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镜思早就说过,风潋衣的天赋是极高的,在医术这方面,就连风镜思这个早已经可以被称作神医的人,也不得不让步于风潋衣。
之前风镜思在留下风潋衣时,并未对他有太多的期待,一是怕风潋衣对医术并不会有很大兴趣,二则是没想要给风潋衣太大压力。
毕竟,风镜思起初只是想要他做一个药童而已。
后来风潋衣跟随自己学习,风镜思很惊喜地发现风潋衣在医术方面的天赋很高,风镜思想方设法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他,希望风潋衣可以代替自己,用医术去帮助其他人。
风潋衣很争气,倘若风镜思的医术还在的话,风镜思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那时的她,也没办法跟现在的风潋衣相比。
只是她没有想到,风潋衣学成之后,似乎对于救人这件事没有那么热衷。
风镜思不想逼迫他,也觉得这样还算是个好事,毕竟那么积极救人的后果就是,她非但落得了一身骂名,最后甚至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倘若风潋衣真的想充分利用自己的医术,风镜思很清楚,风潋衣的名字早就会比现在要响亮多了。
风潋衣听到风镜思的话,心下有些难过,一时便闷闷不乐道:“可是,如果没有安安,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啊。”
风镜思叹了口气,着实对他有些无奈了。
她转头笑了笑,低声道:“你没完了是不是?”
风潋衣不服气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是是是,”风镜思点头称是,敷衍道,“都是我太厉害了所以潋衣现在才这么厉害对不对?”
明明只是敷衍的话,风潋衣听后却是极为开心。他弯了弯眉眼,平日里周身那抹极为冷清的气质变得柔和了一些:“那是自然。”
风镜思勾起唇瓣,眼底一片温柔之色。
夜晚街市上人来人往各种各样喧哗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王城被笼罩在一片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琉璃灯之下,天边有淡淡的云彩漂浮在月牙旁边,笼罩这这一片看上去极为繁荣的景象。
风镜思带着风潋衣上前走了几步,看到前面的套圈小摊子时,风镜思头也不回地招呼风潋衣:“潋衣潋衣,你要不要玩?”
风潋衣走过去,看到摊贩上摆放着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垂眸静静看着风镜思,轻声道:“安安有想要的吗?”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拉着他的胳膊道:“别的东西都太丑了……不如潋衣你帮我再套一只兔子呗。”
风潋衣的胳膊冷不丁地又被风镜思缠上来,风潋衣愣了一愣,而后他心下微微一动,唇边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安安想要哪只?”风潋衣问道。
风镜思伸着脑袋看了半晌,摊贩上放着三只白兔子,她蹙了蹙眉,心道好像现在套有点太早了。
摊主正想过来招呼一下,只是还没把话说出口,风镜思已经回过头,愉悦道:“潋衣,不如我们等回来再套,现在套了还要提着,好累的。”
风镜思作为一个除了在医术上很是勤奋在其他方面都不怎么想出力的人,她觉得这样安排是极为完美的。
虽然完全可以让潋衣套完了帮她拎着,但风镜思是个好师父,她觉得潋衣身体还没有痊愈,还是不能这么欺负他。
风潋衣巴不得什么事都由着风镜思,风镜思这么一说,风潋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浅笑道:“好。”
风镜思嘿嘿笑了两声,拉着风潋衣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家青楼的时候,风镜思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风潋衣抬眼看着眼前这座悬挂着红灯笼的青楼,有些头疼道:“安安,你想去这里吗?”
风镜思沉吟一番,微微蹙着眉点了点头。
风潋衣被她吓了一跳,而后他无奈地摸了摸风镜思的脑袋,温声道:“安安,这种地方可不是你应该去的。”
风镜思的脑袋被风潋衣摸了好几把,她心下正想着事情,被他这么一摸,她连忙把他的手拿下去,哼哼唧唧道:“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摸人脑袋?”
虽然她也挺喜欢摸潋衣容释风瞳的脑袋,但这三个人可是小辈,摸摸也就算了,但是潋衣和顾流端总是喜欢摸自己脑袋是怎么回事?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不悦。
她觉得自己在潋衣面前已经一点威严也没有了,至于顾流端……她在他面前似乎一直是弱势的一方,毕竟顾流端长得漂亮,风镜思总是会被这人的美色给勾引了去。
“你们”这两个字,总是有些耐人寻味的。
风潋衣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顾流端。
他心下一时有些微微的疼痛感,但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眼底被一层淡淡的笑意覆盖上:“安安不喜欢吗?”
风镜思眨了眨眼,认真道:“还好。”
风镜思觉得摸头是一种表达喜爱的方式,虽然感觉有点过于弱势,但是她并不讨厌。
风潋衣微笑着替她拂了拂颊边微翘的青丝,唇边的笑容有些醉人。
风镜思抓了抓他的手,指着面前的青楼提议道:“潋衣是不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风潋衣摇了摇头。
风镜思笑的有点坏,她凑到风潋衣面前,提议道:“潋衣,带你去见见世面?”
“不要。”风潋衣断然拒绝,“我不去,安安也不许去。”
被风潋衣如此果断拒绝,风镜思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她这个提议本就是开玩笑,这种地方,若是有什么事来也就罢了,若是像现在这种情况,风镜思当然还是不愿意风潋衣在这种地方有所停留的。
“走了走了,”风镜思招呼他,她四处看着,咋舌道,“王城这街市,感觉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啊。”
风潋衣默默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的碎碎念,只是一个劲的笑。
他本就不是为街市来的,能和阿镜在一起,怎么都是好的。
就算只是这样一直默默走下去,他也很满足。
风镜思拉着他走了许久,看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觉得实在有些无聊。
她额前有浅浅的汗水渗透出来,她擦了擦汗,微微喘息着道:“潋衣,等你彻底好了,正巧要去永宁州一趟,那时咱们可以好好去玩一玩。”
“这街市实在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出来就权当散散心了。”她继续道。
风潋衣看着她的侧脸,风镜思微微蹙着眉看着远处的摊贩,清亮的眼瞳在一片琉璃灯下,似乎有隐隐的光亮在闪烁。
他应该等不到去永宁州的那一天了。
虽然他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好,但是在傅采言知道自己身份的前提下,风潋衣在风镜思身边多待一天,便会多给风镜思带来一天掩藏的祸患。
风潋衣一点也不想拖累风镜思,如果有机会的话,风潋衣觉得这次也许就是最后一天好好待在风镜思身边了。
能最后这样和她待了这么久,风潋衣觉得已经很是满足了。
风镜思不知道风潋衣心下已经有了离开的决定,她半晌没有听到风潋衣的回答,便纳闷地回头道:“潋衣?”
风潋衣眼神微微一闪,点头笑道:“好啊。”
听到这么笃定的回答,风镜思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她拉了拉身上罩着的小衫,笑道“听说永宁州还挺好玩的。虽然是迫于薛清晚那小子不得已要去永宁州一次,不过这次咱们还是要以玩耍为先。”
薛清晚要的不就是想办法治好他妹妹,风镜思觉得以风潋衣的水平,应该是不会被难倒的。
风镜思心下盘算着,觉得一直以来不情愿去永宁州的心有了丝松动。
若是去永宁州可以好好玩一玩,那风镜思觉得这是可以完全接受的。
风镜思走了许久,眼下有些累,她站在街边休息了一会,对风潋衣道:“去灵月湖吗?”
“灵月湖?”风潋衣有些不解。
“对啊,”风镜思笑眯眯道,“听说晚上也可以游湖呢,若是不能,咱们就在湖边走一走,然后就回王庭了。”
风潋衣知道风镜思是想带着自己多散一散心,他轻轻抿了抿唇,而后乖乖点头。
两个人做好了决定,风镜思便带着风潋衣去了。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今晚的灵月湖极为安静,平日里租船的商户都没在,风镜思对着安安静静的灵月湖幽幽叹了口气,有点失望。
她来王庭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在灵月湖游过船。
风潋衣道:“安安,还要走吗?”
“走走呗。”风镜思说。
来都来了,还是绕着灵月湖稍稍走一走才是。
灵月湖旁边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因为秋意以至,本是翠绿的枝叶已经是开始微微泛了黄。
风镜思有一次听铃兰和桂香说起,那片树林很是茂盛,也很大,虽然是在王城中,但因为那个地方从很久之前便在了,王庭对那片地方一直是不赞同城民去的。
据说那片树林深处还有狼之类的动物出没,风镜思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但平日里王城的城民还真的是没有去树林里的。
风镜思和风潋衣静静绕着灵月湖走了一会儿,风镜思走的有些累,她也顾不得会弄脏了裙子,随意在灵月湖旁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风潋衣也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灵月湖发呆。
灵月湖湖面上静静漂浮着月牙和星辰的倒影,微风一吹,那幽幽的湖面仿若镜面一般,倒影便随之破碎开了。
风镜思看了一会,眼角有些酸涩。
她揉了揉眼角,而后浅浅打了个呵欠。
“困了?”风潋衣微微歪头看着她。
风镜思蔫嗒嗒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毕竟今日一直挺忙的,也很认真的跟着容疏去修习剑术了。”
风潋衣黙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安安,其实……剑术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风潋衣说这句话当然不是想去亲自教风镜思,毕竟他已经是要走的人了,只是觉得风镜思每日都要往容疏那里跑,风潋衣觉得心下还是有些酸。
阿镜是自己的师父,现下阿镜又算是容疏的徒弟,风潋衣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好像就成了容疏的徒孙。
风潋衣有些闷闷不乐。
风镜思撑着下巴道:“潋衣的剑术我知道很厉害,但是容疏是素终渊的徒弟呀。更何况,那会儿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会想练习剑术呢,也算是……被杀了一次,有些怕了吧。”
风镜思脸上的表情有淡淡的讥讽。
“阿镜,以后一定会好好的。”风潋衣说。
他没有喊她“安安”,而是极为认真的喊了她“阿镜”。
风镜思淡淡笑开,轻声道:“潋衣也是。”
他们都一样,都要在这个世上好好生活下去。
灵月湖周围安安静静的,风镜思被灵月湖湖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光芒闪的眼睛生痛。
她叹了口气,语气轻快道:“潋衣,回去吧。”
风潋衣点头道:“好啊。”
风潋衣率先起身,他把风镜思拉起来,替她细细理了理罩在外面的小衫。
风镜思任由他为自己整理着衣衫,她眨了眨眼,勾起唇瓣道:“潋衣,心情好些了吗?”
风潋衣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他清浅笑开,淡淡道:“开心啊。”
风镜思抿唇微笑:“那咱们去套兔子吧!”
“好,依你。”风潋衣点了点头。
两个人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正想按原路返回,风潋衣眉心微微蹙起,突然转头看向某处。
风镜思察觉到他的动作,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风潋衣脸上的神情一寸寸冷冽下去,他冷冷看了那里一眼,紧紧拉住风镜思的手道:“我们走。”
风镜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没等看到什么,风潋衣便强行拉过她,想要带着她往前走。
也不过是走了几步,周围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也不过是一会,两个人身边便已经围满了人。
风镜思被风潋衣紧紧护在身后,她脸色苍白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眼底有淡淡的恐惧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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