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晴前面引路,去的不是她的怀秀阁。
以牧箫对于白慕晴的了解,这女人向来只安居幕后,很少会和对手照面。
今天她唱这一出戏,牧箫一时间也没有想清楚对方的具体用意。
“今日初见,还不曾知晓小娘子尊姓大名?”
拾阶而上三楼,穿过廊道,便要拐进一间开间。
在推门进去之前,白慕晴笑道。
“名姓不过是个称呼,公子若是喜欢,给奴家起一个便是。”
“不要脸!”岳红绡禁着鼻子道。
“这位小娘子起的称呼倒也是别致,奴家很是喜欢呢。”
白慕晴站在门口没有推门,反而是踱步回到岳红绡的身侧,上下打量好久,“妹妹好像不是人族?”
“要你管!”岳红绡抱剑,把头歪向一边,不想搭理白慕晴。
白慕晴也不恼怒,她转过头又看向牧箫道:“公子带着个侍女过来,有些事情,奴家就不好做了啊。要不要让她在门外候着?”
“谁是侍女啊!”红袄姑娘不乐意了,“江湖中打听打听,我,剑胆仙子,岳红绡,有名的很呢!”
这狐狸,怕不是要挑事。
牧箫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了,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中,才是正确的选择。
“且进屋中吧,你说要给本公子剑舞,本公子已然等不及了。何况长夜漫漫,跳完舞,还有正事要做。”
“公子倒是心急。”
一缕香风飘过,牧箫却只感觉骚气盎然。
他是游戏玩少了吗?
为什么和他记忆中的白慕晴有点出入啊。
虽然白慕晴在游戏中也很勾人,但她流量大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
她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展露风情。
对其他人冷若冰霜。
男人就好这口。
喜欢把脏的擦干净,又想把干净的弄脏。
很是矛盾。
苏染啊,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真不是我先动的手啊。
走到屋中。
是个极大的三进开间。
盛夏时节,另一边临街的窗户还开着,人潮鼎沸之声,烟花爆破之声,声声入耳。
“公子对房间可还满意?”
此时,屋中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他人在场。
白子君也不在。
这让牧箫无法猜出白慕晴的用意。
他大咧咧的往厅中圆桌旁一坐。
“跳吧,跳的好看的话,本公子有赏。”
“那奴家能问一下,若真的跳的好的话,公子会奖赏些什么呢?”
“金银珠宝,灵石玉佩,法宝丹药,武器防具,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你若想到,我便可你为你带来。”
牧箫在配合演戏。
岳红绡在翻白眼。
“吹牛皮。”
牧箫当做没听见。
白慕晴噗的笑了出声,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再笑。
她忽然凑到牧箫身边,在牧箫猝不及防下,坐到了牧箫的怀里,“公子说的这些,若奴家都不想要呢。”
卧槽!
这女人疯了不成。
“咳咳,姑娘不是要跳舞吗?你这是做什么,还请自重。”
白慕晴摘下面纱,一双如水的眸子盯着牧箫道:“公子,若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呢?”
说话间,剑拔弩张。
岳红绡剑长三尺,白慕晴乖巧的伏在牧箫的胸口,如果她手里不是握着一把短刀,短刀不是正抵在牧箫的胸前,那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家伙,说跳剑舞的,你连做个戏都不愿意做吗?
说实话,还挺想看白慕晴跳舞的。
“妹妹啊,我不知道你多厉害,但是我这把短刀可是当年天狐剑仙雕刻一些小爱好时,常伴左右的刻刀。受十四境剑仙影响,虽然没有诞生意识,却是一把藏尽天狐剑仙毕生绝学的古物。”
“信不信,你此时剑未出鞘,我就能让你家少主命丧当场。”
“白楼主这是不装了?”牧箫也不知道如何称呼白慕晴,但她既然是剑舞楼的老板,称呼个楼主没问题吧。
“少主倒是会说话,白楼主这称谓,我倒是头一次听到。而且,少主你的心,跳的好快啊,是在害怕,还是激动。”白慕晴说着话,还把小脑袋往牧箫胸前贴了贴。
说实话。
预想过和白慕晴很多次的见面场景。
但他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因为,这不太符合白慕晴的人设。
在游戏中,她只在和苏染接触几次之后,对其动心,才会做出一些大胆举动的。
毕竟,九尾天狐这个种族,在情感上,向来与理性无关。
但问题是。
他不是苏染。
而她是白慕晴。
她想要复活白九,单凭白家姐妹是不可能办到的。
所以,她投靠妖族响云部,又在江湖中四处寻找帮手。
比如怀秀楼。
如果没记错的话,此时最类白九的小馒头白蒸,就在怀秀楼中学艺。
在诸多的候选中,宁州这个注定要被推至风口浪尖的地方,从来都不是白慕晴的第一选择。
她着眼于此,只为利益。
她于牧箫,没有任何利益交集,只有冲突。
怀中软玉温香。
牧箫却没有丝毫心猿意马的冲动。
“看来,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杀本少主吗?”
牧箫皱眉,白慕晴这女人向来不会亲自动手,这种惹火上身的行为,一点也不白慕晴。
“我怎么舍得……只是要和少主谈一笔生意。”
“白楼主都是这么和人谈生意的吗?那怕是亏损很多啊。”牧箫故意环住白慕晴的腰肢,无视掉胸口冰冷的刀锋。
“如果少主给的够多,奴家不介意换个地方和少主谈谈。”
“狗男女!不要脸。”岳红绡运了半天气,只觉眼前场景,太过辣眼睛。
好气!
但又不想走!
就不走,看你们还能干什么!
“妹妹的评价倒也妥帖。”
“谁是你妹妹!”
“红绡至少比你大一倍,你该叫姐姐才对。”
“谁是她姐姐!”
岳红绡气的想一剑砍了牧箫。
果然,还是江湖好。
“是吗?可是奴家的年龄可是很大的。”
“她至少一千岁,你多大?”牧箫低头问道。
“牧箫,你胡说什么,本姑娘才十七……”说到这,岳红绡迷茫了一下,她低下头掐指算了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剑灵啊,没毛病。
有意识那天,她就长这么大,那是她先天条件好。
如今十七年过去,她就应该是十七岁!
“没错,本姑娘十七岁!”
而另一边白慕晴的内心却有一丝疑惑解开。
原来如此。
千古剑灵。
一剑双灵。
不是她看走了眼,而是有些东西,超脱了她的认知。
这么说来,当日少主府那冲天而起的十四境剑气,也是来源于她了。
“少主,看来还是奴家大一些呢。”白慕晴这时候夹子音起,听的牧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楼主有什么生意要谈,还是快些说吧。”
“之前,我让人散播了一些关于少主的流言,而少主也利用了奴家的人当了一回挡箭牌,还拿走了奴家一件宝贝,这就算扯平了吧。”
“妖族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而且,我拿到的东西是从妖族手中取来的。既然你已经给了别人,便不再是你的了。如此说来,也不算扯平吧?”
“可是少主的命都在我手里呢?想想,我随手送出的一件东西,都能让少主你一介凡人,斩败十一境修士。那我本人想要杀你,你觉得,你这个剑灵护卫有机会救你吗?”
“这个筹码,少主要用什么来换呢?”
“还有啊,少主,你的命都在奴家手上了,就不能对奴家尊重些吗?你这摸了这么半天,是不是也要算进筹码中呢?”
牧箫神色一正。
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摸不是对不起你这么大的牺牲。
到时候遇到苏染,说不得还能和他说上一句,你的女人,很润!
“白姑娘在我宁州筹谋日久,更是伙同妖族,定下了祸乱青宁的计策。这些消息若是散播出去,白姑娘觉得自己的处境会好上许多吗?”
“而且,如果再告诉世人,当年天狐剑仙白九看似身死,却只不过散魂天地,分九尾而脱身,等待复活的机会。而白楼主你,恰好就是那九尾中的一尾,你说,那些当年围杀白九的门派,会如何看待白姑娘呢?”
“看来少主知道的还挺多的。”白慕晴起身,袅娜着走到圆桌的另一边,斟了一杯茶。
“这么看来,少主应是也不介意自己韬光养晦的事情暴露于人前了?。”
牧箫看了看自己的杯子,“不应该给客人先倒一杯茶吗?”
“少主敢喝?”
“有何不敢?”
“那奴家这就给少主满上。”白慕晴起身,到了一杯茶,当着牧箫的面扔进去一颗药丸。
“少主,现在还敢喝吗?”说话间,她把茶杯推到牧箫近前,整个人慵懒的坐回椅子上,单手拄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牧箫内心,百转千回。
头一次见人下药,当着面下的。
下完还问,你敢不敢喝。
“这不是我敢不敢喝的问题,我总要知道,姑娘下的是什么药吧?”
“迷药啊。”
“那不行,今夜还有要事,不能喝。”
“那如果是春药呢?”
“那应该是姑娘喝才对。本少主面对佳人的邀请,向来都是不会拒绝的。用不到这东西。”
“少主倒是会说笑。不过,这么看来,少主今晚的要事,竟然不是看奴家剑舞呢,好生让人伤心。”
岳红绡此时眯着眼睛,盯着白慕晴看,她要把这女人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
以后去江湖接案子,但凡发现对方有什么祸乱人世的行为,她就斩杀过去。
不听解释的那种!
牧箫皱眉。
果然和这女人说话不能掉以轻心。
“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是就算本少主想要看你剑舞,白姑娘你也要有跳的想法啊。”
白慕晴笑了笑,她站起身,转而走向窗前。
在回过身的刹那,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是她冲动了。
这也没办法,她被离姚一招击飞千里之外,若非有白九留下的诸多法器,以她的修为,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呢。
回来之后偶得消息,刺少主于今夜长街。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方法便是引牧箫上楼。
只要对方今晚不离开剑舞楼。
她保证没人能杀得了他。
但现在看来,是她多此一举了。
丢人!
要找个借口,应付过去。
“跳舞倒也不是不可,毕竟,少主的十万灵石是实打实的。就算奴家看了,也忍不住心口发热。”
“只是少主有没有想过,你我彼此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与其为敌,互相猜测,不如……合作可好?”
我信了你的邪!
宁州在你眼里,只是一块蛋糕。
你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挂在宁州上?
鬼才相信你的话呢。
以牧箫对白慕晴的了解,他宁可相信对方联系宁州世家,也不会相信对方会选择他。
无论他是否韬光养晦。
也无论未来的宁州之主,会不会是他。
白慕晴在意的,只是复活白九。
就算这看似协助妖族,祸乱青宁取利,也只是她说给响云部听的。
毕竟,妖族想要找寻出路,投靠一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却要乱中取利。
根本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复活九尾,当然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它是需要条件的。
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轮回洞天。
云陆没有轮回之说。
就算是佛家,也没有修来世的说法。
但,云陆有轮回洞天。
想要复活九尾天狐,就需要在轮回洞天之中。
轮回洞天地处宁州,想要开启,只有两种方法。
即其所在的领地内集天下气运。
或,其所在之地气运流失。
想要让一块土地集聚气运很难。
但想要让一片土地流失气运,却很简单。
白慕晴一直所做之事,也正是如此。
牧箫不动声色,“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只是,你我之间,并无信任,这合作之事,仓促而定,着实不妥。”
“信任是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别说少主不信任奴家,奴家也不太信任少主啊。”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小合作来一步步建立信任。”
“小合作?你连答应本少主的剑舞都爽约了,还有什么更小的合作,能建立起信任呢?”
“少主真想看奴家剑舞?”
“当然,不然我来干什么来的?”
“奴家还以为少主对奴家另有他想呢。”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你到时候不敢。
牧箫把茶杯一放。
“信任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那么,请让我看看白楼主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