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十二层，找到熟悉的那条路，戴维走到了伊苏实验室的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但是戴维并没有直接打开。

而是敲了敲门框，恭敬道：“请问波波维亚大人在吗？”

话音落下，原本光滑的门面上，木纹突然朝外开始凸起，一张可怖的人脸缓缓浮现。

人脸似笑非笑，仔细看去感觉更像是一张哭泣的面具。

它嘴一张，竟然口吐人言。

“哟，是戴维啊。”

“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

戴维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解释道：

“今天我打算自己做下实验，和伊苏太太说过了，她答应了。”

人脸扭曲了一下，而后鼻子如橡胶般伸出，凑到了戴维身上嗅了嗅。

鼻尖耸动，似乎是回味了片刻，它这才道：“可以，你身上没有说谎的味道。”

“进去吧。”

人脸缩了回去，房门也像是有人推动一般，缓缓打开。

戴维松了口气，迈步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并不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宽敞。

里面整齐摆放了六张实验台，还有周围零散的柜子，上面摆满了杂七杂八的实验器材。

说是实验室，但这里其实算是伊苏太太和她的学徒们的魔药工作室。

戴维每日所见，就是那些学徒们或是摸鱼，或是在炼制魔药。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失败，但是每当看着那些价值昂贵的魔药被成功炼制出来的时候，戴维都会一阵由衷的羡慕。

器材上盖了白布，以避免那些实验器材被灰尘沾染。

戴维在实验室的工作内容，就是负责每日实验室的清洁和整理，以及一些原材料的初步处理和收纳之类的。

换而言之，就是打杂的。

也正因此，他每天只需要工作两个小时左右，有足够的时间回去干自己的事，比如说练习巫术之类。

望着那些实验器材，戴维蠢蠢欲动，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开始验证自己近日所学。

而是先打开柜子，取出了里面的几种常见的提取物，检查了一遍。

然后再打开下一个柜子，看看里面装着的材料有没有问题。

如果缺少或者损坏的话，就在每天走之前，列在单子里交给负责管这些的霍尔。

然后紧接着是下一个柜子……抽屉……实验器材。

繁琐的工作内容，枯燥而乏味。

检查着这些魔药实验室中常见的物件，戴维却并不觉得厌烦。

自从在这里打工开始，他就无比希望自己能有一间自己的魔药实验室。

虽然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距离这个愿望的差距还有十万八千里。

但是每当按照工作内容检查这些东西的时候，戴维总有一种这间实验室属于自己的错觉。

简单点来说，就是过过手瘾。

当然，检查之中，戴维并没有忘记该有的的事项，房间最里面的两间柜子他是不会去动的。

包括旁边的一座明显大了不少的实验台，也是如此。

那里是伊苏太太专用的地方，别说是他，其他学徒也是同样，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之前那个任务让他去打开那里的一个柜子——只要戴维脑子没出问题，他就不会干出来这种事。

伸手拉向面前最后一个柜门，戴维记得这里面装的是一种名叫粗麻叶的材料。

燃烧之后会释放出一种带有稍弱迷幻效果的烟雾，可以用作多种药剂的制作。

结果没想到，随着柜门打开，一个蜷缩一起的东西竟然从柜子里滚了出来。

戴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几步，最为熟悉的巫术酸液溅射已经酝酿了一半。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一个人吗？

穿的是和戴维类似的学徒的衣服，身上还披着几张粗麻叶。

不过他胸口别着的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一等巫师学徒。

戴维放松了些许，看到了脸，他认出了这位的身份。

格伦·切斯特。

一等巫师学徒。

和戴维这种三等学徒不同，二等和一等学徒，拥有可以正式拜师的资格。

拜入一位正式巫师的名下，日后便能受到巫师的照顾，拥有专门的指导，甚至是魔石借贷之类的援助。

格伦正是伊苏太太门下正式入门的几位学徒之一。

戴维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整日嘻嘻哈哈，没有什么正形的巫师学徒。

不过他的天赋应该很高，没比戴维大几岁就能成为一等巫师学徒，并且在魔药学的造诣并不低——戴维看到过，他炼制的魔药比起实验室里其他的学徒的看上去要难上不少。

他此时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十分均匀，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戴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摇了摇他。

如果一直在这躺着，毫无疑问，对他的工作有不小的影响。

晃了几下，格伦还是醒了过来。

“啊，戴维啊。”

格伦惺忪地睁开眼，认出了他。

环顾四周，他挠了挠脑袋。

“嗝……不好意思，昨天不舒服了就睡在这里了，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

戴维摇摇头。

除了一点点的惊吓之外，添麻烦什么的倒还不至于。

格伦点了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魔石，直接扔到了戴维怀里。

“诺，就当给你赔罪了。”

没看戴维脸上的惊喜，他再一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瓶紫色的魔药。

单手拨开瓶塞，他直接将魔药对上嘴唇，“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戴维看得眼皮一跳。

这可是魔药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品质的魔药，但哪怕是最低级的学徒级魔药，售价也在一颗魔石以上。

就这么随便地喝了？

然而让他震惊的还不止于此。

只见刚喝下魔药没多久，格伦突然捂住了嘴，一脸莱色。

“我……我……”

他瞪大了眼，跪在地上不停地挣扎。

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口中，在喉咙里不断扣动着。

终于，他猛地一声“哕”了出来。

刚刚喝下去的紫色液体，伴随着几节东西被吐到了地上。

还有浓浓的酸臭味。

戴维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实验室是归他收拾，格伦怎么把自己整吐了？

待会儿又得重新拖一遍地……

不过看在刚才那颗魔石的份上，这种程度的活他还是受得了的。

然而当视线划过地上那几节东西的时候，戴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他是认出来那几节是什么东西了！

是手指！

人类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