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六章(1 / 1)卿卿河边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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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彭霄士气正高,方才他一招就击败了对手,以为中原武功皆不过尔尔,正想着一鼓作气将镖局联盟尽数击败,忽见一个耄耋老僧颤颤巍巍的向自己走来,到近处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老衲普陀山一空,斗胆向彭施主求教两招,还望施主手下留情!”

彭宵身在云南,对一空老僧亦有所耳闻,眼见这老和尚龙钟支离,似乎一阵山风便可将其吹倒。不由得暗暗生疑,开口道:“早听说普陀山的一空长老乃当世奇人,莫非便是尊驾?”

一空道:“阿弥陀佛,老衲功夫荒疏已久,不是施主的对手,等会还望施主手下留情。”

眼见对方说话有气无力,全不似身有武功的样子,彭宵暗想看你年纪少说也有八十多岁了,即便年轻时有点能耐,如今又能剩下几成?不过他也很有经验,知道武林中奇人实多,越不起眼的人往往越轻视不得,当下也不敢太过大意,干笑了两声,说道:“老神僧说笑了,彭某不过略通技击,今日有幸能与您这样的前辈切磋,纵死无憾!”

一空老僧喃喃地道:“言重了,彭施主请出招吧!”

彭霄见对方站在自己面前,垂手含胸,全无防御之势,不免心头火起,暗想你这是自己找死,可别怪老子心狠。想到这当即先下手为强,冷不丁一掌疾出,正中一空老僧胸口,老和尚身子一颤,点头道:“承阁下的情,剩下的四成功力也请用上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受得起!”

彭霄闻言大吃一惊,他初试牛刀,不敢全力施为,确实只用了六分功力,饶是如此力量也足可穿金碎石,但击在这老和尚身上却如泥牛入海,被化解得无影无踪。而人家张口便道破了自己的虚实,怎不令他心惊肉跳?

彭霄只觉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好像有一座大山正向自己压来,迫得他几乎要夺路而逃,但他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在此众目睽睽下岂能不战而退?想到这当即把心一横,使出压箱底的武功,就见他深吸一口气,蓦地双手翻飞,或拳或掌,顷刻间攻出九拳十七掌,招招凶狠,尽数落在一空身上。他外号八臂神魔,就是形容他出手之快,如同生了八条胳膊一般,令人防不胜防。他一口气打完,自信对方便是钢筋铁骨也经受不住,哪知等停下手来仔细望去,老和尚仍旧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平静,连窝都没挪,方才的攻击竟全无半点效果,霎时间彭霄额头汗起,一股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就见一空老僧双目一开,神光乍现,道一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只见他右手食指缓缓探出,动作轻柔,如拈花拂柳,温和至极,彭霄一愣,恍惚中只感如沐春日阳光,又如浸身于温暖的热水,自眉心开始内息各脉,以至四肢百骸,尽皆舒泰。一时间整个身子慵懒无比,再无半点气力,慢慢的眼睛一闭,整个人就此失去了知觉。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刚还见彭宵出手如风,打得老僧全无招架之力,谁知转眼便胜负易势,变化之快,让人根本难以相信。

孟江疾步赶来,只见彭霄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伸手探其鼻息,几感觉不到半点生气。

孟江骇然望向一空老僧,颤声道:“你.........竟杀了他?”

一空老僧低叹一声,道:“善哉善哉,彭施主戾气太重,老衲不过是用‘般若指’击中他的‘百会穴’,让他平静一会,个把时辰后便会醒来。”说完再不多言,径回西座而去。

孟江将信将疑,将耳朵贴至彭霄的胸口,似乎尚有微弱的跳动,当即吩咐手下备来一张担架,将彭霄抬至后寨一所偏房内,小心照料。

放下彭宵不提,单说场上。此时那个红袍番僧从位子上站起来,只见他手中提着个包袱,走到场地中央,打了个稽首道:“小僧乃大理天龙寺的护法嘉隆,此番应孟施主之邀,前来观摩中原武学,本想仅作壁上观,但见贵方中居然也有不少释道高人,一时技痒,冒昧下场,谨求赐教。”措词谦和,彬彬有礼,与方才彭霄狂妄粗野的做派迥然不同。

柳宗棠转头问一空老僧道:“老神僧,您看此人道行如何?”

一空老僧沉吟道:“大理国民风好武,上至皇族下至百姓,无不嗜武成癖,天龙寺以佛法武学著称于世,在大理国众多寺派中最是尊荣,此人贵为天龙寺护法,武功可想而知,万不可小觑。”

柳宗棠呵呵笑道:“这么有趣,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说完起身就要上场。忽然旁边一人开口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主人何必亲自动手,这一场就由老仆代劳吧!”发话的正是柳一郎,柳宗棠知道柳一郎之所以请战,实是担心自己万一不敌对方,名声受损,心中虽不以为然,却也很是感动,更何况柳一郎扶桑流武功独树一派,剑术之精不在任何高手之下,遂微微一笑,颔首道:“如此说来,贤弟小心了!”

那天石川正一郎身陷黄山七杰围攻,险些丧命,幸得柳宗棠路见不平,将其救下,为报救命之恩,石川正一郎改名为柳一郎,自甘为仆,而柳宗棠却不承认这种关系,一直以理相待,所以二人称呼上十分微妙。

征得柳宗棠首肯,柳一郎当即精神一振,抱剑下场,走到嘉隆身前,朗声道:“在下柳一郎,奉我家主人之命,与阁下一决雌雄!”

嘉隆虽是大理高僧,但久慕中原武学,对各家高手知之甚详,却从未听说有柳一郎这号人物,眼见对方派出这么个无名之辈与自己对阵,感觉受到了轻视,心下甚是不快,但他城府极深,表面上不露半点迹象,淡淡地道:“承教了,不知阁下要如何比法?”

柳一郎单手持剑一横,说道:“敝人一无所长,只在剑道上下过些功夫,无论阁下用什么兵器,敝人都以这把剑应对。”

嘉隆点了点头,伸手将那个包袱解开,从里面取出一对短锤,长不足三尺,锤头竟是两具奇特的颅骨,头角峥嵘,凸额裂口,样貌说不出的诡异,只听嘉隆介绍道:“此物名为‘紧那罗’,乃是百年前本寺的高僧将一对恶鬼降服后,用其头骨打造而成,坚逾精钢,更具各种法相妙用,是本教的降魔法宝,今日小僧就以此物向阁下求教!”

他讲话的时候,对面的柳一郎自始至终闭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嘉隆讲完,柳一郎才慢慢将眼睁开,拔剑出鞘,淡然道:“进招吧!”

见对方的态度如此倨傲,嘉隆彻底被激怒了,当下手拎双锤,绕着柳一郎迈步游走起来,柳一郎双手握剑,死死盯着对方的行动。

嘉隆转了多时,蓦地一声长啸,抡两锤直向柳一郎砸来,势子极为猛恶。

柳一郎大喝一声,举剑相迎,当的一声大响,半空中闪出一片火花。两人同时倒退数步,均觉虎口隐隐作痛。

嘉隆摇摇头,开口道:“阿密斯帝达尔!”

柳一郎大喝一声:“八格亚路!”

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懂对方的意思,微一错愕后突然同时抢进,锤剑并举,又是一声震耳的轰鸣。

这番恶斗,全不似上一场一空老僧那般潇洒写意。嘉隆自幼在天龙寺出家,佛武双修,数十年来精研密宗心法,未沾过半点女色,如今年过四旬仍是童男之身,内力之精纯可谓登峰造极。那双锤各重四十余斤,在他手中就如寻常刀剑一般,挥舞自如,上下翻飞。偏偏柳一郎也是以腕力称雄,东瀛武学向来不谙内力,只注重外功的修练,而柳一郎又是个中翘楚,此番对手与他正面硬拼,刚好得其所哉。只见他长剑来去,大开大阖,每次出手都伴着一声大喝,一招一式全是实攻,绝无半点虚试。

嘉隆一开始本没将对手放在眼里,一阵交锋后才知柳一郎不但腕力强劲,剑法更是威猛无俦,与自己所学全然不同,当下再不敢稍存轻视。手中骨锤化作两团黑气,齐向柳一郎身上罩去。

他那对骨锤绝非凡物,宝刀利剑亦伤其不得,寻常兵刃更是一触即损,不料碰上东瀛剑却占不到丝毫便宜,须知东瀛炼钢工艺举世无双,而柳一郎的长剑更是优中选优的精品。这一来宝器对宝刃,大力拼大力,直打得火星四射,轰鸣声不绝于耳。

双方一个南诏异僧,一个东瀛武士,一个内力精纯,一个硬功扎实,转眼间已互攻了六十余招,都是实打实,硬碰硬,无一虚晃轻试,任何一人只要稍有疏忽,立时就要血溅当场,这等打法,比武之人固然如履薄冰,生死一线,就连观战的亦是心惊肉跳,紧张万分。

柳宗棠看得两只手心全是冷汗,生怕柳一郎一着不慎,被嘉隆所伤,不由转头向一空老僧问道:“老神僧,你看咱们这一场能胜吗?”

一空老僧凝眉道:“不好说。”其实柳宗棠何尝不知他二人棋逢对手,胜负难料!发此一问,全为盼老和尚能说一句“柳一郎胜面大些......”,以缓解心中的焦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阵异声响起,那声音如啼似泣,好像群鬼同哭,齐来索命。观战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骇然相顾。周围很多寨兵更是脸色惨白,一个个露出惶恐之色。

柳宗棠坐在那里,只觉一阵阵心浮气躁,六神不安,正要开口,忽见骆瑛身子一阵寒战,跟着双眼圆睁,好像见到了极为恐怖的场景,旁边一空老僧见状,知道她功力浅薄,心神已受魔音迷惑,当即伸手在她头顶轻轻一拍,骆瑛只觉脑中一昏,伏在案几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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