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管我的事,”风镜思讨好的亲了亲他的脸,一双清湛的眼瞳眨了眨,“我都告诉容陌蘅咱俩在一起了,但是她还是硬塞给我了。比起问问我,还不如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让容陌蘅这么不信任,我本来想拿回来就顺手扔掉的,结果用了晚膳,我就把这事给扔到脑后了。”
这个解释,风镜思觉得这真是大实话。
顾流端拉了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半晌他捏了捏她的手,突然没头没脑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啊?”风镜思懵,“什么?”
“没什么,”顾流端轻笑,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既然你都决定好要跟着容疏学习,那从明日起便好好努力,我会去看你的。”
风镜思当然会好好努力,毕竟这可是关系着自己能更好活下去的大事:“那还用你说。”
“那我先走了,”顾流端来的时候本就是夜深,这会两人聊了也有一会了,虽然还不怎么想走,但顾流端不想多打扰风镜思,“你好好休息。”
风镜思点了点头,小声道:“你也是。”
顾流端难得见风镜思这么配合又乖巧的时候,见到这样的风镜思,他一时没忍住掐了掐她柔软细腻的脸蛋。风镜思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赶紧回去。”
顾流端摸脸摸得心满意足,顺手帮风镜思熄了灯,转身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寝殿内顿时一片漆黑,风镜思看着顾流端的背影,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上,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半晌,她伸手抚上心口,纤长微卷的睫毛垂下,口中也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顾流端什么都不肯说,风镜思却也不是傻子。
他三更半夜地过来,显然是不想被她知道自己过来的事。他说过来是为了看她,可风镜思不是一有了感情生活便会变得呆头呆脑只会傻笑只顾着幸福的小女孩,相反,风镜思就算是和顾流端真正在一起,她还是能保持着头脑清醒。
顾流端有事瞒着她,而且这件瞒着她的事,与她的身体有关。
风镜思缓缓闭上眼,低喃道:“是这具身体出问题了吗?”
除了这具身体出了问题,风镜思想不到其他解释。
前日去浮山寺时那种突如其来的感情,风镜思可以确信那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感情。
“果然借来的身体……终究会出现问题吗?”风镜思苦笑,她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若是容情安还在,她若想要回去,那我自然是没什么话说。”
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顾流端不想告诉她,那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有些事情,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顾流端知道风镜思向来聪明,这次他突然过来,又被逮了个正着,虽说是想方设法糊弄过去了,但顾流端心下也清楚,风镜思恐怕会有所怀疑。
但对于顾流端来说,风镜思怎么怀疑都没关系,因为他会在风镜思确认现实之前把所有隐患全都解决。
顾流端来时悄无声息,离开时也没有把铃兰和桂香惊起,他径直出了王庭,一路上也没有惊到从各处巡视的侍卫。
因为正是深夜,街道上静悄悄的,悬挂在树上的琉璃灯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顾流端在街道上走了一会,走到一处暗巷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淡淡的月光有一半从街口处照耀过来,顾流端就站在月光和黑暗交接的地方,淡银色的衣裾被月光照耀的微微闪烁着光芒。
他轻笑一声,嗓音带着几分讥讽:“跟着我,有意思吗?”
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顾流端冷冷勾起唇,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身后突然有浓郁的冷香传来,那冷香几乎是瞬间便在周身弥漫,顾流端下意识地要躲,后背却被人紧紧抱住。
那人双臂紧紧缠绕着顾流端的腰,他面色冷的厉害,掌心处有冰冷的银光闪过,顾流端抬起手,锋利地匕首精准而毫不犹豫地贴到了身后那人的脖颈。
“放开。”顾流端神色厌恶,语气冷凉。
“阿端……”妖冶优雅的女声响起,南墨画贴在顾流端耳边,轻声道,“你舍得下手吗?”
顾流端眸光一暗,手上毫不犹豫地用力。
薄薄的锋刃嵌入细腻的肌肤,殷红的血迹顺着伤口缓缓流下,空气中那股浓郁的冷香之中便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唉……”南墨画轻叹,她失望地收回手,神色迷茫,“阿端,你真是心狠。”
顾流端冷冷看着匕首上沾染的血迹,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随手便丢到了一旁。
他转过身,南墨画正歪头淡淡看着他,脖颈处殷红的血迹已经顺着肌肤落入衣衫,她仿若不知道痛似的,只是用迷恋而幽幽的目光注视着他。
顾流端道:“离我远点。”
紧接着便转身想走。
南墨画站在原地,她看着顾流端重新背过身去,低低笑了一声,她道:“阿端,你和风镜思在一起了吗?”
顾流端懒得应答,脚步不停。
“阿端,你会后悔的,”南墨画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容情安的身体不能是别人的,没有容情安,风镜思也只会成为孤魂野鬼。”
顾流端终于停下脚步。
他转头冷冷注视着南墨画,绝美精致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讽刺:“你和洛风逝做了什么交易?”
南墨画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自然是为了你的交易。我知道你不满我在容情安的身体上做手脚,甚至不惜瞒着她也要压制我的力量,但是阿端,将来……她一定不会感激你,一定会与你为敌。”
“管你什么事?”顾流端厌恶道,“南墨画,别碰她。我耐心有限,你想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做的,谁都不能强迫我去做。”
“你会愿意的,”南墨画勾起唇,她嗓音魅惑,轻柔而优雅,“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当然,风镜思呢,你想玩的话玩玩也无妨,不过不要耗费太多心神在上面。”
顾流端冷然。
“南穆辞到王城的消息想必你也清楚,”南墨画幽幽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阿端,别让我失望。”
顾流端轻睨她一眼,毫不犹豫地提步离开。
南墨画看着他的背影,一双妖冶的眼瞳微微暗淡下来。
阿端……
因为夜里被顾流端惊醒了一次,风镜思心下又藏着事,翻来覆去许久才重新睡过去。
翌日风镜思还在被子里睡得安稳时,铃兰和桂香已经早早醒来为风镜思今日的行程做好准备了。
风镜思向来起得早,只是因为昨晚的事,今日早晨便赖了床,铃兰和桂香进来看到风镜思还在睡,心下焦急,忙轻声喊道:“四殿下,四殿下!三殿下那边您要迟了!”
风镜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是一动不动。
桂香无奈道:“四殿下,用完早膳您还要去三殿下府上呢。”
风镜思惊了惊,忙一骨碌坐起身。
“先去传膳,我很快就好。”风镜思道。
铃兰点了点头,把伺候风镜思梳妆的任务交给桂香,转身忙出去传膳了。
风镜思和桂香在寝殿内好一阵折腾,总算是梳妆完毕,她怕容疏在府里等得急,急匆匆用了膳,提着早就备好的剑一溜烟跑了出去。
铃兰和桂香跟在她身后,想提醒风镜思时辰还算早,不必那么急,但看到风镜思表现如此积极,她们两个便也没说话。
风镜思气喘吁吁地跑到容疏府上,而后她理了理衣衫,拎着剑走了进去。
容疏早就和门童吩咐过,见到风镜思来便不必禀报,直接把人放进来就是了。
风镜思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去,铃兰和桂香还低声安慰风镜思不必心急,现下还不晚,只是没想到,三人刚一进容疏的别院,便看到容疏已经坐在院子里等了。
铃兰和桂香见到容疏,连忙噤了声,识趣的站在了一旁。
风镜思怕她两个人无聊,转头道:“铃兰,桂香,你们两个先回去,对了,青芜那件事,留下她也没什么,你们两个在星辰殿给她安排一处住处吧。”
“四殿下,那您什么时候回府?”铃兰轻声询问,“奴婢过来接您。”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道:“差不多午膳的时候过来吧,不过还是要看三皇兄的意思。”
铃兰和桂香应了一声,转身领命而去。
风镜思把两人打发了,走到容疏面前道:“三皇兄,我来晚了。”
容疏看到她身上的衣衫,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不晚。先过来坐。”
风镜思在他对面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起来的迟了,以后我会更早的。”
容疏比昨日风镜思刚见到他时脸色似乎苍白了些,昨日见他时他面上还带着几分红润,但今日不知为何便没有了,一眼看去便生生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气息。
容疏支着下颔,脸上带着极为舒心的浅笑。
“很好看。”容疏静静看了她一会,终于开口。
“啊?”风镜思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略略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容疏应该是说的她今日穿的衣衫,她嘿嘿笑了两声,嘴甜道,“是三皇兄眼光好。”
风镜思这话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容疏却很舒心的受了,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
他费了好大心神替安安挑选的衣裳,虽说安安生的好,穿什么都不会难看,但看到自己挑选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容疏还是觉得她更好看了几分。
容疏低头把手边的点心推到风镜思面前,温和道:“瞧你方才那急匆匆的模样,早膳应当没怎么用心吃吧。”
“没有,我可用心了,”风镜思道,“三皇兄,我不饿。”
风镜思还真的是没怎么用心吃早膳。
不过,毕竟和容疏还不是特别熟悉,本来麻烦人家教自己剑术便已经是天大的麻烦了,风镜思还真是不太好意思再去吃人家的东西。
容疏见她不肯吃,也不逼迫她,只道:“不吃也罢了,不过练起来不要说累,也不要说饿。”
风镜思眨了眨眼,乖巧点头。
容疏向她伸出手,示意道:“我先探探你现下的灵力如何。”
风镜思把手腕伸过去。
白皙纤细的手腕明晃晃地裸露在眼前,容疏蹙了蹙眉,抬手将一方丝帕罩过去,不悦道:“安安,你可是女孩子。”
一个女孩子家的,在他人府上这样大刺刺的露胳膊,就算他是哥哥,那也不行。
“没什么呀,你是三皇兄嘛。”风镜思道。
是的,一是因为容疏现在是三皇兄,二是因为……风镜思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之前又是靠医术赖以为生,这些东西的确是不会太过关注。
不过既然容疏这样提出来了,风镜思便也就虚心接受,她眼尖地看到容疏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明显有几分不高兴,眨了眨眼,风镜思认错认得很快:“三皇兄,我知错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容疏眉心舒展了几分,道:“知道便好,和顾流端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可这般随意。若他欺负你,你尽可以告诉我。”
风镜思抖了三抖。
天哪,万一让容疏知道她和顾流端亲也亲了,锁骨也啃了……
风镜思突然觉得,以后和顾流端亲近的时候,一定要挑选没人的地方,尽可能减少亲近行为,以防被容疏知道。
容疏可是素终渊的徒弟,剑术超群,万一找上顾流端怎么办。
风镜思脸上堆起笑,信誓旦旦地保证:“三皇兄,我知道。”
容疏垂下眸,他伸手抚上风镜思的手腕,隔着薄薄的丝帕,风镜思都能感受到容疏掌心的温度。
太凉了。
虽说现下将要入秋,可天气也只能说是微冷。可容疏手上的温度,实在是太冷了。
风镜思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腕往后一缩,而后又生生忍住。
虽然只有轻微的一瞬,可容疏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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