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白说以于思远的身份去说服于婆婆,于思远不知道木念白要怎么做,但是宫慧敏却美目一转,玩笑道:“我觉的我那枚玉简换你一卷五卷残卷亏了。”
木念白哈哈一笑,宫慧敏这是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在宫慧敏给他的玉简中有个小法门——入梦之法,木念白打算用这个法门去说服于婆婆。
这次治病,他用了两次玉简中的法门。
“我也觉得我赚了,不过那也没办法,我就这点东西了,最多以后多给你点悟道茶,看你蛮喜欢喝的。”
宫慧敏本就以报恩的心态送出玉简,并未想回报,刚才那么说也只是玩笑话,但是听木念白以悟道茶相赠,她也没拒绝,欣然接受了。悟道茶对她修行确实有用,再者味道很好,她很喜欢喝。
木念白让龙夏看着于思远,他则准备以入梦之法进入于婆婆梦中,以于思远的样子说服于婆婆:“慧敏,还需要你帮我构建维护梦境。”
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对入梦法的熟练度,进入梦中能维持住于思远的模样就不错了,根本无力维持梦境,这就需要宫慧敏帮忙,以她道境的修为做这些轻而易举。
“你很会指使人啊,刚说给我茶叶,就让我给你干活。”宫慧敏虽这么说,却没有丝毫不愿,跟着木念白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进入于婆婆房间,宫慧敏站在于婆婆床前,对着于婆婆的额头凌空一点:“好了,已经构建完于婆婆的梦境,是她最思念于思远的时候。”
木念白没宫慧敏的道行,只能以手点在于婆婆眉心,让自身的神念进入于婆婆梦中。
眼前的景象泛起水纹,木念白就发现自己来到北岳村村口,宫慧敏正跟在他旁边。
“这入梦之法虽说是个简单的小法门,但是你第一次用,还要化作于思远的模样,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
有宫慧敏跟着,木念白乐意至极,熟悉了一番在梦中如何行动,心中一念起,化为于思远的模样,同时将自身气息变为于思远的气息。
宫慧敏从上到下打量木念白,赞许道:“不错,如果这梦境不是我构建的,你这气息恐怕连我都能骗过去。”
“这也就是在梦中,意随心动,才这么简单。”木念白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段,起身向于家走去,边走边和宫慧敏闲聊:“如果在现实中有这变化之术才算厉害。”
比如前世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变化之法。
宫慧敏和木念白并肩走着,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这是于婆婆记忆中北岳村的景象,一片安静祥和:“这等变化之法都是神通级别的法门,都是不外传的,或者某些生灵天生的神通。”
两人边说边走,不过片刻已经来到于家门口,宫慧敏隐去自己的身形,木念白推门走进去。
于婆婆正坐在院中,不知道在等谁,见木念白推门进来,立刻站起来,双手颤抖,声音打颤地问道:“远儿,是你回来了?”
宫慧敏构建的这段梦境是于婆婆这些年一直深陷的一个梦境,是于思远刚死的时候,于婆婆想再见见儿子,在院中等他回来。
木念白疾走几步,抓住于婆婆的手道:“娘亲,是孩儿回来了,是孩儿不孝,让娘挂心了。”
于婆婆摸着木念白的脸庞,确定不是假的:“远儿,是娘错了,娘不再逼你读书了,你也不要再走了。”
木念白好说一阵,才让于婆婆平静下来,两人对坐在院中,一人一句的聊着,很多都是于思远从小到大的事。
好在有宫慧敏控制梦境了解于婆婆的记忆,才能让木念白应对的上来,他很庆幸慧敏有跟着进来。
说了不知道多久,从于思远小时候说到他最后一次考举,说完之后两人无话再说,院中静了下来,于婆婆沉默片刻后道:“远儿,你这是原谅娘了吗,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来娘亲梦中见娘了。”
于婆婆发现这是梦境,木念白也不惊慌,这梦境本来就是于婆婆相信死者会梦中来见亲人,才为于思远做的,只是一直等不到于思远。
木念白也需要于婆婆意识到这是梦境,才选择的这一段梦境,且宫慧敏没有施加太多自己的影响,否则以她道境修为,于婆婆怎么也不会发现梦境的虚假。
木念白笑道:“娘亲说的什么话,我从没有怨过娘亲,我不是一直陪着娘亲你吗?”
于婆婆问道:“一直陪在娘身边的那个真的是远儿你?”
木念白点点头,于婆婆又问道:“那你这次来我梦中是为了,为什么不在梦外和我说,我寻了一个厉害的先生为你治病,你的病是不是要好了,特意来梦中给我说说。”
看着于婆婆那失去光彩的双眼,木念白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这也是他的目的:“娘亲,阴阳有别,我能多陪伴你这么多年已经很满足了。”
于婆婆不接受地抓住木念白的手道:“那先生是个高人,你再让他去看看。”
木念白摇摇头道:“娘亲,我也想再多陪你几年,只是木先生告诉我,因为我强行留在人世,阴寿已不多,不能再陪着娘亲了,你以后要保重自己。”
木念白心中一叹,这么说对一位母亲是有些残忍,但是也是最好让一个母亲放手的办法。
果然于婆婆一听,立刻泪如雨下,喃喃道:“是我连累了远儿你,不能让你短了阳寿,又折了阴寿,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娘,娘一个人没事。”
随着于婆婆说完这话,木念白能感受到其身上执念更甚,思念更多,却不再纠缠念妖,这是强忍悲痛,要放下于思远。
与此同时,烟雨城镜湖深处,一座琉璃宫中一个黑衣男子正和一女子对面而坐:“念妖之事算是失败了,最后一只念妖也成不了独立的念妖,要想别的办法了,还要注意南华观。”
黑衣男子正说话,心中有感,掏出一个轮盘,上面有四十九个小坑,每个小坑可放一颗圆球,其中四十八个小坑空空荡荡,唯独还有一个上有个黑球虚影。
“不对,这念妖有独立的迹象,是因为山阳道人,他想要做什么,不过不管他做什么,只要念妖独立出来,我们就成功了。”
不说黑衣男子卫远,再说木念白借助于思远的身形,于梦中让与婆婆放下执念,与于婆婆告别,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闻背后于婆婆问道:“你真的是远儿吗?”
木念白脚下一顿,没有回应,继续走,身后声音继续传来:“你很像远儿,比外面那个日日跟着我的更像,但是我却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丝毫亲近感。”
“外面那个,从第一次出现,我就知道他和远儿不同,但是却有股亲近感,我也愿意相信他是远儿,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他身上。”
“我也不问你究竟是谁,我只是想问问远儿在那边可好,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导致阴寿有损。”
木念白停下脚步,叹息一声,神通再强,难敌母子连心,转身化去外观的变化,变为木念白的模样。
于婆婆惊讶道:“木大夫?”
木念白上前给于婆婆解释一番,于婆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最后喃喃道:“那个孩子,从小到大是个傻的。我放下了,木大夫你也劝劝他,让他赶快放下。”
木念白想上去宽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退出梦境,宫慧敏用手再一点于婆婆眉心,让她安稳睡一晚,明天再给她解释。
两人走到院中,宫慧敏递出两颗珍珠模样的东西:“这东西是不是你需要的,于婆婆的梦境中诞生的。”
木念白接过两个珠子:“这是慈母泪,可以入药。”
木念白没有继续解释,宫慧敏也不追问,反正她一直跟着,木念白做什么她都会知道的。
两人回到于思远的房间,木念白让宫慧敏解开于思远的定身术,对他说道:“你应该能感觉到,念妖的维持执念少了一半。”
于思远瘫在地上一直呐呐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木念白没有直接回他:“于婆婆为什么这么选择,你自己问她吧,她应该最清楚,也应该最想告诉你。”
于思远看向木念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木念白道:“我让你们母子少了一年多相处时间,就还你们三日,这三日你留在这里,陪陪于婆婆吧,把这些年想说的话都说了,念妖再好也不是你自身。”
“阴司那里你不用担心,我能为你请下三天时间。”木念白说完转身出了于家,门外正站着一个老熟人,正是文判官。
文判官说明来意,说发现于思远消失在阴司,便寻了过来。木念白顺势将此间发生的事说完,为于思远请了三天时间。
虽说这事于理不合,但是木念白提出,文判官也不好拒绝,只能找个折中的方案,他留下两个阴差在北岳村守着,以防出现问题。
第二日,木念白为于婆婆解释完一切,又施法让其可以看到阴魂,又给于思远施法让他不畏惧天日,便把独处时间留给母子二人。
于思远房间中,龙夏看着那个渐渐淡去的念妖于思远,问道:“这个怎么处置?”
木念白想着和念妖有着那一晚的缘法,这也是个可怜妖,生不由自主,死也不由自主,一生没有个自我念头,道:“念主本身的执念已经不再纠缠,这念妖会自己散去,就让他静静散去吧。”
“这村子周围风景还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宫慧敏提议道,主要是他看出木念白心情不怎么好。
治病还是救人,他选择了救人,于婆婆这病是思念,思念的是于思远,而不是念妖于思远,这病他治的了标,却治不了本,最后只能选择治标救人。
出师第一例病人救治失败,他心情确实不好,也想出去散散心,便同意出去。
门外有阴差守着,三人放心离开,却没见他们刚离开,那呆滞念妖,在屋中悟道茶的加持下,眼中闪过一道漆黑的光芒,似乎要吞噬一切。
一个黑球从念妖眉心跃出,卫远的声音从小球中传来:“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消散,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再无声无息的消失,被人需要时造出来,不需要是就丢弃,你不怨吗?”
声音消散,小球再度进入念妖眉心,念妖整个眼瞳都化为漆黑之色,看向院中,那里于婆婆和于思远正有说有笑,那之前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