一退,所过之处那些其他蚖众都被两人撞成了碎末。
书童勉励抵挡间,愈发觉得吃力,这翅盏双臂来回幻化,每次一个抬臂就是一次展翅,如此双手翻腾,如浪涛重重,无始无终!
其人这才觉得,眼前朱鹭妖鸟,果真是活了千年的妖怪,比之他战斗的火候要老辣许多!
于是高声叫嚷:“你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这话自然不是喊给翅盏听的,而是立于那古堡穹顶之上,身着女仆装的女子。
来人正是执事,她这会双手环胸,瞧着陆地上激战的两人,只瞥了一眼,再不关注。
此人反倒将目光放在了那翅盏身后,不远处动也不动的身影上
这看似不过是个糟老头的家伙,她却清楚这人具备的能量。
毕竟当初是自己亲手将这老家伙逮回来的。
此人本是东京大学的教授,且在国际上富有盛名。
名叫大隅良殿,是获得过诺贝尔提名的生物基因学家。
但就是这么一人,在两年前亲眼目睹了自己妻儿被一名蚖众所食,那蚖众也是个人才,竟然吃饱后放了此人。
自那以后这名叫大隅良殿之人,便知晓了世上有虵鬼这种生物存在。
于是四处打探,四处找人资助。
这世上,有那愿意和虵鬼合作的富豪,自然也有那种以人类血统为第一的卫道者。
于是他拉来大笔投资,建起实验室,开始进行专门针对蚖众生物病毒的研究。
若非混迹于特殊部门的蚖众,无意间得知背地里又有个专门针对虵鬼的实验室。
搞不好,这会全球蚖众早就死与一场生物攻击下。
病毒,
简简单单两字,却绝非人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人类迄今为止战胜的病毒,且是唯一一次,只有一种那便是天花。
且这还是利用自然相生相克的方法,接种牛痘才将这疾病彻底自人类历史上抹除。
此刻,女执事眼中全是杀机,她依稀记得受命去抓捕此人时,其人已造出了致命的蚖众病毒。
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致死率并未达到他所期待的百分之百。
牛痘那只有四分之一的致死率,就已经累积造成几亿人的死亡,他们蚖众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虽然当初她带人销毁了此人所有的研究成果。
但女执事清楚,真正致命的东西便装在这老头脑袋里。
在她眼中,于此人相比,朱鹭妖鸟根本不值一提。
这老家伙的危险程度对于蚖众而言绝对是灭世般的存在。
想到这,女执事眼神愈发冰冷,即便蚖祖非常欣赏此人所具备的才能,但是为了族群的延续。
女执事今天就要做个违背蚖祖意愿的决定……
她要杀了这大隅良殿!
哪怕陷入苦战的书童会被朱鹭妖鸟斩杀,也在所不惜!
比起全族存亡,书童今夜死得其所!
于是,女执事自手中召出长剑,残影一闪!
以极快的速度,自穹顶俯冲而下,如霹雳,似闪电,举刀朝着那大隅良殿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