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十里地。
这里土地贫瘠,加上水源缺乏,并无人耕种,倒是适合埋骨,久而久之,便成了临水城的坟场。
而这片坟场的外面,有一个看起来十分破败的院子,里面停着几口棺材,甚至有的棺材,已经出现腐烂的痕迹。
这便是临水城的义庄。
义庄,用来临时停放棺材的地方。
棺木若是择日下葬,家中又不便停放,便会放到义庄里,有些时候,甚至一停,能停三五年的。
所以义庄里棺材遍布,很是阴森。
一顶皮轿,晃晃悠悠的行来。
才踏入义庄,杨雄就感觉到了久违的阴煞之气。
这地方的阴气,好浓郁!
这种感觉,就跟回到了家里一样,舒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寻找了好久的阴煞之地,竟然在这里,给误打误撞的遇到了。
杨雄大喜,一边吩咐轿夫将棺材放下来,一边带着武松,在这义庄里,晃荡起来。
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修建血炉。
逛了一圈,除了棺材外,并没有见到活人。
义庄和破庙不同,破庙可能会有乞丐、流浪之人,去暂时寄宿。
但义庄,却绝无活人,会在里面寄宿,真有人在里面住着,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确认了一下,这义庄的阴煞之气,可比李家村破庙里的阴煞气息,浓郁的多。
若是真在这地方建个血炉,起码能建成地鬼境的血炉,这也是制作地鬼境血灵的关键。
没有对应境界的血炉,是没办法制作出同境界血灵的。
现在,阴煞之地找到了,还需要找一个承载物,用来安置血炉。
通灵的石、玉、木、骨、铁,只要能够储存灵气,都可以使用。
而这些东西,修行世界常见的,多是被一些修士,制成了法器,如花无缺的那副铁甲,便是灵铁打造而成。
只可惜那副铁甲已经被炼制过,除非杨雄精通炼器,才能重新利用铁甲,否则那东西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副废铁。
看看天色黑尽,临水城肯定是回不去了,杨雄便准备在这义庄过一晚。
当即脱下身上的皮袍子,在屋子里一铺,摘掉脑袋,随即犹如一具无头尸一般,在袍子上,躺了下来。
这是铁尸血经的修炼功法。
以这种方式入睡,能够加速体内血丹的转化。
杨雄才躺下,便听到一阵咯哒咯哒的声音。
义庄里停放的几口棺材,棺材板正在不停的跳动,似乎在说,不欢迎杨雄这个“外人”。
“不欢迎我?”
杨雄愣了一下,把袍子一裹,吩咐武松:“给它们念念经。”
“是。”
武松在杨雄身边,盘膝坐下,身上佛光鼎盛,一放一收。
顷刻间,那些跳动的棺材板,便不敢哔哔了。
……
临近清晨。
昨晚杨雄送到义庄里停放的那口棺材边,此时正有一个年约五六十的老人,将手按在棺材上,在那里哭。
老人穿着一袭黑绸长衫,显得雍容华贵,看起来颇有身份。
在老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男子弓着腰,却是满脸蜡黄,戴着重重的黑眼袋,一副熬夜过度的模样。
此时老人正在那里一边哭,一边低声述说。
“琴儿,你说你,哎!这事情,爹没办法啊,为了咱们陈家的名声,爹帮不了你。”
他说到伤心处,又是一顿哭。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未婚先孕啊!”
就在他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棺材板里,竟是发出“咚、咚、咚”的敲击声。
老人和那男子,都是吓了一跳,连忙退开。
过了一会儿,老人才试探着问:“琴儿,琴儿?你,你可别吓唬爹啊。”
棺材里的声音,继续发出。
“干爹,看这情况,妹子怕是要诈尸啊。”
一旁的男子,看着那跳动的棺材板,提出一个建议:“要不,咱把棺材,烧了吧?”
“混账!”
一听这男子的建议,老头气得跺了跺脚:“你妹子都自缢了,你还不放过她么。连给她一块埋骨之地,都不留么?”
这个时代的人,虽无神鬼之说,却也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没有火葬的说法。
只有邪祟,才会用火烧,烧完之后,就尸骨无存。
所以老人反应很大。
“可不烧的话,你看这个动静……,我打个赌,她要尸变啊。”
“啪!”
老头见男子还在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赌,赌,赌,你就知道赌。赌了这么多年,你还没赌够么!”
男子似乎也被老头这一巴掌,打出了火气,索性一伸手,开口:“好,好,打我是吧,给我100两银子,我去赌钱,琴儿的丧事,你自己处理吧。”
“100两银子?”
见男子还在执迷不悟,连妹子的丧事都不办了,老人气得直哆嗦。
他咳嗽了两声,指着男子:“钱?你做梦。就算你妹子死了,家产,我也一分都不会给你的。”
听老头这么一说,男子急了,一把冲过去,将老头按在棺材上:“老东西,不给我钱,你打算把家产,带进棺材里去是吧?你个老东西,就算我是过继的,可我也是陈家血脉啊,你给不给,给不给!”
说着,便是一顿掐。
“唔唔!”
老头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一口痰卡住了喉咙。
现在又被男子这么一掐,一口气顺不过来,几个呼吸间,便是两腿一蹬,死了。
男子这时候,也是冷静过来,见自己掐死了父亲,顿时吓得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试着用手指,试了试老头的呼吸,发现老头确实被掐死。
便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四周看了看,拾了些枯枝过来,就从身上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火,将这义庄,一把火烧了。
义庄里全是棺材,又有些朽木,只需要一点火星,便能引起一场滔天大火。
男子心有些慌,手有些抖,抖了两次,才勉强将火折子引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老弟,你这是干嘛呢?”
把他吓了一跳。
扭头望去,只见身后,看着一个身上裹着皮袍的和尚。
和尚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正是刚刚戴上脑袋的杨雄。
这人,住在义庄里的?
看守义庄的守棺僧人?
难道,自己刚才杀父的举动,被这守棺僧人,全都看了去?
此人,绝不能留!
这么一想,男子直接问:“你看到了什么?”
杨雄摇头:“什么也没看到。”
男子一听:这人这么上道的?
当即心中一喜,开口:“我是陈家庄的少庄主,你如果帮我瞒住今日之事,我给你500两白银,不,千两白银为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