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宿醉。

昨夜喝了不少酒，早起的时候头难免会有些疼。

加上陶红那档子事，柳怀闭着眼，颇有些忐忑地摸了摸周遭的床铺。

空的。

再摸了摸下边。

直的。

呼，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故事。

他立起身子，晃了晃神，发现人已经回到了汽车团的宿舍里。

已经七点了，而高欣和耿快还有戴少波三人，此刻还躺在床上呼呼睡着。

“怎么回来的？”

柳怀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想着昨晚之后的事情。

记忆最清晰的，还是抱着陶红的那一幕。

然后便是回饭厅，扛王硕上救护车，打的回剧组。

最后的故事，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估摸着是真的酒喝多了，在车上睡着了罢。

于是只好打着哈欠，跑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凉水冰爽，他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刚打上牙膏，就听见门口传来了细微的敲门声。

“谁呀，大清早的。”

柳怀一边嘟囔着，一边开了门去，却是一愣。

因为这回难得不是姜闻，而是陶红。

她换上了一席淡蓝色衬衫，眼睛还是通红的，显然一夜没睡好。

昨夜梨花一枝春带雨，今儿就只能玉容寂寞了。

见着柳怀开了门，她稍稍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垂眸，略显局促不安。

可忽又想起什么，然后鼓起勇气，拈起脚尖，把一塑料袋递到了柳怀面前。

“给，给你从食堂拿的包子……小心烫啊。”

说罢，双眼似含着朦胧水气，飞也似地转过身子，就剩下双马尾，在身后晃悠着。

……

……

早上没戏，柳怀练完武，又洗了个澡，拿着个包子晃晃悠悠地在剧组里走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演员们走光了，还是说昨晚的宴席太过尽兴，大院里居然没人。

只有三两只食堂大妈散养的鸡在地上啄着什么。

领头的那只，姿势不凡，器宇轩昂，别说，还挺美的。

溜达了一圈，路过传达室，见着报纸箱里满满当当。

便顺手领了份报纸，坐下来看。

头版头条，只一眼，柳怀就蹙起了眉头。

“昨天，西北凤凰城发生重大空难事故，死伤惨重，后续本报将持续跟踪报道。”

这几年，民航领域事故频发，算上这次，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连摔了4架飞机，二百多人遇难，摔怕了所有旅客，也摔得人心惶惶。

所谓群体记忆，飞机容易出事，大抵也是从这年代开始的。

柳怀叹息一声，继续看报。

第二条新闻，也是大事。

“京城申奥已到最后关头，据国外媒体报道，将极大可能战胜土澳，获得2000年第27届夏季奥运会举办权。”

这就不谈了，本来确实大有希望，结果临门一脚了，被人绝地反杀，只能往后拖了八年。

至于为什么被人反杀了……

“不对……”

柳怀忽然想起一大事，应当也是昨天发生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了申奥失败。

他在报纸上反复翻阅着，直到了头版最后，在边角落里，才看见了一小标题，连内容都没有。

“大洋东岸某国以获得情报为由，指控星河号货轮运输不正当原材料。”

就是这条了。

柳怀叹了口气。

这三件事看起来，似乎前两者更为震撼。

但论在后世的影响力，后者要大的多的多，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件事直接改写了历史。

所以说，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发生时，绝大多数不是轰轰烈烈的。

在发生的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只是稀疏寻常的一件小事。

当时眼见风轻云淡，觉得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得过很多年头，等回头再看时，才会恍然大悟。

“啊多么痛的领悟~”

柳怀哼着小调，收拢报纸，刚一回头，就听见姜闻办公室“吱呀”一声，鬼鬼祟祟地露出个寸头来。

又是姜闻。

“怀子，你干嘛去？”

被姜闻冷不丁这么一喊，柳怀吓了一跳，片刻后才应道。

“回宿舍啊。”

“有空不？过来下。”

“好嘞。”

俩人麻溜进屋，关门。

屁股还没坐热，姜闻就递上来一杯开水，

“怀子，我说你和陶红俩算是成了？”

这段开场白实在是过于突兀和直白，柳怀愣了足有半分钟，这才缓缓开口道。

“还没呢……差一点。”

旋即又反应了过来。

“不是，姜导您怎么啥都知道？”

姜闻伸出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狡黠一笑。

“这我又不眼瞎，多少次在片场陶红就盯着你一人看了，难不成她真把自己当成于北蓓了？”

“昨晚我看你俩这么出去，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就问问，要是没成，当我没说。”

柳怀顿了顿，开口道：“姜导，我没骗你，真的没成。”

然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现在还没。”

“成吧，那我就不问了，别影响拍戏就好。”

姜闻抿了口茶，道。

“怀子，还有就是上回和你说的去香江拍戏那事儿，你说一周答复，这都一个月了，考虑好了没？”

“额……”

一提到这事吧，柳怀就有点头疼。

想要在九十年代扩大圈子内的影响力，要么拿大奖，要么就得拍大片。

前者内陆还有可能，后者就只能去香江。

但沉没成本实在过于高昂，他这一个月来，无数次翻来想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于是柳怀顿了顿，问道。

“姜导，这事急么？”

“我倒是不急，可文俊急啊。”

姜闻翘了个二郎腿，给柳怀递了根烟，笑道。

“我也剖心肝和你说。”

“文俊呢，本想着让你去大话西游那演个沙僧，算是男五号。”

“别嫌弃啊，这电影投资大几千万的，又是周星星的电影，你只要在里边能演的出彩，就算是在香江站住阵脚了。”

“这其实对于一个内陆演员来说，算是不错的起点，所以我上个月才让你想想。”

“可昨晚文俊见你连王靖雯都能拉扯上关系，估摸着也动心思了。”

“今早六点多，他就给我打电话，说只要你能再拉王靖雯进组，便许你演唐僧，算是男三号。”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啥玩意啊？”

柳怀一下就恼了。

本来还有些心动的，毕竟大话西游开机时间是明年七八月份，说不定还不用休学来着。

可这话一说，就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菜市场上待宰的活鱼，合着被人待价而沽了是呗？

就算不谈自己，这种把和王靖雯的友谊明码标价的行径，就让他极为不耻。

几乎是没有思考，柳怀便果断回绝道。

“姜导，您帮我回掉吧，我就不去那边了。”

“对咯，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的。”

姜闻笑着抽了口烟。

“香江那帮子人，眼都钻钱缝里去了，你要真答应了，我还就瞧不起你这人了。”

说着，姜闻从桌上拿起一本子，递给了柳怀。

“来，还有一本子，觉得特合适，你看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