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宴饮第七天,才有点天下盛事的感觉。
因为这一次的赌题之人,确实有点牵扯天下的意思了。
千金宴饮的赌局从规则上就可以看出,是分为两部分的。
赌题的部分和应局的部分。
只不过目前出场的三人,都没有真正意义的利用赌局的规则。
但这并不重要。
对于旁观者来说,有热闹看就好。
今天这场赌局,就很有趣。
“两位的回答,胡某都不太满意呢。”胡明羽摇着白纸扇,似乎生死于他,确实已然不重要。
“这样吧,在下有一请求,看二位有谁能够办到,谁办成了,那这场赌局,谁就是胜者。时间就以千金宴饮结束为期限吧。赌局嘛,不到最后一刻分出的结果,想来也是无趣的。”
胡明羽说着话,将众人的视线都拉扯过去。
他们就喜欢看这个。
前两场的赌题之人所求,都太过儿戏,根本就不过瘾。
千金宴饮上的所求,不杀人,不夺宝,还不如听书看舞吃席呢!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自带气运。而在气运师的眼中,皆可化作斤两。如今,有天机阁天机在此,我们不缺气运师。那么我之所求,便也简单明了。”
“少主,小王爷,你们二人各取一物,到时候由天机阁的天机掌眼定重,谁重,谁就是赌局的胜方。”
……
胡明羽的请求娓娓说出。
很多不明真相之人,大觉失望。
这样的请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吗?
然而,在天下明眼人眼中,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的根本。
胡明羽的请求看似再说称物重。
但其实,称的却是应局二人的命重。
命重之人自带气运和因果,拿什么都是重的。
结局,其实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定下。
但不了解这个关键信息的话,想要赢下赌局,应局之人怕是要竭尽全力的去取自认为最好的东西了。
今日一身青衣大氅的牧箫显得清雅贵气。
就是看起来很热。
毕竟时令已到了六月。
长夏漫漫,即便是宁州,也到了酷热时节。
但牧箫身居高座,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热意。
他俯看堂中的胡明羽,眼神却没有焦点。
胡明羽的这一招,不是白慕晴给出的主意。
他十分确信。
置自身于死地,搏天开一线。
这千金宴饮之上真正的赌徒,不是他牧箫,也不是那个蛮州的自恋小王爷。
而是堂下站立着的。
这位妖族次子。
白慕晴向来落子定局,所有谋划都不会含有这种高危的赌博感的。
而且,胡明羽的背后,真的有人吗?
牧箫有些犹疑。
了解游戏剧情走向的他,可以很肯定的说,没有。
此时的云州妖族七部,就是孤儿。
天下势力纷争,却谁都没有正眼看过云州一眼。
这其中除了妖族正式成为大乾子民的时日太短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云州它并非一个统一的州府。
试看天下,就算是王族之争日益严重的飞羽州,依旧明面上维持着统一的政权。
可云州,分了七部。
究其原因,普通人不明白。
但牧箫明白。
因为妖族的王族,不在云陆。
不同于人族,妖族和很多古族一样,王族天生就是定下来的。
这并非身份和血脉问题,而是修炼天赋。
人族不信任妖族,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不带他们玩。
由此可知,妖族的现状,其实很不好。
可现在,牧箫又不敢肯定,胡明羽的背后真的没人。
或许,这也是胡明羽的目的之一?
……
随着夜幕降临,千金宴饮暂时告一段落。
三日的休憩之期无甚可看,三日后天机阁才会重新同步赌局。
牧箫走出千金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牧篁,“斋雪听折弦,二弟是想要娶妻生女了吗?斋雪剑虽好,但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很好奇,你拔得出这把剑吗?”
说完,不理会牧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化,牧箫直接走人。
云陆之中,万物有灵。
灵族因此而生。
剑灵便是灵族中的一支。
而世间名剑,多有剑灵。
即便不像岳红绡这样身具肉身的真实生灵,也会有着独立的意识。
物品有了自我意识,就变得矫情了。
同时,你也不能真正的以看待物事的眼光去看待它了。
人择剑,剑亦择主。
如此而已。
其实牧箫现在也拔不出红绡剑。
但他暂时也用不着拔剑,毕竟九境之前,他只有五次拔剑机会了。
而且天下人眼中,他也不是剑修啊。
他是墨修,主修偃甲机关。
当然,啥也不是。
千金宴饮暂停,最高兴的是元一。
他终于可以站回他原来的位置了。
跟在牧箫身侧,元一很是威风,走路都带着风。
就是……
“元一,你走路能不能稳重点,摇头尾巴晃的,你的剑打到我了。”
牧箫甚是无语。
“哦。”
元一明白了,换到了牧箫的另一边,把岳红绡往外挤了挤,继续。
“啪嗒。”岳红绡手中的书被挤掉了。
一瞬间剑意凛然。
岳红绡转过头看向元一。
元一本能的想到了那一天的一剑,头一缩,又换到了原来的位置。
“元一,你没完了是吧。”
走了七步路,你丫的揍了我三次。
你是少主,我是少主啊。
牧箫微微仰头,感觉人生甚是悲凉。
“兄长,兄长,你等等我。”身后传来了牧盏屛青春活力的声音。
不想见她。
牧箫加快了脚步。
“少主,郡主叫你呢。”元一倒是不客气,一把就薅住了牧箫大氅的脖领,力道一兜,牧箫差点当场悬梁。
再好的脾气也不是这么闹的。
真当你家少主我不会发火?
牧箫站定身形,死亡凝视的看着元一。
元一不明所以,一脸委屈,“郡主再叫你的,你没听见。”
我那是没听见吗?
这个妹妹黑了心的,给剑灵推荐什么书不好,推荐剑灵指南?
这破爱情小说一猜就是她看的,说不定还是私藏本。
何况,她自己都承认了。
本来元一不在身边这些天,牧箫还觉得挺孤单的。赵甲衣也好,岳红绡也罢,都不是合格的护卫。
现在,牧箫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
元一,他也不合格……
“兄长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追的好辛苦。”牧盏屛终于追了上来,长街之上,很是夸张的喘着粗气。
得亏现在是男装,不然就这形象,估计没人看得上。
“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宫吧。我也着急回家吃饭去呢。”牧箫如是说道。
“可我最近一直住在哥哥的府上啊。”牧盏屛诧异道。
牧箫:……
气的忘记了这茬了。
“以后不要随便给岳红绡推荐你那些破书。”
“可我看岳姐姐看的挺来劲的啊。”
岳红绡那边很是配合的点头。
牧箫嘴角一抽,这才有问题啊。
“那你嫁去北境算了,哥哥我不管了。”
“可你也没管啊。你这些天不一直在千金台吗?你根本就不关心我这个妹妹。”
……
有些尴尬,不好解释,解释不通,还是尴尬。
牧箫抿了抿嘴,正不知说些什么来挽回他身为兄长的尊严时,耳畔传来了细弱的声音。
“少主。”
牧箫侧目,发现长街之上,不远处站着一个小人儿。
应月儿。
“何事?”
牧箫转身看向应月儿。
“少主,如果我想当炼器师,拜入哪个门派为好?”
牧箫抽了抽嘴角。
这小家伙!
“天下没有炼器师的门派,这天下也没有哪个炼器师喜欢给别人当师父。”
牧箫毫不留情的说道。
看着应月儿维持表情的神色,牧箫叹了口气。
“但有一人,或许可为你师。”
“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来宁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