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缓缓掀开轿子。
只见那疾奔而出的马车,此时已经停下,侧翻了一半。
随着一声响,一口原本被马车拉着的棺材,被这一撞,也从后方掉落,正正落在地上。
血腥味,正是从棺材里发出的,虽然很淡,却逃不过杨雄的鼻子。
毕竟对于修炼过铁尸血经的他来说,这种血腥味,极其刺鼻。
马车的车夫,是个看起来十分精壮的汉子,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找武松理论。
但才走两步,就发现武松的体型比他还魁梧,手中还提着一把朴刀,顿时七分火气,弱了六分,不敢上前。
便远远站着,开口说了两句狠话:“那汉子,你把我车撞翻了,影响了我送贵人的时辰。你且助我,将马车扶正,把贵人送上车。”
两人都有对错,马车错在速度太快,而杨雄这边,错在轿夫过于迟钝。
所以杨雄也不耍横,当即示意武松,从驴上下来,去帮车夫扶正马车。
不论哪个时期,看热闹的人,都随处可见。
原本见马车和轿子撞了,一群人顿时围过来,想要看热闹。
却没想到,马车车夫怂了,顿觉没趣,不过还是围着不散,在旁边指指点点。
有个年纪较大的老人,看着马车摔倒落地的棺材,说:“看着样子,这口棺材,是要送去义庄的。现在地点还没到,棺材却落地了,这可是大忌讳啊。”
有年轻人在一旁问:“你咋知道是送去义庄的?”
“正经人家的棺材,谁用马车拉,那都是要子嗣亲朋,抬着走的。实在不济,没有子嗣亲朋,那也要请八个抬棺匠,人称八仙。这种用马车拉的,想想也知道,是个苦命人。”
那年轻人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那可不。这轿子冲撞了棺材,同样犯了禁忌,只怕这轿子里的主人,接下来三年,都要倒大霉咯。”
杨雄在轿子里听着,很是无语:这臭老头,无缘无故的,你咒我干嘛。
不过,禁忌不禁忌的,他倒是无所谓,这世界又没有鬼:大不了棺材里的尸体,变成邪祟,正好让自己顺手剥个皮。
正瞅着手里的血傀不够用呢。
就在这时候,又听到人惊呼:“这棺材,抬不起来啊!”
只见武松和车夫,两个精壮的汉子,扶起马车,倒是不难,很快侧翻的马车,就被扶正。
但在扶那口棺材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那口棺材,看起来极其沉重,两人同时用力,棺材也纹丝不动。
甚至连棺材的角都抬不起来。
这就有些奇怪了。
像他俩这般精壮的汉子,两人加起来,估计七八百斤的东西,也能抬动了,可这口棺材,竟是颤都不颤一下的!
见两个人也抬不动,车夫开口向众人求助:“各位,别光看热闹,帮帮忙,抬一手啊。”
杨雄也让两个轿夫,放下轿子,取了轿子上的杆,过去一起帮忙。
倒也不乏看热闹的热心人,走出来几个男子。
大家一起用力。
说也怪了,这前前后后的人,加起来,约莫有十人,可大家用力,硬是动不了这口棺材。
见状,一旁的老头,在那里哀声叹气:“完蛋了啊,这是棺材里的贵人,在这里落了地,不肯走了。”
一旁的人,也纷纷唏嘘。
还有这讲究的?
杨雄转动内丹,血气凝聚双目,对着望了望。
见棺材里面,果然有一团黑气凝聚。
就在僵持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喂,城门要关了,你们还不进城么。”
原来要关城门了。
见状,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
车夫还在喊着:“各位,帮忙把棺材抬上车再走啊。”
马上就有人回应:“抬个蛋啊,这东西现在都抬不动,留到夜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棺材这东西,本身就晦气,加上天色将黑,大家都怕一不小心,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一时间,人全都走了。
车夫看了看天色,索性来到轿子旁边,拱了拱手:“轿子里的老爷,这口棺材,是送往城外十里义庄的。小人力薄,抬不动棺材,只能请老爷安排了。”
说完,也不管杨雄答不答应,转身上马车,赶着马车,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随着城门关闭,城外空荡荡的,只剩下杨雄一行四人。
天色将黑。
看着落地的棺材,杨雄也是好奇,便亲自下了轿子,让武松搀扶着自己,来到棺材面前。
伸手触摸了一下,见棺材上,一片冰冷,隐隐有雾气,凝聚在盖子上。
不肯走?
杨雄拍了拍棺材板:“咱俩井水不犯河水的,给个面子。”
棺材里面,没有动静,雾气愈发凝重,仿佛在说:你谁啊。
“不给面子是吧。”
见状,杨雄恼羞成怒,颤颤巍巍的举起满是伤疤的手掌:“你这是逼我?”
见还是没动静。
杨雄当即表示,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让它见识一下,小锅是铁铸的。
狠着心,一咬牙,再次拿出玉佩,在满是伤疤、几乎已经无从下手的手掌上,戳了一下。
然后费了很大力气,才硬挤出一滴血——没办法,这几天,亏虚太严重,真的是一滴都没有了。
这滴血,顿时顺着棺材的缝隙,落了进去。
血火在棺中腾起。
很快,棺材里,就传来了哀嚎的声音,以及隐约间敲打棺材的声音。
看起来似乎敲打的很重。
可棺材的盖子,同样纹丝不动。
邪祟就是邪祟,邪祟的存在,也必然遵循其存在的规律。
棺材就是装尸体的。
棺材里的东西,就算成诡为邪,它也最多,只能让棺材动不了,在没有外人帮它打开棺材的情况下,它是没办法,自行破棺而出的。
就像妖僧花无缺,修炼铁尸血经一样,再铁尸血经没有练成,踏入九品境,成为铁尸之前,他也只能任人宰割,才让杨雄捡了个大便宜。
棺材里的邪祟同样如此。
只要棺材不开,那这东西,就没办法出来,只能在棺材里,被血火焚烧。
血火焚烧了一会儿,杨雄观察了一下,见凝聚在棺盖上的雾气,已经散去。
这才示意两个轿夫:“抬走。”
果然,这次两个轿夫,轻轻松松的,就抬起了棺材。
而杨雄自己,则爬到驴背上,至于轿子,反正也不重,便让武松拆了,折叠起来,直接背在背上。
随即转身,往那车夫说的,义庄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