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扑将过去,那血盆大嘴张开,就要往徐问脖颈上,撕下一口肉来。
不料,入口却不是滑腻的血肉,而是硬邦邦的不知道甚么玩意儿!
“呸呸!”穿山甲将口中物事吐出,这才发现,那竟是一块白骨!
“甚么?障眼法?!”它有些懵,再瞧向被阵法困住的徐问,顿时一惊。
那被碎石土块围成一团的,哪里还是徐问,分明是一具骷髅架子!
“惊喜否?意外否?真当贫道傻子了?”穿山甲身后,白骨道兵簇拥下,徐问缓缓走出。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具白骨道兵,老家伙,白骨的滋味可比人肉要好?”徐问皮笑肉不笑地道。
在穿山甲托梦的那会儿,他便已看穿,这老家伙不坏好意、不安好心,绝不是什么山神。
这不单是他的直觉,而且,还有金色书页的提醒。
在梦境中,徐问胸膛一阵灼热,分明是金色书页灵性具足,在自动护主。
这劳什子穿山甲老妖,绝不是什么好货色!
“小道士,倒是机警得很呐!”穿山甲缓缓后退,抵着洞中石壁,如临大敌地道。
“我未曾骗你,盒中真有灵石,你拿去,我俩便算两清,如何?”它衡量利弊,如是说。
徐问眉峰一挑,却是缓缓摇头:“我既已识破你的诡计,还愿意放你出来,你猜是为何?”
“为何?”穿山甲目光闪烁。
“自然是为了你这一身好甲好肉!”徐问嘿嘿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在晃动的火把照耀下显得有些瘆人。
穿山甲老妖暗暗叫糟,瞧这模样,它是碰上钉子了,眼前这小小道士,可不是良善之辈,分明是那穷凶极恶之徒啊!
“道士,你别逼人太甚,莫要逼我与你鱼死网破!”穿山甲放出狠话,欲要震慑徐问。
徐问却早已看清它的小算盘,淡淡道:“瞧你顶上灵光,与那入梦之术,恐怕是炼气第二境,阴神境了罢?”
“不过你被人封印在此处许久,体内法力所剩无几,如今,早已跌出阴神境,甚至连维持灵种境都成困难罢?”
“老妖,你看我说得可对?”
穿山甲老妖被徐问彻底看破,面露惧色,龇牙咧嘴,发出声声威胁的嘶吼。
忽地,它冷静下来,冷冷笑道:“小道士,你还是太嫩了罢,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么多?”
“我的九龙葬土大阵,已准备妥当,你受死罢!”
它狞笑一声,掌心多了一块闪烁着淡黄色灵光的小小八卦圆盘,霎时间,天摇地动,仿佛整个地洞都要塌陷一般。
徐问却是不慌不忙,反问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要跟你废话这么多?”
他摊开手,手中符剑早已灌注满了法力。
“宝贝,请诛杀此獠!”
一声低喝,符剑化作一抹流光,目力几乎捕捉不到,唰的一声,便飚射至穿山甲老妖的眉心之处。
它以飞一般的速度旋转,仿佛利钻一般,破开坚硬鳞甲,滑腻皮肉,结实头骨,将穿山甲老妖的脑浆搅了个稀巴烂,这才原路返回,小心翼翼,没有再破坏多一片的鳞甲。
穿山甲老妖颓然倒下,瘫软无力,它的眸中写满了震惊、绝望、不解、后悔,但不过持续片刻,便再无声息。
“呼!这老妖的鳞甲骨头可真够硬的。”徐问舒了一口气,擦掉额角的汗水。
穿山甲老妖一死,阵法自动中止,徐问喝令白骨道兵扛上老妖尸身,夺走八卦圆盘以及青铜方盒,返回了地面。
回得地面,徐问命令白骨道兵们在四周护道,随后清点战利品。
青铜方盒被白骨道兵缓缓打开,幸好,那穿山甲老妖谎话之中夹带着几句真话,这青铜方盒里头,真的有拳头大小的一块灵石。
灵石洁白无瑕,仿佛上等美玉,有丝丝灵气萦绕其上,吸上一口都顿觉心旷神怡。
“这块灵石可不小!”徐问吃了一惊。
“有此灵石,起码冲关阴神境时,我不至于因灵气匮乏而失败!”他喃喃自语。
如是,徐问打定主意,一回白骨观,便兜售妖怪骨肉,换足钱银购足物资,一举冲关阴神境!
将灵石收好,他没有忘记旁边的穿山甲尸骨,趁热将其整张皮甲剥下,又拆骨分肉,料理五脏。
待到完成这一切时,已是深夜。
庙外雷声大作,没一会儿,居然下起雨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
如此雨声,徐问难以入睡,干脆起身盘膝坐下,打坐修炼,观想白骨人魔图。
他正修炼到紧要关头,忽然,门外风雨声中,夹杂着杂乱脚步声、咒骂声。
夜雨风啸客人来!
徐问心中一动,自观想状态中退出,招呼白骨道兵收拾行囊,一并隐入黑暗之处,藏匿好身形。
毕竟出门在外,碰到妖魔鬼怪不可怕,有的时候,碰到同辈修行中人,尤为可怕。
在这旁门左道辈出的十万大山中,更是如此。
“正是此庙,二位随我来!”话语声渐近。
脚步声亦渐近,不多时,三个穿着道袍的大汉,结伴而行推门而入。
其中两个模样极像,只不过一胖一瘦,想来应是双胞胎兄弟。
而另一个,相貌丑陋,三角眼蒜头鼻,嘴角下还有好大一颗黑痣,气质猥琐很不讨喜。
“张二虎!”徐问一眼认出此人的身份,不禁暗叹一声冤家路窄。
张二虎,跟徐问一般,是白骨观的外门弟子,不过与徐问不同,此人祖孙三代,都在白骨观旁边小镇白骨镇上做事,与白骨观有些渊源,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而徐问,则是从外地远道而来的求道者。
说起来,这张二虎,还与徐问有些仇隙。
当初徐问从楚国小郡,远道而来求修行之法,刚到白骨镇,举目无亲,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是一个看他可怜的老叟,留他在院子干活,腾了间空房给他落脚。
后来,老叟身患重病,徐问不辞劳苦,照顾得老叟极为舒心,那老叟越发觉得徐问顺眼,干脆收他为干儿子,临死前,还把那套老旧院子一并送了他。
这本是一桩美事,奈何,张二虎从中作梗,频频闹事。
因为这张二虎,是老叟的外孙子,老叟的唯一亲人,只不过他自小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还常常偷老叟的棺材本,故被老叟赶出家门,说再也不认他这个外孙子。
然而,等老叟死后,张二虎便跳出来,说那套老院子,于情于理,都应由他继承,而不是徐问这个外来人。
可笑的是,在他外公生病的那些日子,他还四处嫖赌,未曾回来看望过外公一眼。
“我有地契在手,张二虎再怎么闹,也拿不走我的院子。”
“不过,在这荒郊野岭的,碰着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徐问微微皱眉,他思忖一番,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他悄悄挪动身子,欲要借着大风大雨声,从庙后溜走。
不料,徐问刚刚动身,便听闻有人大喝一声:“甚么人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