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家里不开火。
因为徐家村第3生产大队的徐崇年后天中午要接儿媳妇,今天晚上生产队帮忙打杂人员要去徐崇年家里吃饭。
新郎叫徐兴国,年纪比徐风扬要小两岁多,是村里第四个考进好大学的。
读小学和初中时徐兴国就是徐风扬的小跟班,那时候他有什么不会做的题目就会来请教徐风扬。后来读高中时徐风扬去了县一中,徐兴国考进了市里的实验中学,学校排名比徐风扬所在的县一中高得多。
徐兴国高考成绩很不错,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就去了陕师大,后来回本县一中任教,据说现在已经是名校班的班主任了。
据老妈讲,徐兴国找的老婆也是县一中骨干级别的老师,两个人都是端铁饭碗的。
可比徐风扬这位社会闲散人员强多了。
徐风扬有徐兴国的微信,两人经常有朋友圈点赞,偶尔有留言互动。
徐兴国经常发一些教育相关的朋友圈,以及鼓励学生们奋发图强的心灵鸡汤。
反正是蛮积极阳光正能量的一个人。
爷爷徐锦城和徐兴国的爷爷是堂兄弟,所以两家人还有亲戚关系。
这个人户是必须走的。
老妈和老爸可是生产队里办席打杂人员当中的主力成员。
一般来讲,帮忙打杂人员主要是本生产大队的人,徐家村其他几个生产大队的人能来吃席,不能帮忙打杂。
这是徐家村流传下来的规矩。
老爸是专门负责写号的,宾客来参加宴席要封红包,老爸必须要把来客的姓名和礼金数工工整整写在礼尚往来簿上。
老妈则是洗碗组组长和应急队队长。
以前生产大队里有办席的,老妈就带着几个妇人专门负责洗碗,后来生产队成员流失严重,老妈又兼职当应急队队长,哪里缺人手就去帮忙应急。
原本徐风扬是没有啥任务的,可是他已经回来了,并且还要在徐家村安家落户,自然是逃不过被家族长辈安排的命运。
家族长辈鉴于徐风扬读过名牌大学,在魔都混了十几年,见多识广,口才相对来说很好,长相也还不错,就让他当生产大队预备的酒席话事人。
目前生产大队有一个酒席话事人,可是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主持酒席时因为年纪大偶尔会闹笑话,所以徐风扬回来定居后,家族长辈就安排他来接班。
这个工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家族长辈年纪比爷爷徐锦城还小几岁,可是辈分高,比爷爷的辈分还要高一辈,是生产大队辈分最高且品行端正的老者。
所以家族长辈发话了,只要不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族中晚辈一般都会应承下来。
所谓酒席话事人呢说白了就是拿话筒的司仪,在酒席前发发通知,活跃活跃气氛之类的。
以前在农村这个工作还比较重要的,可是现在家家户户办酒席都会请乐队,乐队里面就有专门负责说辞的主持人。
所以上一任酒席话事人到了七十多岁还在任职。
一般来讲酒席话事人需要生产队里辈分高品德好年纪稍大的人来担任。
徐风扬是兴字辈的,按理来说还不够资格,但是他有村里第一位名校大学生的头衔,品性也还不错,再加上生产大队实在是没有其他合适人选了,前些日子就被家族长辈给破格提拔了。
徐风扬作为预备的酒席话事人,今晚也得去。
此时梅常邢还在工作,徐风扬把他微信加上以后直接给他转了380块钱。
这小子收到钱以后第一时间就把钱转给他母亲了。
以前他上工挣钱,被刘工头和中年师傅层层克扣,每天能有100块钱就不错了。
他母亲立即打电话过来把梅常邢好一顿夸。
说什么给儿子看病花了小百万,终于有回报了。
还让梅常邢死心塌地跟着徐风扬干活,做事要勤恳,不要偷懒耍滑。
这时候梅常邢仰着额头,表情很像李云龙的警卫兵刚把仓库占领时的样子。
自豪感拉满!
随后梅常邢找徐风扬要了一个充电头灯,准备天黑以后继续干,说要干满十个小时才走。
梅常邢的母亲年纪也不大,还没过四十岁,梅常邢的手机就是她母亲用过的旧手机,用得实在是不顺手以后再给他用的。
梅常邢的母亲是镇初中食堂里的做菜大妈,也是当地政府看他们家实在是困难,不仅给办了低保,还给安排这种比较有油水的职位。
钱多钱少倒是其次,家里老老少少8张嘴至少不愁没有饭吃了。
老妈带着两个小崽子先去徐崇年家了。
徐兴业和方静也要去帮忙,两个小崽子今晚就送还给他们。
徐风扬把晚饭放在电饭锅里热着,梅常邢要是饿了就可以先吃饭。
下午四点多钟。
徐风扬扛着自家客桌跟着老妈来到徐崇年家里。
这是老爸安排的事情。
两家的房子隔得不远,也就800米左右,都在村公路附近。
徐崇年家的房子是一楼一底的砖房,是在千禧年建的,看起来也有些旧了。
因为是明天晚上和后天中午的正席,现在来的人也不多,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徐风扬扛着桌子将要靠近房子时,徐崇年看到以后就出来帮忙。
“哎哟,我的二贤侄哟,这种事情还轮到你来做呀。”
徐崇年说完就帮着把客桌放下来。
随后他拿出烟盒,递出来两根云烟。
“抽根烟,歇口气。”
徐风扬连忙摆手道:“不抽不抽,还没学会抽烟。”
“咦,果然是知识分子啊,我那个儿也不抽烟,好事情好事情。”
徐崇年把烟收好以后就帮着把客桌抬到地坝边上。
这些桌子是用来放菜盆的。
大伯徐崇德也在,看到徐风扬以后立即喊到:“风扬,快来,先来试下话筒。”
在大伯旁边,有一个老头正在摆弄话筒,正是那位七十多岁的酒席话事人。
这人和爷爷是一个辈分的,具体叫什么名字徐风扬不知道,反正平时见到就喊“七爷爷”。
“七爷爷好,大伯好。”
徐风扬走上前去打招呼。
七爷爷回过头看了看徐风扬,笑眯眯说到:“哎呀,我这套音响终于可以甩出去了。我这身老骨头也终于可以吃几年闲饭了。”
“说啥呢,七叔,以后各家各户有啥子事情都得请您来震场子呢。”大伯说到。
“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了,兴旺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能力绝对得行,可以把这个任务接过去做好。”
七爷爷说完以后就把话筒递到徐风扬手里。
“说两句,说两句。”七爷爷笑呵呵说到。
徐风扬把话筒拿到手里,发现这个话筒还是比较落后的老式带线话筒,面上的漆都已经磨掉了。
他把话筒握在手里,感觉尴尬症都要犯了。
工作以后这些年,他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画图,社交活动很少,都快产生社交恐惧症了。
这时大伯鼓励到:“随便说两句,不要怕嘛,说错了也没得关系。”
徐风扬长吸一口气。
“喂!喂!听得到不?”
他说完以后就发现音响的音质不算太好,还有一些杂音。
大体上还是听得清晰的。
“哎哟,我们生产队新的司仪上岗了哟!大家还是给点掌声噻!”
说话的是之前卖脐橙遇到的热心大婶。
等到热心大婶说完,乡亲们看过来纷纷给徐风扬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