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至,俩人立刻止住交谈,就听黑狗李四在外面道:“傅大侠在屋吗?单总管信已写好,请您即刻启程。”
傅少峰仍在迟疑,关小兰已过去将门打开,道:“李兄请进来说话。”
黑狗李四闪身进屋,掏出一封信函呈给傅少峰,道:“傅大侠,您若准备妥当,随时都可动身。”
傅少峰知道黑狗李四是可以交心的,当下将信接过,先是出屋巡视了一番,跟着回来将门掩好,低声道:“李兄,现在没有外人,我夫妇此番真正的目的,想必你一定清楚。”
黑狗李四微微一笑,点头道:“傅大侠不用紧张,一切都在李乐山的预料之中,贤伉俪只要多加留神,随机应变,当无可虑。”
傅少峰点头道:“我只担心留拙荆一人在此,被那单彪看出破绽。”
黑狗李四沉吟道:“单彪生性多疑,确实要防备一些,这些日子嫂夫人深居简出,少与人接触,眼下傅大侠既然不在,想那单彪也没有理由传召嫂夫人。”
傅少峰道:“我离开之后,还望李兄多多关照拙荆。”
李四肃容道:“傅大侠请放心,在下绝不会让嫂夫人吃亏的。”
话已至此,傅少峰也不便再说什么,又叮嘱了关小兰几句,便带上那封信,与黑狗李四一道去向单彪辞行。
黑狗李四将傅少峰直送出寨门之外,行约里许,黑狗李四道:“傅大侠,在下就送到这里了。”
傅少峰道:“多谢李兄,那么接下来这些日子,就请李兄多费心了。”
李四点头道:“这个不需傅大侠吩咐!”说着伸手往西一指,道:“朝此方向前行八十里有一所驿站,此时镖局联盟就驻扎在那里,傅大侠在赶奔杭州前,可先过去跟他们见个面。”
傅少峰闻言大喜,道:“多谢李兄指点,在下这就过去。”
挥别了李四,傅少峰催坐骑直奔驿站而去。那里本是战时供传递军情的官吏中途休憩、补给之处,但此时天下太平,驿站闲置,华天雄又与官府关系融洽,人头熟络,便出钱将整个地方包了下来。
此时天色将晚,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傅少峰马不停蹄,眼瞅着前方一座驿站遥遥在望,正这时,忽感头顶枝叶摇晃,飕的一下从树上跳下两个人来,并肩一站,堵住了去路。
傅少峰微微一惊,急忙勒缰绳止住坐骑,未等开口,那二人已迈步走近,其中一个开口道:“朋友,这么快的马有什么急事啊?天眼看就要黑了,一个人赶夜路不怕有危险吗?”
语声很是熟悉,傅少峰细一端详,当即开口招呼道:“前方可是谭家两位哥哥?”
那两人微微一愣,忙凑过来仔细观瞧,齐声道:“原来是傅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嫂夫人呢?”
傅少峰道:“说来话长,敢问李大侠可在前方驿站之中?”
谭飞点头道:“不错,大伙都在那里安营,派我俩在这里站岗,以防敌人刺探。”
傅少峰抱拳道:“二位辛苦,眼下小弟有要事需面见李大侠,能否行个方便?”
谭飞笑道:“傅兄说得哪里话,我俩在此防的是敌人,可不是拦咱们自己人啊!”说着侧身一让。
傅少峰道声多谢,遂催马而过,一口气直达驿站,到地方将坐骑在桩上拴好,此时里面得到消息,华天雄与李乐山一齐出迎,三人顾不上寒暄,当即来到一间密室,房门掩好,傅少峰将这几日的经历详细阐述了一遍,李乐山沉吟片刻,叫傅少峰将那封信函取出来,只见信封上写着“雄总帮主俯启”几个字,翻到背面,桑皮纸的封口,满浆实贴,封得甚是严固。
李乐山转身出门,片刻后拎来一壶开水,将那信封置于热汽上薰蒸;不一会,封皮现出游离之状,李乐山用一把薄刃小刀,一点一点小心地将封皮揭开,抽出里面的信笺。
信的内容并不长,大意是向雄霸海汇报华天雄兵发徐州,此刻黑水寨已向邻近的几座城寨求援,待四路人马汇聚,己方兵力远胜对手,必可将来敌尽数歼灭,总帮主不必挂虑云云。另外信中还提及现有凤凰双刀夫妇前来投奔,经数日观察,其言非虚,当是真心投诚。最后笺尾处按着一个花押,式样复杂别致,令人难以仿制。
华天雄看完后抚髯笑道:“素闻那单彪人称九头蛟,最是奸猾不过,如此看来也不过尔尔嘛,傅老弟,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傅少峰陪笑道:“此番诈降投敌,实非傅某所长,全赖李大侠料事于前,才未叫那条老狐狸看出破绽,侥幸侥幸!”
李乐山将信笺重新收回信封,照原样用浆封好,递还给傅少峰,说道:“傅兄虽是诈降,但说的每一句话俱是真心实感,何破绽之有?而且此番吉星高照,教李某抓住了对方一个致命的错误!本来我一直在思索,如何用兵才会让损失降至最低,现在来看,我有信心不损失一兵一卒,便可将巨鲲帮在徐州的地盘全部夺下。”
华天雄闻言既喜且疑,戏谑道:“兄弟,牛皮可不要吹得太大啊!”
李乐山正色道:“军中无戏言,若我不能践此承诺,情愿受大哥军法惩治!”
华天雄一拍大腿,笑道:“好!既然兄弟立下了军令状,愚兄也不能无所表示,这样吧,若真如兄弟所言,我便把这总盟主的位子让给兄弟来坐!傅老弟可作旁证!”
李乐山闻言大惊,连声道:“万万不可,苍天在上,小弟绝无任何僭越之心,大哥若再开这等玩笑,小弟可要翻脸了!”
华天雄抚掌大笑道:“咱们自家人,谁上谁下干嘛分得这么清楚?兄弟,现在可否将想法跟愚兄透露一下吗?”
李乐山点头道:“当然,不过此事尚需傅兄鼎力相助。”
傅少峰微微一怔,连忙道:“在下责无旁贷!”
当下三人便在这间静室中,如此这般的密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