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大门前,李乐山吩咐道:“开大门,记着,我们出去后,大门莫要关闭!”
张彪忧心忡忡的道:“这.........,若是对方冲进来怎么办?”
李乐山道:“这你别管,只要照我的吩咐行事即可!”
“可是.........”
李乐山脸色登时一沉,厉声道:“张彪!黄总管是怎么跟你交待的?”
众人自打与李乐山结识,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张彪心头一悚,惶恐地道:“总管大人说......让小的全听李大侠吩咐......”
李乐山冷冷的道:“那么你是对我心有不服,认为我不配发号施令了?”
张彪吓得当即跪倒在地,连声道:“小的无状!小的该死!”
凤凰双刀在旁边看得不忍,有心求情,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乐山望着地上的张彪,叹口气道:“起来吧!你记住,为人下属者,最忌的就是对命令指手画脚,妄加评论,你只要遵令照办就是了!”
张彪喏喏称是,赶忙站起身将大门打开。
李乐山与凤凰双刀纵身而出,才到桥头,对面的人已从桥上冲了过来,刚好与三人顶在一起。这些人虽无特别出众的高手,但也十分骁勇,一上来便将三人团团包围。傅少峰武功得自家传,后又在华山深造,刀法精湛自不必说,关小兰的身手也不弱,夫妇联手确实威不可当。但怎奈对方人数太多,分出十几个缠住他二人,余者一下子涌进了馆门。
关小兰见状大急,叫道:“糟了,李兄弟,我们没守住,敌人都攻进馆里去了。”
李乐山冷静地道:“我就是要放他们进去。”
“啊?”关小兰大惑不解地道:“为什么呢?关上大门,我们至少还可以抵挡一阵子。”
“那有什么用?他们每一个都有越墙之能,我们人这么少,又没有防御工事,根本无法拦截,倒不如索性中门大开,放敌人进去,这样他们反而不会乱窜,会循着既有的道路移动,也就落入我方的掌控之中了。”
这道埋说来简单,实则大有学问。闭门而拒,敌人势必会分散四处,各自越墙而入,那就必须有相等的人手去防卫。但馆内偏偏兵力不足。于是李乐山敞开门户,放敌人进入,这样一来对方便不会舍易求难,一股脑全从正门涌入,也就踏进了李乐山布下的埋伏。
一切全不出李乐山所料,转眼大部份敌人俱已进馆,只剩十余人在外面同三人缠斗。见鱼已入网,李乐山当即奋起神威,放倒眼前的敌人,招呼着凤凰双刀,从后面追入馆门。
此时馆内杀声震天,方才众庄丁已遵照李乐山的吩咐,埋伏于树梢上、花丛中、假山后、房门内,屏息以待。敌人冲进馆门,只见院子内空空荡荡,不见一个守卫,遂分成数组,分别沿着甬道摸黑挺进,走至半途忽然伏兵四起,左右四周全是人影,这才感觉不妙,由于馆内的道路十分狭窄,有些地方仅容一身通行,这一来反而是人多的一方吃了亏,数十人你推我挤,乱作一团,那边凤凰双刀守住大门,不让队尾的敌人逃走。
李乐山飞快的撂倒七八个对手,纵身跃上碉楼,放眼望去,全局了然于胸,站在高处指挥进退,只见众庄丁将道路两端死死堵住,中间的敌人,远的用挠钩挑翻,近的用绳网擒拿,敌人被挤在夹道中,进退维谷,无奈之下只得束手就擒。
战斗很快结束了,不过才盏茶光景,一百多敌人大半都被生擒活捉,伤了四十余人,多是自相踩踏所致,只有零星几个人拼命逃出馆外。
而招贤馆这边受伤的不足二十人,主要是外面守桥的那一批,而且伤势都很轻,并无大碍。
此战李乐山凭借区区四五十人,击败了对方近二百之众,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最后张彪汇报战果时,在场众人无不对李乐山心悦诚服,甘拜下风。这是发自内心的服膺,之前虽也听其命令,但那是黄元泰的吩咐,经过这场大胜后,所有人都见识到李乐山的用兵才华,每个人都打心眼里对他五体投地。
了解完情况,李乐山并未露出满意之色,反而皱着眉道:“大家还是没有遵循命令,超出了我规定的攻守范围,否则我们连一个人都不会受伤。”
张彪略带惭愧的道:“李大侠所说的一点不假,有几个弟兄贪功心切,冲出了李大侠所定的范围,这才被对方所伤,但他们决非故意违抗命令,而是一时性起,忘记了自己的岗位。”
李乐山点头道:“你们临敌经验太少,又没受过专门的训练......算了,不说这些了,后面现在什么情况了?张彪,你快过去查探一下,看看是否需要增援。”
张彪恭身称是。未等起身,远处一个声音大笑道:“不必了,后面早就结束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伙人正向这边走来,当先一人身形雄伟,满面虬髯,手中摇着折扇,气度潇洒,赫然竟是金翅大鹏华天雄。原来他早已赶到,一直躲在暗处观战。
就见华天雄过来一把拉住李乐山的手,兴奋地道:“李兄弟,了不起!了不起!以前我听说战阵的运用可以少胜多,以寡击众,但是一直不明白其妙何在,今天见到李兄弟的指挥,总算是开了眼界了。”
李乐山赧然一笑道:“总盟主谬赞了,这不过是一点策略的运用罢了,还称不上是排兵布阵。”
“我知道,但是就凭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我才明白,何以乌合之众再多,也无法与训练有素的军队抗衡了。昔年太祖朱元璋与陈友谅决战鄱阳湖,当时陈友谅聚集了六十万大军,而朱氏只有二十万,最后却以弱胜强,将陈友谅一击而溃,以前我一直想不通,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李乐山笑道:“洪武帝乃真龙天子,雄才大略,神威英武,兵法上有很多独到的见解,岂是陈友谅之流能抗衡的!”
华天雄笑道:“李兄弟,你只是没机会,以你的才华,若是让你带上几万人马,又何尝不是一支无敌之师!”
李乐山庄重地道:“总盟主厚爱,在下也不敢妄自菲薄,不过老实讲,我们这类江湖争端,达到上千规模已经不得了了,与那动辄数十万大军的对垒是远不能相提并论的。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比拼,一着不慎都可能倾覆全盘,那陈友谅最初时也一样攻无不克,连战连捷,直到最后双方决战时才相形见绌,一败涂地。”
华天雄点头道:“李兄弟所言极是,不过以你胸中的韬略,在江湖上已经是鹤立鸡群了。”
关小兰开口问道:“总盟主,我听说今夜来犯的有四五百人,但我们遭遇的还不到二百人,其它的敌人呢?他们在哪儿?”
华天雄笑道:“没那么多,总共就这一百来人,此地紧邻金陵城,真要是出现四五百人,毕竟还是太过招摇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关小兰不解的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华天雄笑道:“这个我先不说,看看李兄弟能不能猜出这些人的来历!”
关小兰大惑不解,李乐山怎么会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呢?莫非这些都是李乐山的仇家,专程来找他寻仇的?
李乐山开始也是一楞,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微愠道:“总盟主,你这个玩笑可开得太过了......”
华天雄忙赔笑道:“李兄弟,实在对不住,让你虚惊一场,不过华某也是万不得已,毕竟兹事体大,只有这样才能说服我那些弟兄。”
李乐山缓缓的点了点头,无奈的道:“我知道自己名不见经传,人微言轻,若想服众,就必须拿点真本事出来......”
华天雄欣慰地道:“李兄弟真能这么想,华某就放心了。”
四周众人均听得一头雾水,关小兰问道:“李兄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万不得已?”
李乐山苦笑道:“今晚这些敌人都是总盟主派来的,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李某的能力!”
关小兰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乐山有心跟她解释,一时又不知如何出口,这时只听华天雄朗声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对今晚发生的一切很不理解,没关系,此刻天色已晚,大家先各自回房歇息,明天上午所有人前往华夏镖局,届时华某有重要的事情同诸位商议,现在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上前,同华天雄行礼作别,各回寝室。那边黄元泰张罗着手下,给所有伤员包扎伤口,李乐山也朝华天雄拱了拱手,转身准备回房,华天雄却开口道:“兄弟,你等一等!”
李乐山回头道:“总盟主还有赐教?”
华天雄正色道:“李兄弟,以后勿再以总盟主称呼了!”
李乐山一愣,华天雄跟着道:“如不嫌弃,我们俩人就以金兰论交,兄弟相称,今后祸福共担,生死与共,你看可好?”
李乐山笑道:“那我太高攀了!”
华天雄也笑道:“高攀的是我,这么说老弟是答应了!”
李乐山道:“蒙大哥青睐,小弟受宠若惊,唯肝脑涂地以报。”
华天雄大喜,兴奋地道:“明天愚兄就在华夏镖局公开宣布,当众与兄弟饮血结兰换谱。”
旁边黄元泰插口道:“这是大喜事,该好好庆贺一下。”
李乐山摆摆手道:“大可不必,吾辈相交,贵在知心,结金兰全凭一句话,比什么仪式都有效,我今天认了大哥,就永远是大哥,天地人神共鉴,大哥在上,小弟给大哥行礼!”说着单膝跪地,为华天雄行叩拜大礼,
华天雄赶忙伏地还了一礼,二人礼毕起身,一时间都感到热血沸腾,大有相逢恨晚之感。
华天雄道:“兄弟,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日来我镖局相见!”
李乐山道:“但凭大哥安排!”
华天雄领着一行人踏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