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是一惊,谁能想到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转眼便生死已判!跟着巴天龙的那两个苗人见状,不顾一切的飞奔过来,伏在巴天龙身旁一边察看一边放声痛哭。
八臂神魔彭霄起身鼓掌道:“李乐山果然名不虚传,恭喜你此战得胜,力毙强敌!”
李乐山乜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这一下是否遂了阁下的心意?”
彭霄嘿嘿一笑,也不答话,走过来看了看巴天龙的情况,转头对那两名苗人道:“二位,这个姓李的杀了你们的族长,你们不去报仇还等什么?”
那两个苗人哭罢多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头道:“我们族长是在公平决斗下战死的,照规矩是不能找对方报仇的!”
彭霄道:“糊涂!他明明是被对方以车轮战的方法将体力耗尽,这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两个苗人互望了一眼,摇头道:“即便如此,也是我们族长自己的选择,他本领不济,怪不得别人!”
彭霄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本领不济?你二人简直是有眼无珠,就看不出你们族长事先已经中了剧毒吗?”
此言一出,两个苗人脸色大变,急转过身去,仔细检查巴天龙的尸首,就在此时,彭霄突然双掌齐发,直向二人背心拍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事先毫无半点征兆,那两个苗人陡觉身后恶风不善,再想回避已然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地上的巴天龙一跃而起,抡起熟铜棍直向彭霄扫去。
彭宵万没料到巴天龙竟会死而复生,直吓得毛发立竖,要说此人也真是了得,眼见熟铜棍已至面前,刹那间掌势一变,转向来棍推去。
这一下短兵相接,饶是彭霄内力深湛,但血肉之躯终不能与铜铁抗衡,被震得飞出数丈,不过他也是借此卸去猛劲,以免内腑受伤。
巴天龙身子也是一晃,不过表面看起来是他一棍将彭霄击飞,相比之下声威大显。
彭霄只觉双掌火灼一般,疼痛难忍,瞪着巴天龙,咬牙道:“你......你没死?”
巴天龙十分得意,哂笑道:“姓彭的,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咱家跟李大侠一起摆下这出戏,就是骗你这头蠢驴上当的!”说完转头望向李乐山,说道:“李大侠,现在咱家想明白了,这厮之所以要置我于死地,一方面是准备嫁祸于你,勾起我全体族人的仇恨找你报仇,另一方面是在打我们苗疆金沙的主意!”
这句话倒大出李乐山的意料,不禁问道:“你们那里有金沙吗?”
巴天龙道:“不错!澜沧江上游盛产金沙,一向受人觊觎,但那里是我们苗人的活动区域,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很多汉人都曾找我游说,要咱家准许他们进去开采,都被咱家严词拒绝了。”
听到这彭霄鼻子一哼,说道:“不错!我也不怕承认,你们这群化外蛮夷根本不配占有那些好东西,自己不懂得利用,白白搁置在那儿发霉发烂太可惜了。”
巴天龙正色道:“我们不是不知道利用,而是不屑利用,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打猎捕鱼来谋取生活,我不想把族人都变成贪图安逸,坐吃山空的废物,我们宁愿吃苦也不能丢掉自己的传统。”
彭霄哼道:“迂腐透顶,你以为所有苗人都像你这么固执吗?”
巴天龙凛然道:“我不知道其它苗族的想法,但只要我一天活在世上,你们就别想从九黎族身上占到便宜。”
李乐山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原以为他这样只是为了给我们找麻烦,哪知里面还有这么多内情。”
巴天龙叹道:“阁下久居中原,自然不清楚苗疆的情况,连咱家自己也疏忽了,后来突然想起此人是云南绿林的魁首,这才醒悟过来,把所有问题都想通了。”
李乐山点头道:“不错,他方才对那二人出手,就是为了杀人灭口,之后他就可以去向九黎族通风报信,一旦你们族人听信其一面之词,全族出动找我们报仇,他们就可以趁机潜入苗峒,大肆掠夺金沙了。”
巴天龙面露愧色的道:“李大侠,若非你的提醒,咱家险些为了一时之勇将全族葬送,大恩不言谢,请李大侠受咱家一拜!”说罢推金山倒玉柱,俯身就要行叩首大礼。
李乐山急忙伸手相搀,道:“使不得,使不得,巴峒主折煞小弟了。”
巴天龙力量虽大,但在李乐山两只胳膊的阻拦下,竟半点也拜不下去,这才明白中原的武功确实非同一般。
李乐山问巴天龙道:“巴峒主,现在事情清楚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是否还准备帮助他们和我们作对呢?”
巴天龙想了想,道:“这姓彭的心如蛇蝎,咱家迟早要跟他清算一番,不过今天他是孟老大请来的朋友,孟老大对咱家毕竟不错,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咱家也不能让他过分为难,李大侠,按说咱家现在应该加入贵方,助你们一臂之力,但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今后倘若阁下有机会前往苗疆,一定要去九黎峒找我,好让咱家有机会报答阁下的大恩大德。”
李乐山忙道:“言重了,言重了,这是我们汉人之间的纷争,巴峒主尽早抽身事外,再不要趟这滩浑水了。”
巴天龙哈哈一笑道:“咱家明白了,李大侠,孟老大,告辞了!”随后又斜睨了彭霄一眼,说道:“彭老鬼,后会有期!”
那边孟江还欲挽留,巴天龙早招呼上两名族人,转过身倒拖熟铜棍,大步向山下走去,只听得铜棍与地上山石磕碰,呛啷啷余音回荡,久响不绝。
孟江心中一阵萧索,正摇头兴叹之际,只听八臂神魔彭霄道:“孟兄,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等蛮夷一开始就不值得结交。”
孟江心道:若非是你暗使诡计,事情岂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彭霄见孟江默然无语,以为他在担心眼前的形势,不禁说道:“孟兄不必担忧,下一阵兄弟出场,无论如何也要把损失的颜面给找回来。”说罢大刺刺的走到场中,连礼都不施,直接开口道:“在下彭霄,久闻中原好汉的威名,特意下场求教,不知哪位肯屈尊赏脸,指点在下几招啊?”说罢斜眼睥睨着西座众人,表情十分轻狂。
他这副德行可把老少英雄们气坏了,从方才发生的一切,大家已看出此人不是个好东西,此时又在那里趾高气昂,耀武扬威,谭飞首先便按耐不住,当即用手一撑桌面,飞身跃出,喝道:“我谭飞来陪你玩玩。”
彭霄乜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无名小辈,老夫没兴趣跟你动手,去换李乐山上来。”
谭飞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们李大侠出手吗?先吃我一招再说!”语声未落,一招“黑虎掏心”直朝彭霄胸口击去。
彭霄在南疆纵横多年,实有一身惊人艺业,尤其是一手“炼血神爪”的功夫,一双肉掌如钢似铁,无坚不摧,连巴天龙的熟铜棍都伤他不得,他平时少履中原,今日有心当众扬威。眼见对方一拳攻至,当即将身一闪,右臂倏出,食中二指正好将谭飞的耳朵挟住。刹那间只听谭飞一声惨叫,一只耳朵生生被撕了下来。
观战众人齐骇然而起,彭霄拎着那只耳朵瞧了瞧,轻蔑的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将那耳朵包裹起来,揣入怀中。
谭飞疼得浑身发抖,咬着牙还欲再战,早被谭亮赶过来,生拉硬拽的拖下场去。
到了场下谭飞已晕死过去,众人仔细一看,不止是耳朵,连一块脸皮都被扯了下去,血糊糊的半张脸根本无法直视。眼见兄长受伤如此之重,谭亮心中惊惧交加,有心过去替兄长报仇,又为对方武功所慑,对彭宵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此时柳宗棠缓缓起身,对彭霄怒目而视,说道:“比武较技,点到而止,阁下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彭霄冷笑道:“他自取其辱,又怪得了谁?”
柳宗棠忍无可忍,冷笑道:“好极了!老夫骄纵一生,从不知道自取其辱是什么滋味,今日良机难得,说什么也要尝尝!”说罢将身上的长衫一解,这就准备迈步下场。
旁边一空老僧见状伸手一拦,说道:“柳堡主且慢,场上交锋,本就生死未卜,这倒怪不得人家,谭施主今日遭此一劫,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定数,柳堡主还要看开些,这一阵就让给老衲吧!”
柳宗棠一怔,道:“老神僧......您......?”
只见一空老僧目光坚定,显然心意已决。
柳宗棠转头望向李乐山,李乐山的眼神也有些不安,他俩同一心思,均知一空老僧乃武林耆宿,功力早已登峰造极,按说敌人再强也不足为惧,但毕竟年事已高,万一有所闪失如何是好?
其实老和尚近二十年已甚少同人交手,此刻之所以执意下场,实是对柳宗棠放心不下,他知道柳宗棠性如烈火,出手必倾尽全力,而彭宵也不是省油的灯,二虎相争,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一场血光之灾。老神僧悲天悯人,不愿多见杀孽,因此这才要亲自出马,迎战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