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关小兰惊叫一声,举单刀即要过去增援,夏侯英杰厉声道:“站住!你敢动一下,我立刻要他的命!”
关小兰大喊道:“你敢?”语声虽厉,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夏侯英杰知道她色厉内荏,也不去理会,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傅少峰,露出一脸残酷的笑容,开口道:“傅师弟,都说你是少见的武学奇才,现在你倒说说看,咱俩人谁要强一些?”
傅少峰被他踩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脑子却格外清醒,看出夏侯英杰的武功绝不正常,多半另有隐情,当下也不答话,只鄙夷的望着对方,冷笑不止。
夏侯英杰本就心中有鬼,此刻见傅少峰明明已被自己击倒,却一脸不屑之情,不禁怒上心头,气急败坏的道:“姓傅的,如今胜负已分,你还不服气吗?他妈的,老子最受不了你这副神情!”顿了顿,接着道:“我不妨实话对你讲,当年揭露你俩丑事的人就是我,后来派人围杀你老婆的也是我!凡是跟你有关系的人,无论是谁,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此言一出,傅少峰与关小兰登时一震,好似一颗焦雷在心中炸开。当年他俩的关系有违门规,云中岳迫于压力,不得已将关小兰逐出门户,以示惩戒。但那个时候关小兰已珠胎暗结,傅少峰在山下寻到一户人家,家中并无男人,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哑妇,傅少峰给了对方一笔钱,安排关小兰住进去,想着先把孩子生下来,等自己艺满出师后一家人再作团圆。他隔三差五都要下趟山,买些东西带给妻子,本来一切风平浪静,谁知突然祸从天降,一日傍晚,傅少峰正准备去看关小兰,走至半途,突见迎面奔来一人,赫然竟是那个哑妇,她一眼看见傅少峰,急得双手挥舞,朝住处的方向连指,张着口咿咿呀呀,傅少峰虽不明其意,但隐隐感到发生了不测,当即二话不说,拔腿疾奔。待赶到近处,只见院中七八个陌生人,手持利刃,正围着关小兰狂攻不止。傅少峰大惊失色,飞身冲入战团,那伙人见傅少峰出现,哄一声四散奔逃。此时的关小兰已苦撑多时,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傅少峰顾不上追敌,赶忙扶着妻子回到屋中。
据关小兰事后所言,她本来正与哑妇在房中闲坐,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杂乱,只见不知从哪冒出一伙人,杀气腾腾的闯进院子,话也不说,见东西就砸,关小兰立觉情形不对,急忙闩住房门,让哑妇从后窗出去,到玉女峰去找傅少峰,自己留下来与对方周旋。那伙人听到动静很快便冲进屋中,关小兰一口单刀拼死抵抗,堪堪不支时幸好傅少峰赶来,险险保住了一命,但却因此动了胎气,几经努力,最终孩子也未能保住。夫妻俩由此大受刺激,于是不告而别,远走他乡。
这是凤凰双刀夫妇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每念于此都痛苦万分,同时心中也一直迷惑不解,究竟那伙人是什么来历,他俩在江湖上向无仇家,那些杀手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此时听夏侯英杰如此一说,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此人在幕后指使!
一时间傅少峰悲愤填膺,躺在地上大骂道:“狗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夏侯英杰很是得意,微笑道:“很好!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样子!”说着脚下加劲,咯吱一声踩断了傅少峰两根肋骨,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夏侯英杰受用至极,用剑叶拍了拍傅少峰的脸,说道:“姓傅的,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等着呢!”
那边柳宗堂早将两枚铁胆捏在手中,但心有顾忌,迟迟不敢出手,正犹豫时突然身畔风起,一个身影不顾一切的向夏侯英杰扑去。
夏侯英杰头都不回,长剑横掠,径朝来人斫去,哪知来人避也不避,单刀扬起,直向夏侯英杰劈去,竟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夏侯英杰大吃一惊,急回剑将来刀格开,就这么一分神,下面傅少峰已缓过劲,一刀疾撩而至。
总算夏侯英杰反应奇快,纵身向后避开,这会才看清楚,来的非是旁人,正是傅少峰的结发妻子关小兰,当下冷哼一声,道:“看来贤伉俪是想一并赐教喽!”
关小兰双眼死死瞪着夏侯英杰,目光如欲喷出火来,开口问道:“当年是你派人围攻于我?”
夏侯英杰冷笑道:“是又如何?能活到现在是你的造化!”
关小兰道:“少峰,你听见了,这人便是杀死咱们孩子的凶手!”
傅少峰道:“我知道,今天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此时关小兰却忽然平静下来,转过头望着傅少峰,开口道:“少峰,你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总是望夫成龙,经常对你不满意,凶巴巴的,你会不会生我的气?讨厌我?”
傅少峰一愣,答道:“当然不会了,这怎么可能呢?”嘴上说着,心中大是诧异,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妻子为何要提起这些!
关小兰道:“少峰,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妻子,我年纪比你大,人也不够温柔贤淑,总给你太多的压力,跟我在一起,你一定很辛苦吧!”
傅少峰急忙道:“谁说的?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只怪我自己太不争气了!”
关小兰目光闪动,凄然道:“少峰,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能有你这样的丈夫,我真的很骄傲,很幸福。我不是个好妻子,也许今后你能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作妻子!”
傅少峰闻言心神大震,失声道:“小兰,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关小兰怔怔的望着他,目光深邃而幽怨,出神半晌,最后轻叹一声,点头道:“你说的对,少峰,你不是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吗?等把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解决了,为我们的孩子报了仇,咱们就寻个没人的地方,结庐而居,从此再不介入这些江湖的是是非非了,好不好?”
傅少峰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动情的道:“小兰,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一切都听你的!”
此时对面的夏侯英杰早已听得大不耐烦,打断道:“你俩这出生死恨演完了没有?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般年纪还卿卿我我,当众缠绵,不怕人笑话吗?”
关小兰霍然转身,目光好像两把冰锥,看得夏侯英杰心中一悚,他吞了口吐沫,故作轻松的道:“你瞪着我干什么?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吗?”
关小兰鄙夷的道:“我以为你这一生都在害怕!”
夏侯英杰一怔,只听关小兰继续道:“夏侯英杰,你尝过悱恻缠绵的滋味吗?你有过被人爱的感受吗?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你早已被命运吓破了胆,这一生除了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再无其它追求!武功强了又如何?地位高了又如何?你仍是当初那个自卑懦弱的窝囊废!只敢在暗地里搞阴谋,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辈子注定要受人唾弃,永远也别想翻过身来!”
语锋如刀,句句直扎夏侯英杰心窝,刺激得他身子不住颤抖,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嘶叫道:“无耻贱妇!休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子马上就令你们剑下授首,你们全家去阴曹地府团聚吧!”说罢摇剑直进,疾向关小兰攻来。
关小兰对他的攻势视若无睹,钢刀奋起,搂头直劈。
夏侯英杰可不想与她同归于尽,脚步一错,避开来袭,傅少峰哪敢怠慢,一声呵斥,刀光雪片一般直向夏侯英杰斫去。
凤凰双刀联手出击,威力自非寻常,本来关小兰武功远不及傅少峰,更遑论与服了极命丹的夏侯英杰为敌,但此时的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如疯虎一般只攻不守,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有时还刻意以身饲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牵制住对方,为傅少峰制造机会。
这一来夏侯英杰顿感捉襟见肘,即不敢对她痛下杀手,又要留神她的攻击,同时还要应付傅少峰,若非关小兰武功远逊于他,恐怕早已饮刃受伤了,他何曾见过这般打法,心中对这疯魔般的女子畏怖至极,一边缠斗一边大骂道:“贱妇!臭婊子!不要脸!”。
此时莫岐松站在场边看出不妙,他自知与夏侯英杰同在一条船上,彼方若有闪失,自己绝难独安,当下拔剑出鞘,喝道:“两个打一个,好不要脸,夏侯兄莫慌,本座这就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即要过去帮忙。
不料远处一条身影比他更快,后发先至,截住了他的去路,莫岐松一怔,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眼前,柳眉带煞,凤眼含威,尤其是那两道眼神,冷如冰,亮如电,利如刀,逼得莫岐松几乎不敢与她对视,当即戟指喝道:“你是何人?”
那少女冷冷地道:“金陵镖局联盟韩玉莺!”
莫岐松摇头道:“没听说过,你闪在一旁,本座不与你这等无名小辈动手!”
韩玉莺将倾城宝刀一横,说道:“你问问它答不答应?”
莫岐松知道今日之事绝无善了之理,也不再多言,伸指往剑身上一弹,铮然一声余音缭绕,他右手横剑当胸,左手剑诀一领,沉声道:“丫头,不怕死就过来吧!”
韩玉莺今日一直未曾出手,眼瞅着夏侯英杰在场上耀武扬威,早已技痒难耐,此时一见莫岐松准备出手,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宝刀一晃,叫声:“小心了!”声发刀至,一道寒光匹练般向莫岐松卷来,出手又狠又疾。
莫岐松见对方来者不善,赶忙举剑格挡,耳听得嗤的一声,莫岐松只觉手中一轻,仔细看去,长剑只剩下半截,不由得心中一惊,这才知道对方兵刃的厉害,当下再不敢与之硬拼,靠着手中的半截断剑,旁闪侧避,寻隙进招,与韩玉莺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