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吗?”容疏挑了挑眉,淡蓝色的眼瞳直直看向风镜思。
风镜思摇了摇头,轻声道:“也没有吧。”
只是刚一触碰时,风镜思被冷不丁的凉意触及到,冷倒是其次,更多的是被这冷意惊了一惊。
容疏微微垂下眸,一双沾染着淡淡蓝色的眼瞳极为温柔。
风镜思歪着头静静看了容疏一会,她眨了眨眼,突然就想起那日去浮山寺净岚所说的那些话来。
容疏会死。
他的命运是注定的,无论身体状况有多差,他终究不会因为身体原因而死,而是更为残忍的死在自己的兄弟姊妹手里。
风镜思相信自己不会对容疏动手,因为她不是容情安,无论容情安与容疏之间有何纠葛,在她这里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要他们之间不存在深仇大恨,容疏没有对容情安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风镜思自然不会去找容疏的麻烦。
想到这里,风镜思忍不住在心下笑了笑。
从她那次无意间坠入天颜灵珠的幻境,从容情安的视角来看,容疏从多年前便是对容情安极好,如今也是对自己真诚以待,风镜思怎么也想不到容疏会对容情安不利。
自己不会对容疏动手,那剩下的人选也只有容陌蘅和容释。据她了解,早年容释的母亲在容释之前早就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生来先天虚弱,没活过几年便离开了人世,所幸后面她又有了容释,否则王庭的人丁便更单薄了。
容陌蘅的话,风镜思不认为容陌蘅会对容疏有什么想法。毕竟容疏向来不参与政事,与容陌蘅之间的感情也似乎很淡,风镜思也想不到容陌蘅会对容疏下手的可能。
容释那小子似乎更不可能自从风镜思回了王庭,就没见容释嘴上提一句容疏,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是更淡一些,看上去除了血缘便几乎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容释是有多恨容疏才会对他下手?
如此一想,风镜思实在觉得净岚的话有些不靠谱。但命运这种东西本就不可捉摸,现在的形式不一定代表以后会如何,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风镜思自然也是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容疏现在既然算是自己的师父,风镜思心下也对容疏有了些偏向,倘若有朝一日容释或者容陌蘅真的要对容疏下死手,风镜思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帮容疏度过难关。
容疏探风镜思灵力的空当,风镜思已经是想了许多,她心下还在盘算着些什么,容疏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他轻轻拿起覆在风镜思手腕上的丝帕叠好放在一旁,淡淡道:“许久未曾修习,安安的灵力实在有些微弱。”
风镜思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的便道:“那还有救吗?”
容疏轻笑:“安安你天赋本就不错,如今灵力低微也不过是因为沉睡四年没有及时修习罢了。若是你能坚持同我一起修习,虽说我不能保证安安成为绝世高手,但想必自保没什么问题。”
风镜思眼前一亮,几乎要被容疏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她没那么大的野心,成为绝世高手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只要能有自保能力,能好好活下去就可以。
“三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风镜思有些迫不及待。
容疏知晓她心下焦急,但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他微微抬了抬下颔,示意风镜思把她手边的剑交给他。
风镜思既然是来修习剑术,自然是提着自己的闲碎过来的。见容疏要她手边的闲碎,风镜思忙不迭地把剑递给他,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容疏看个不停,眼底的期待显露无疑。
容疏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剑,他宽大的袖口轻轻拂过剑身,良久道:“这把剑,我先帮你拿着。”
风镜思一愣。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同你说过的话?”容疏抬眼淡淡看着她,“我说,这把剑并不适合你。”
风镜思看着他淡漠的眼神,突然就记起了在天颜灵珠的幻境中时容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的确说过,这把闲碎不适合自己,要帮自己找一把更适合的剑。
风镜思从来没有用过闲碎,容陌蘅说过闲碎是容情安最喜欢的剑,但风镜思本人对闲碎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的。对她来说,无论用什么,只要能自保,那用什么都一样,闲碎适不适合她风镜思不知道,但容疏既然这么说,那这其中自然有容疏的理由。
风镜思抿了抿唇,而后她弯了弯眉眼,半开玩笑地道:“三皇兄不是说要帮我准备一把真正适合我的剑吗?若是三皇兄真的有,那这把闲碎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了。”
听到这番话,容疏眉心微微舒展,他轻轻勾起唇,唇边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你竟然还记得这些话。”
风镜思颇为不好意思地道:“除了这些,别的我可记不起来了。”
能说出这些,还是全靠了天颜灵珠造成的幻境,幻境中风镜思也只在容情安身上待了两三日,很多事情看得也稀里糊涂的,除了和容疏在一块的时候相对轻松一些,其他的回忆风镜思还真是不怎么想记起来。
容疏轻轻叹了口气。
半晌,他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风镜思带来的闲碎:“跟我过来。”
风镜思对容疏的行为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乖乖起身跟上去,容疏带着她穿过院子,打开院子旁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风镜思在门外探了探脑袋,容疏转头看着她,轻笑道:“进来。”
风镜思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因为是偏房,屋子还有些黑,自从潇雨城楚怜的那间小偏房之后,风镜思对这种黑漆漆的小屋子便没有什么好感,她蹙着眉跟在容疏身后,容疏袖口轻轻一拂,墙壁上的灯盏便幽幽点燃起来。
微黑的偏房瞬间被照亮,风镜思看着眼前的物什,当即便呆愣在了原地。
偏房中除了在正中央放着的一方长长的木盒,其他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容疏弯腰打开盒子,把盒子里的东西递给风镜思。
那是一把崭新的剑。
风镜思接过那把剑,而后她惊讶的发现,容疏准备的这把剑极轻,不想闲碎一般有些重。借着幽幽的烛光,风镜思看到这把剑的剑身上刻着“情安”两个字。
极薄的剑身上,剑刃被打磨的很锋利,而剑身上则是雕刻着缠绕在一起的银莲花。
这把剑,想必是容疏专门为容情安打造的一把剑了。
风镜思低头看着这把剑,一时心下有些复杂,容疏以为她是不喜欢,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失落:“安安,你不喜欢吗?”
风镜思摇了摇头,笑道:“很喜欢。”
只是……这把剑真正的主人,已经没有办法亲手拿起这把剑了。
容疏眼底有淡淡的温柔流露出来,他微笑着点点头,低声道:“安安,这把剑你先拿回去,不过跟随我修习,先要从木剑开始学起。等我什么觉得你可以用,你再把它拿来。”
风镜思应了一声。
半晌她眨了眨眼,道:“三皇兄,不如就先放在你这里吧,反正我拿回去也不会,以后可以用的话我可以直接在你这里拿呀。”
对此容疏没什么意见,能减轻风镜思的负担,容疏也是乐意得很。他把闲碎一起放在木盒里,而后细细盖上了盖子。
容疏吹灭了偏房内的灯盏,风镜思刚走出房间,迎面突然有什么东西当头而来。
风镜思猛地瞪大眼眸,她呆呆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东西,还没等看清是什么,身后的容疏便把她向身后一拉,而后抬手微微一挡。
清脆的声响在脚边响起,风镜思被容疏护在身后,她低头看着脚边明晃晃插着的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真剑!
不偏不倚地朝自己飞过来!
如果不是容疏,她方才估计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人世了。
风镜思紧紧蹙起柳眉,神色极冷,她抬头看向剑身飞来的方向,说不愤怒是假的。
不远处有人缓缓走过来,他停在离容疏不远的地方,面露讥讽之色:“阿疏,你确定要教她?”
容疏冷冷抬头看着他,默然不语。
素终渊知道他的脾气,但对于这件事却无论如何不可能让步:“阿疏,如果你不想我做多余的事,就远离她。”
什么叫远离?
她招谁惹谁了?
风镜思冷眼看着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人,心下极为不爽。
容疏淡淡一笑。
脚边的剑轻轻晃动了一下,突然就对着素终渊狠狠刺了过去。
素终渊没拿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当回事,他轻巧的躲开,低低道:“阿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容疏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他懒得理素终渊,绕过他就要走。
素终渊说了这么几句话,容疏就没回他一句,素终渊自觉面子上过不去,当即恼怒道:“容疏,你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师傅了?”
容疏微微侧过脸,他眼底带着淡淡的冷漠,语气冷凉:“如果你不要多管闲事的话。”
素终渊简直是要被他给气笑了:“我多管闲事?”
“别管他。”容疏转头对风镜思道,“我们去院子。”
这两个人间的气氛风镜思是一点也插不上话,不过素终渊说的那句师父,风镜思也总算是清楚了素终渊的身份。
听说素终渊一直对容疏照顾有加,虽说也是师徒,更多的却是交心的朋友。
风镜思大致也能猜出素终渊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敌意,毕竟身为容疏的师父,他定然也是清楚容疏的命格如何的,明明回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却仍旧不肯避免含有危险的因素,风镜思也算是能理解素终渊。
不过理解归理解,风镜思能猜出这点原因,其他的因素却是一概不知。
素终渊见容疏还是无视自己,当即冷笑一声:“容疏,老子再管你的事老子就是猪。”
说罢,素终渊提起脚边的剑,转身扬长而去。
没了素终渊这个扰人清静的,容疏接下来的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他一板一眼地教了风镜思一上午,风镜思被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招式弄得脑子一团乱,所幸容疏很有耐心,风镜思学的虽是艰难,但也不至于跟不上。
铃兰和桂香过来时,风镜思正累的厉害,她勉勉强强提着一把木剑,脸上的表情苦不堪言。
见铃兰和桂香过来,容疏才收了手里的动作,大发慈悲道:“用过午膳后再来。”
风镜思忙不迭地点头。
容疏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欣慰道:“还算不错,虽是艰难,但贵在坚持。”
“是。”风镜思受教。
“去吧,”容疏道,“我知道你也不肯在府上用午膳,休息够了再来。”
风镜思嘿嘿一笑,和容疏告辞,带着铃兰和桂香一同离开。
三人刚出了府,早就窝在角落里候着的素终渊一溜烟地便拦在了风镜思眼前。
风镜思看着眼前这张极为俊朗的脸,蹙眉犹豫了半晌,才出声道:“你找我?”
素终渊冷笑。
“因为三皇兄?”风镜思继续问。
素终渊不屑地上下打量着风镜思,而后颇为嫌弃地吐出两个字:“废话!”
风镜思点头称是。
她突然懒洋洋地勾起唇,一双清湛的眼瞳中带着几分狡黠:“猪?”
素终渊愣了一愣。
猪?什么意思?
风镜思故作夸张地眨了眨眼,笑道:“再管你的事就是猪,这句话,终渊大师应该没忘吧?”
素终渊的脸色一黑。
“你……”他咬了咬牙,低声道,“你给老子认真点。”
风镜思应了一声,乖乖站直了身子。
素终渊见她还算配合,轻哼一声道:“若是你答应离容疏那小子远一点,我就收你当徒弟。你看如何?”
素终渊觉得,自己已经是很给风镜思面子了。
毕竟风镜思跟着容疏也不过是修习剑术,可容疏的剑术还是跟着他学的若是直接收了风镜思当徒弟,虽然有点委屈自己,但也算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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