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奇变陡生,谁能想到夏侯英杰竟会死而复活,一时间在场众人骇然相顾,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焦猛脸都白了,颤声道:“这......诈尸了!”
李乐山摇着头道:“这厮本就没死,他重伤之下一直躺在那里装样子,等待逃命之机。我们全都大意了......”
焦猛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站得起来?”
柳宗堂道:“这也给你们长个教训,临敌时千万不能大意,即使你砍下敌人的脑袋都不能放松警惕。想当初老夫有一次与人交手,明明已经杀死了对方,拦腰把他砍成两段,可等我走过去时,他那半截身子居然还抱住我的腿咬了一口。”
焦猛道:“竟有这等事?”
柳宗堂叹道:“久在江湖,什么怪事都碰得上,尤其是那些穷凶极恶之辈,一身的戾气,死了还能支持着不断气,当年江湖上最有名的大魔头姬无双,据说被人围攻时身中一十七剑,无一不是要害,仍能屹立不倒,最后脑袋被人砍下,那无头的尸体还握着宝剑乱闯,最终又教他砍死了两人......”
焦猛骇然道:“我的天,这也太吓人了吧!”
柳宗堂苦笑道:“就是太可怕了,所以那两个家伙才吓得呆住了,挨了他一剑。”说罢抬起头,长叹道:“人常言:一入江湖便再难抽身!这固然是因为江湖的是非多,冤冤相报,无休无止,但也未尝不是因为江湖生涯奇事多,刺激大,有一种深深的吸引力,叫人一旦涉入便欲罢不能!”一席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意!
那边李乐山又安慰了吴中直几句,转身和柳宗棠一起来到柳玫嫣房中,此时柳玫嫣兀自沉睡不醒,李乐山走近一看,只见她右臂受伤最重,有些地方皮肉都已焦烂,隐有黄色的汁液渗出。另外脸上也烧得不轻,右脸处一块表皮已呈焦红,看了尤为触目惊心。
柳宗棠本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大晴天突然打了个霹雳,也全当老天爷放个响屁,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然此时见到爱女这般情形,绝世容颜毁于一旦,不由得心如刀绞,老泪纵横。
旁边李乐山倒平静得多,他暗暗打定主意,无论柳玫嫣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直照顾她,不离不弃。
就在这时,忽听柳玫嫣“嘤”的一声,慢慢睁开了眼,李乐山赶忙过去,说道:“玫嫣,不要动,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慢慢恢复!”
柳玫嫣呆呆的望着他,怔然半晌后,似乎慢慢回想起来,凄然一笑,道:“李大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李乐山心头一酸,忙道:“别这么说,你舍己为人,连我也自叹不如!”
柳玫嫣想了想,问道:“那个妖人呢?死了吗?”
李乐山道:“他被一刀穿身,焉有命在!”
柳玫嫣点点头,又问道:“韩姑娘呢?她没受伤吧!”
李乐山一怔,这才想起自出事之后,再没见过韩玉莺的身影,但此时已顾不上这些,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微笑道:“你放心,她什么事也没有,好得很!”
柳玫嫣长吁口气,点头道:“那个妖人可真厉害,临死前嘴里还能喷火!”
柳宗棠在旁边道:“莫岐松是南疆第一号大魔头,弟子成百上千,门徒更是难以估量,靠着各种奇能异术,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呢!”
柳玫嫣感觉义父在故意岔开话题,遂望着李乐山,问道:“我是不是伤得很重?”
李乐山点头道:“不轻,不过你放心,柳前辈已喂你服了千年雪参,性命是完全没有危险的!”
“我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觉得胸口和脸上痛得厉害,不知烧成什么样子了!”
她挣扎着低头一看,但见胸前都是焦红的皮肉,登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乐山忙安慰道:“玫嫣你别怕,这些都是皮肉伤,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柳玫嫣木然半晌,突然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李乐山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手腕握住,叫道:“不可!”
柳玫嫣瞪着惊恐的眼神,颤声道:“我的脸......是不是也......”
李乐山张口欲答,却无言以对,柳玫嫣忽从床上坐起来,四处环顾着,叫道:“镜子......镜子在哪......”而这只是华山派一间普通的厢房,平时无人居住,屋中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外,各类应用一无所有,尤其是铜镜这种女用之物,恐怕翻遍整个玉女峰也难以找到。
柳玫嫣环视一周,突然看见床头立着的佩剑,过去一把抽将出来,剑身如练,光可鉴人,柳玫嫣哆哆嗦嗦的将宝剑举在眼前,触目之下,就见一个右脸焦红,看着十分可怖的女子正映着宝剑的青光,目不转睛的瞪着自己,柳玫嫣一声大叫再次昏死过去!
柳宗棠忙伸指按在她的人中穴处,将柳玫嫣点醒过来,劝慰道:“女儿,这些都是皮外伤不会致命的,你不必如此难过!”
柳玫嫣咬牙嘶声道:“我宁可死了也不要这副模样,出去,你们都出去,我不要你们看见我这副样子!”
李乐山心中剧痛,知道她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冲柳宗棠使了个眼色,俩人先后退出房门,临走前还不忘将那把剑顺手带了出去。
二人站在外面,将房门掩好,李乐山叹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吴中直走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令媛的伤能恢复吗?”
柳宗堂恨声道:“那妖人忒也歹毒,毒火中另有花巧,寻常药物都不见效果,除非有其独家解药,否则的话,恐怕很难恢复如初了!”
吴中直闻言也深感无能为力,站在那里搓着手,不住叹息。
李乐山沉思半晌,说道:“目前她受伤太重,不能行动,先借贵宝地休养一阵子,待伤口结了痂,我们就赶回金陵,我那里认识个名医,叫叶回春,此人医术精绝,皇上有疾都要请他诊治,到时我将他请来,看看能否帮她复原!”说到这当即唤来焦猛,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让他先行动身回奔金陵,去向华天雄汇报。
此后数日,李乐山一直待在玉女峰上,柳玫嫣脸上和身上的伤处都起了燎泡,稍微一碰就疼痛难忍,所以她不能穿衣,只得每天关在屋内,身上涂着一层油膏,躺在床上静养,这份罪也够她受的。为了避嫌,李乐山与柳宗堂都不便出面。柳宗棠急赶回柳家堡,接来两名侍女,那是自回疆时就负责照料柳玫嫣起居的侍婢,这段日子便由她们为她端饭送水,搽抹药膏。
转眼十余日过去,李乐山胸前的伤口早已结痂,而柳玫嫣的情况却一直未见好转,这天柳宗棠与李乐山正坐在房中发愁,忽然吴中直走进来说山门外来了一个妇人,自称天山雪姥,特意赶来看望柳玫嫣。
柳宗棠“啊”的一声站了起来,失声道:“她......她怎么赶到华山来了?”
李乐山微感愕然,问道:“柳堡主,来的这位是什么人?”
柳宗棠道:“这位天山雪姥乃是玫嫣在回疆的授业恩师,据说当年也是王妃的身份,后来中年得道,不问世事已久,如今恐怕已有近百岁的高龄,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会突然造访中原!”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出去迎接。李乐山与吴中直紧随其后,三人来到大门处,遥遥看见远处立着一个中年美妇,只见她白衫白裙,脸上蒙着块薄薄的白绸,隐约可见一张清丽的容颜,身形苗条婀娜,绝不似**十岁的样子,顶多也就四十左右。站在那里风吹裙动,飘飘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