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镜思说罢,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有些欠缺考虑了。毕竟潋衣是同她一起过来的人,也是自己身边很重要的人,自己想要出去看一看,也是应该提前对他说一下的。
而且,潋衣向来对自己的事情很是上心,看他这急匆匆的模样,风镜思很有理由怀疑风潋衣是想自己一个人跑到永安镇去亲自寻她,倘若是风镜思没有及时赶回来,两个人说不定就要这么错过了。
想到这里,风镜思轻轻拍了拍风潋衣的肩膀,轻声道:“这次是我有失考虑……总是想着出去玩一玩,把你给忘了。”
风潋衣摇了摇头,道:“安安只要平安就好了,而且午膳时是我离开的太早了,安安也没有必要什么都向我说的,我也只是单纯担心安安罢了。”
风镜思轻轻叹了口气。她收回手,而后微微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整个人局促站在不远处的薛翎雪。
风镜思看到薛翎雪,心下倒是升起了一丝兴味,她眼底带着淡淡的好笑,而后转头看着风潋衣道:“潋衣,薛姑娘这是追着你出来的?”
听风镜思提起薛翎雪,风潋衣这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他没有去看薛翎雪,只是淡淡道:“不知道。”
如此冷漠淡然的回应,让风镜思一时有些头疼。她知道风潋衣很难去好好面对其他的女孩子,但是风镜思私心里还是希望风潋衣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不要万事都这么冷漠。风镜思对于风潋衣,最希望的便是风潋衣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要围着自己打转。那样的话,对风潋衣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风镜思这样想着,她勾了勾唇瓣,心下虽然有些感叹,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微微笑着的模样:“潋衣,薛姑娘的病怎么样了?”
风潋衣道:“好还好,目前还有几处不太确定应当用什么药……不过两日之内应该可以解决。”
而且因为薛翎雪身体的缘故,薛家书房里大多都是一些很经典的医学用书,风潋衣觉得自己只要再找找书确认一下,薛翎雪的病情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再好好替薛翎雪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这次永宁州的事情应该是可以圆满解决的。
风镜思轻轻点了点头。对于风潋衣的医术,风镜思自然是极为放心的,她应了一声,而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薛翎雪,她勾起唇瓣,唇边绽开一丝优雅的微笑:“薛姑娘。”
薛翎雪正在不远处不知所措地站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风镜思和风潋衣,这会听到风镜思喊她,薛翎雪心下不知为何漏了一拍,而后她张了张口,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一些。
她笑了笑,而后提步径直走了过来。
“殿下。”薛翎雪下意识地先是看了风潋衣一眼,随后她看着风镜思,很有礼节地向风镜思行了个礼。
风镜思摆了摆手,语气很温和:“薛姑娘不必这么客气。”
薛翎雪低低应了一声,走到这两个人面前反倒是更加不知所措了。方才她一直在想,倘若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应当要说些什么话,可是想到的话真正到了这里,薛翎雪反而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风镜思看薛翎雪的脸蛋越憋越红,心下不禁有些好笑。不过风镜思也算是理解,毕竟薛翎雪年纪还小,而且一直以来也没有和自己的家人以外的人接触过,这样突然面对她一个陌生人,不知道说什么也是正常表现。
风镜思也不打算难为薛翎雪,便轻声打破沉寂道:“薛姑娘,薛公子这会还在永安镇,因为某些原因,只有我和青芜回来了。若是薛姑娘心里想着薛公子,也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薛翎雪没想到风镜思会突然这么说,风镜思这番话,一是打破了眼下极为尴尬的气氛,二是向她说明了薛清晚至今还没有回来的原因,虽然薛翎雪并不是特别担心薛清晚会出现什么事,但是如今看风镜思和青芜回来,怎么着都会好奇一下薛清晚为什么没有回来了。
薛翎雪抿了抿唇,心下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似乎猛地松快了起来,她轻轻舒了口气,眉眼弯了弯,脸上浮现出极为纯真可爱的笑容:“谢谢殿下。”
“没关系。”风镜思轻笑一声,“那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潋衣,你在哪准备方子?”
风潋衣指了指自己准备方子的那间房,风镜思点了点头,很是自然地道:“哦,那就过去吧,我有点累了,去你那里坐坐可以吗?”
听风镜思这么说,风潋衣便有些无奈地道:“有什么不可以?”
“哎呀,我就随口问问,”风镜思嘿嘿笑了两声,“就算你不愿意我过去,说不定我还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你过去呢。”
风潋衣忍不住伸手在风镜思脑袋上揉了一把,风镜思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拍下来,风潋衣道:“安安明明知道我不会对你表示拒绝。”
“打住。”风镜思冷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道,“别说了,快走。”
风潋衣便极为听话的,转身带着风镜思往前走。
风镜思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身后的青芜来,她脚步一顿,转头对青芜道:“青芜,你要去吗?还是自己去玩?”
青芜抱着剑看着风镜思,心道这位四殿下是不是总是以为其他人是很喜欢玩耍的,询问起人来总是问要不要自己去玩。不过心下无奈归无奈,青芜还是知道轻重的,她私以为风潋衣毕竟是神医,自己若是跟去可能会有诸多不便,便对风镜思道:“殿下,有风公子在的话,青芜便不过去了。”
青芜不想去,风镜思自然是不会强求,她应了一声,随口道:“那你自己看着玩吧,想要出去玩也没什么的。”
青芜道:“殿下,青芜知道。”
安排好青芜,风镜思又对薛翎雪道:“薛姑娘,毕竟是为你看病,我觉得你还是在场比较好,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问你。”
薛翎雪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安排,风镜思三人便一同去了风潋衣写方子的那间房,风潋衣推开房门走进去,风镜思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案上放着的方子。
那方子上还有未干的墨迹,风镜思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口问道:“没写完?”
风潋衣道:“没有。”
薛翎雪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人,心下还是乱糟糟,情绪有些复杂。
风镜思随意找了地方坐下,也不说话,拿着风潋衣那张没有写完的方子看了一会,薛翎雪不知道风镜思到底是在看什么,因为在她得知的消息里,璟和四殿下是不懂什么医术的,如今风镜思这么认真的看,薛翎雪倒是有些怀疑起消息的准确性了。
也不过一会儿,风镜思把手里的方子放下来,薛翎雪看着她的动作,以为风镜思也只是随意看看罢了。
没想到风镜思一看完,薛翎雪便听风潋衣用很认真的语气问道:“安安,怎么样?”
风镜思懒洋洋地托着腮,柳眉轻轻一挑。
薛翎雪这下便是真的有些讶异了。
难道说,四殿下……其实也是懂得医术的?可是据她所知,四殿下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呀……
出于自己身上那道阳咒的考虑,风镜思知道自己不能说太多的话,于是风镜思只是抿唇笑了笑,眼底有潋滟的神采浮现出来:“潋衣,要相信你自己呀。”
风潋衣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听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薛翎雪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心下有股子不知名的情绪升腾而起。
怎么说呢……薛翎雪也只是第一次见这两个人,但是薛翎雪能感觉到,风镜思和风潋衣之间的距离,是一种很近很近的感觉,看上去不像是爱情,但若是亲情,又显得很不自然。
薛翎雪没有办法插进这两人之间。
她并不是一定要让谁对她有什么好感,薛翎雪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就算是在努力,这两个人间的氛围恐怕也根本没法打破。
薛翎雪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薛翎雪只是很羡慕,心里又很难受。
她其实……很想和风潋衣多说说话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风潋衣的第一眼起,便是觉得眼前这人生的美貌,就算身边有哥哥,薛翎雪还是觉得,似乎风潋衣要更好看一些。而且与好看相对的,薛翎雪觉得风潋衣身上有一种气质很吸引她,吸引着她向他靠近,薛翎雪真的想和风潋衣多说一些话,但是薛翎雪看到风镜思和风潋衣之间的气氛,她知道自己应当是没有什么可能了。
风镜思懒洋洋地轻轻掩唇打了呵欠,她眼角瞥到薛翎雪,突然出声道:“薛姑娘,你站着做什么……不累吗?”
薛翎雪一怔,半晌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只得微微垂下眸,轻手轻脚坐到了一旁。
风镜思没得到回应,倒是不怎么在意,她抬眼看着薛翎雪,微微蹙了蹙眉。
这姑娘……
风镜思虽然对自己的感情之事有那么一点迟钝,遇到事情时或许很多事情都反应不过来,但是风镜思看别人的事情时,她倒觉得自己的眼光实在有些毒辣。
她总觉得这姑娘对潋衣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但说是好感,风镜思又觉得不像是心悦潋衣的模样。
风镜思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就好像是这姑娘很想靠近潋衣,但又一定程度上不想,是很矛盾的一种感觉。
不过在没有确认之前,风镜思当然不会打草惊蛇,也没想着去亲自询问让人尴尬自讨没趣,她决定对这姑娘,还是要细细考量一番。
风镜思方才说相信风潋衣,虽是没有直接说明风潋衣这方子究竟写的怎么样,但却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了风镜思对这方子还是满意的。
风潋衣知道风镜思的意思,得到了风镜思的肯定,风潋衣便没什么好纠结的,当即在风镜思对面坐下,提起笔继续写他那没有写完的方子。
风镜思托着腮看着风潋衣在纸上写写画画,实在是觉得有点无聊。
看了一会,风镜思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她轻轻舔了舔唇瓣,而后转头对着薛翎雪轻轻眨了眨眼。
薛翎雪本就一直在看风镜思和风潋衣,这会风镜思猛一转头,正巧对上薛翎雪有些呆滞的目光,薛翎雪呆呆看着风镜思,对风镜思表示不解其意。
风镜思勾唇笑了笑,她轻轻指了指案上的果盘,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表示自己想吃。
风镜思如此动作,薛翎雪当即便懂了,她连忙点了点头,表示风镜思随意,随后她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又连忙摇了摇头,并顺道指了指自己。
薛翎雪的意思,是让风镜思随意不必顾及自己,风镜思叫她一点头,便随手拿了个果子塞到嘴里吃了一口,她轻轻眯了眯眼,有些满足。
风镜思转头对薛翎雪用口型对出两个字,窗口有淡淡的阳光照耀过来,薛翎雪看着风镜思,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觉得风镜思有些可爱了。
实在不像是殿下呢……
在薛翎雪的认知里,殿下应当是冷漠高贵的,像风镜思这般,薛翎雪实在是觉得自己心下有些好笑。
不过,这样的殿下……很亲和,也有种想要人接近的气息,薛翎雪这样想着。
风镜思吃了一个果子,风潋衣一直埋头写写画画,风镜思刚吃完,风潋衣便突然顺手将盘子递到了风镜思面前。
风镜思看了看风潋衣,翻了翻白眼道“好好写你的方子。”
“安安。”风潋衣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我没说不写。”
“好好好,我知道,”风镜思敷衍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老是看我,我有手,可以自己拿的。”
风潋衣点了点头,却是轻声叹了口气“安安,我只是习惯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