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姜又被关进了天牢。
因为德妃复痛不止之后,牵怒到了她,想将她杀之而后快,最后被沈兴南拦下,着人送回了天牢。
宁德宫中,德妃疯狂痕叫,让整个宫殿的人,人人自危。
时间一点一点在逝去。
天牢内,沐云姜不知道萧祁御查得怎么样了,心里挺急的,可再急也没用,只能坐在那里干等。
*
入夜时分,一个好消息传进了德妃的宁德殿。
是刘御医派出去的医者回来了,说是已经把药材尽数都给找着了。
现在,他们正在把各类药材从各处收拢回来。只要等药材进了宫,待刘御医验过之后,就可以熬制解药……
没多久,这个消息就像长了脚一样,传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不可能。制解药的药材,天都城内绝无可能找得到。”
“那……也不一定,西域来天都的人那么多,保不齐哪位西域商人就带了一些过来呢?主子,以防万一,不如趁早斩草除根?”
“对,必须斩草除根,绝对不能让沐云姜成为萧祁御的助力。快,马上动手。”
皇宫深处,一处寻常宫殿内,一个奴婢来报禀自己的主子,二人商量了一番后,一个计划立刻被赴之了行动。
看似光鲜的皇宫,处处充满了阴谋和算计,而这一次,她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沐云姜。
这个女人,她必须死。
*
娴妃被送回了清凉殿,太皇太后着人看着她,在德妃的毒没解开之前,她哪里都不能去。
夜已深。
娴妃坐在寝殿内的地毯上,对着火盆发呆,眼泪止不住的流,自怜自伤着自己的人生境遇。
她这一生,只盼寻一个知心人,可偏偏就被困在了这样一个金丝笼里。
殿门突然推开,她擦了一下眼泪,极其烦躁地叫了一句:“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语带怒气。
“娴妃娘娘。”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娴妃转头看,进来的是一个陌生宫婢,此人之前倒是来过宫里,和谢小蛮说过话的,她记得她,但她不知道此人是哪个宫里的。
之前她问过谢小蛮,可她没回答。想来定不是好货。
“你是何人?”
她一下变得惊警起来。
“奴婢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奴婢是来帮娴妃娘娘的!”
那宫婢生得五官极是普通,但那眼神很诡异,胆子奇大地逼近过来:“奴婢知道您被太皇太后训叱了,还被禁了足。
“奴婢来是想提醒您的,如果就这样留在宫里,您怕是难逃一死。要不奴婢给您出个主意,或可保您一命……”
娴妃可以确定,这个人是包藏了祸心的。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贴身婢子都不在,殿外头守着自己的内侍可能也已经晕了,或是被调离了。
“你要怎么保我?”
她决定先稳住这个人,想看她耍什么花样。
宫婢淡淡一笑:“奴婢知道,之前娴妃娘娘捡到了一块出入天牢的令牌,那是皇上落在您这里的。您一直没有还给皇上,要不今日您把令牌交给奴婢,奴婢帮您去杀了沐云姜,如此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娴妃听得暗暗惊心,自己捡到令牌一事,只有谢小蛮知道。本来她是想上交的,可是她寻思着这令牌是皇上落下的,万一哪天,她需要它呢?就没有归还。
没错,这么些年,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可以逃出皇宫去。就是一直没寻到一个不祸害母亲和弟妹的好时机。
“你真能杀掉沐云姜?”
“没错。”
“她会武功的。”
“放心,她已经中毒,之前虽然看不出来,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差不多也该发足了,想要致她于死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宫婢说得无比自信。
娴妃听得却是暗暗惊心。
她狠狠地掐着丹蔻,暗暗咬了咬牙,寻思了一下,方起身去取了令牌,回来后,又压着声音说道:
“若事败,你可万万不能把我供出来……不对,若是事败,你怕是一定会把我咬出来拖累死我的吧……”
她又想把令牌收起来了。
却被抢走:“娴妃娘娘,您放心,今天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带走沐云姜。若奴婢被抓,要供也会供皇后娘娘的……多谢娘娘赐令牌……”
那宫婢转过身,潜了出去。
娴妃心思凌乱,追出去,果然看到太皇太后派来的内侍瘫倒在门口,有呼吸,像是被什么弄昏了。
怎么办?
怎么办?
要不要通知萧祁御?
可是现在,怕是通知也迟了。
如果沐云姜真出了事,萧祁御会不会觉得这是自己的害的,最终把自己也供出去?
她急了,顾不得披上外袍,就跑了出去,往惠宁宫而去。
*
地牢。
沐云姜正当来来回回踱步,一阵悉悉索索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内侍带着一个宫婢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天牢内的一个狱卒:“曹公公,您瞧,这位就是罪妇沐云姜……”
沐云姜看着他们。
这个曹公公好像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至于这个宫婢面生,沐云姜不认得。
站在原地,她定定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深夜到访,所为何来。
“你先下去吧……太皇太后说了,罪妇终究是靖北王的心头肉,着我们给送点好吃的膳食过来,我等看着靖北王妃好吃好喝完就会离开……”
狱卒看了一眼曹公公手上那令牌,又瞄了瞄宫婢手上拎着的膳食,不疑有他,就走了出去。
“你们是太皇太后派来给我送晚膳的?”
没错,她今天都没吃晚膳。
牢里的饭难吃,这是一个原因,另有一个原因是,她心事重重的,哪吃得下?
曹公公等那狱卒走了,便开了牢门,走了进来,淡淡一笑道:“咱家见过小王妃,奉太皇太后之命,咱家特来送小王妃一程……”
这话,味不对。
沐云姜听得那是背后一阵发凉,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几步,惊瞪着眼珠子,叫道:
“你们……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说了,因为殿下娶了你,才惹上了天大的麻烦,今日里,您若不认罪伏法,待德妃去了,德妃的家族一定会逼皇上流放靖北王。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靖北王能有一个锦绣前程,小王妃,只能委屈你了……”
曹公公抖出一张纸,恭声道:“还请您按着这里写得抄一遍,把罪名全认了,靖北王才能脱罪。
“小王妃,太皇太后拜托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靖北王留一个好前程吧。皇上会念在您在边关平乱有劳的份上,不会追究你族人的。
“往后头,靖北王更会好好提携沐家,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好前程的。
“死您一个人,可保沐氏一族平安,这与您来说,那也是无上的荣光!”
说着,跪倒在地上,深深地叩了一个头:“这个头是靖北王让老奴给您叩,靖北王说了,他是实在没办法把案子明白了,对不住您的地方,来世,他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血色自沐云姜脸上一点一点抽尽,她的眼底尽是不信之色,拼命地摇头,叫道:
“这不可能,他不可能放弃我的,他说过的,遇到任何事,他都会和我一起担着的……”
“萧祁御呢,他人呢,我要见他,让他把话给说清楚了……”
她又惊又怒地要冲出去,却被那宫婢拦住了:
“小王妃,男人在和你一个女人好的时候,什么样的甜言蜜语说不出来?可危难来了,哪一个不先顾着自己的。否则也不会有那句话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放开……”
沐云姜想和硬冲出去,挥出一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了任何内心,她吃惊极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没力道了?”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惊骇之极,顿时失了平常的镇定。
曹公公已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都是冷冷的笑:“还请小王妃顾全大局,写下认罪书,自行了我断,不要让咱家动手。那样的话会很疼的……”
面对曹公公的步步逼近,沐云姜咬着牙叫道:“休想,定我生死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得见到萧祁御的……”
“可惜啊,你已经没那个机会了。”
说话间,曹公公已然伸出魔掌,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其按倒在墙上,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这是立毙丹。只要服下,不消三息时间,就能送你永登极乐……小王妃,一路走好啊……”
沐云姜想躲开的,可是没能躲开,不想吞的,却生生把毒药给吞下了……
吞下后,火灼感顿时就漫了上来,她想狠狠地推开他,想要抠出来,但是,那两个人一个劲儿地压着自己,还往她嘴里灌了水。
水遇火,本该灭火,可是在她这里,水遇火,就像火上烧油。那是因为立毙丹遇水而化,在浸蚀内脏。
没一会儿功夫,沐云姜就七窍出血,没了呼吸,临死之前,眼睛里全是惊恐之色。
那样一张绝色的脸蛋,死得时候,却是极惊悚的,那恶狠狠怒瞪的样子,让曹公公看着心里直发怵……
深吸一口气,曹公公在确定她已经死了之后,这才把她扔到了地上的草席上,并让她在那封认罪信上按下一个手印,塞到了她怀里:
“啧,外头把她传得有多厉害,还不是被毒死了……”
曹公公扯过一条棉子给她盖上,随即拍了拍手,“走了,我们也赶夜出宫,趁宫门没上锁之前。”
宫婢点了点头:“主子交代的事总算是完成了。只是这代价有点大。在宫里安插了这么多年的几步棋全都因为要除掉她,就这么废掉了……如果德妃真能被救回来的话,那我们就亏大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做成一件事了,走了走了……”曹公公催促着。
这一出畏罪自杀的戏码,让刑部来验看,是绝对瞒不过他们的,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杀人灭口。
但他们并不在乎,旁人信不信沐云姜是否为自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把沐云姜杀了。
如此一来,有人愿意相信沐云姜是自杀,那就是自杀;如果不相信,只要他们跑了,宫里这桩案子,就再也查不清楚了。
可惜的是,他们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如愿,才走到天牢正门口时,他们就被拦住了,而拦住他们的人,竟然是……
“靖……靖北王殿下……”
曹公公失声叫了出来。
这位爷不是跑去肆水城,并被困在黑风铺3客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天牢的呢?
“曹公公,张姑姑,你们怎会来这里?”
靖北王萧祁御眼神幽幽一闪,心头大感不妙。
“奴婢是奉太皇太后之令,特地过来给小王妃送一些吃的……”曹公公一脸的镇定,“小王妃用了晚膳后已经睡下。奴婢还要去给太皇太后复命,就此告辞……”
“巧了,本王刚好从太皇太后那边过来,太皇太后何时让你们来传膳了?”
他刚刚才从惠安宫出来,拿了太皇太后的令,想来见一见阿姜,结果,竟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到他们。
敢当面撒谎,这里头问题大发了。
曹公公和张姑姑一听,拔腿就想逃跑。
萧祁御早发现了,立刻厉喝一声:
“阿索阿绪……拿下……拔了他们嘴里的毒丸……”
“是。”
身手矫健的阿索和阿绪,一人对付一个,轻轻松松将他们扣住,并且,从他们嘴里挖出随时拿来准备自戕的毒药。
萧祁御没多理会他们一下,疯了似地跑进天牢,心头被一种不安笼照住了。
“殿下,您怎么来了?”
值夜的狱卒迎了上来,急切地叫道:“皇上有令,在案子没查清之前,您不能见王妃……”
萧祁御却一把揪住狱卒的胸襟,怒叫道:“本王的王妃关在哪里?刚刚有人假传太皇太后之令被本王当场抓住了,快带我过去,本王的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狗命也不用活了……”
那狱卒一听,魂都差点吓没了,忙叫道:“王妃……王妃单独关了一间,在……在关押重犯的那头……王爷快随小的来……”
萧祁御忙跟着狱卒去了。
当他闯进牢房,掀开被子,看到的却是沐云姜七窍流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