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悬空。
将大地烤的一片滚烫。
随着一阵铁蹄声,一支杀气凌冽的骑军出现在了星辰宗外。
宗主谢云星领着门中众人毕恭毕敬跪在了地上。
“小人谢云星,携星辰宗上下恭迎连晋大人大驾。”
紧跟着为首的一匹高大神驹之上,走下来了一个身着鲜红蟒袍、媚而不妖、英俊非凡的阴柔男子。
连晋,乃是西秦的掌印太监,权柄极重,深得秦庄帝与皇后信任,向来有着“内相”之称。
甚至帝都那几位得势皇子,在见到这位掌印太监的时候,也要如见师长,敬重有加。
“四殿下呢?”
连晋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目光落在谢云星的身上。
谢云星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说道。
“昨日,四殿下十年禁足面壁之期已过,便出楼了,目前正和侍女居住于月桂间,我已经差人去请。”
连晋眯了眯眼睛。
“四殿下乃陛下血脉,与一侍女同居?”
完了!
他谢云星虽然只是星辰宗宗主,并没有在朝为官,却也知道这连晋向来与那位皇后娘娘同气连枝。
当年害死四皇子生母的巫蛊之祸,导致四皇子被逐出京城流放到镇武楼禁足面壁思过都是那位皇后娘娘的手笔。
这十年间,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给了四皇子诸多便利帮助,把四皇子的小侍女伶月奉为座上宾,而且如今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四皇子的人。
只怕今天这连晋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就在这时候,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与侍女同住,乃是我的意思,连晋大人,又何必为难谢宗主?”
连晋抬头看去,只见山道上,陈玄月、伶月在星辰宗门人的带领下缓缓走来。
“呵呵,想不到四殿下十年在外,倒是把我西秦皇室的礼仪忘得一干二净了。”
连晋冷笑一声,话语里夹枪带棒,暗带讥讽。
他在西秦宫廷的凶残人尽皆知。
甚至伶月在教坊司的时候还亲眼见识过。
这也导致这位红衣姑娘即使在陈玄月的日夜熏陶下,即使在星辰宗做了十年的座上宾,也还是没有直视他的勇气。
倒是陈玄月,大大方方从上到下将这位大太监打量了一个遍儿。
真是没有想到,来日最有可能有机会成为西秦第一位炉火境之上的存在,竟然会是这位掌印太监。
下一刻,他看向了旁边跪在地上的谢云星笑着说道。
“谢宗主,你知道为什么同为炉火境,连晋大人能站着,你却要跪在他面前吗?”
谢云星听了这话,满脸苦涩,欲哭无泪。
殿下,你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连晋却是听出了陈玄月话里的深意,眯了眯眼睛,负手道。
“十年风霜,四殿下还是如以往一样不知死活啊。”
不知死活,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不过随着他下一句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话语,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便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了。
“皇上口谕,四皇子玄月镇武楼十年禁足思过,表现良好,特恩准回宫面圣。”
一时间,伶月当即跪在了地上。
虽然她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但还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殿下终于熬出头了。
谢云星亦是如此。
陈玄月只要能够回皇宫,那么就说明他离皇位又近了一步。
虽然昨夜镇武楼,他窥见了陈玄月如若武神的一面。
可一人再强,也难敌一国。
但如果他登上皇位就不一样了。
作为当事人的陈玄月,却面色平静。
下一刻,宣读完秦庄帝口谕的连晋,看着如百无禁忌一般的他,意味深长地讥笑道。
“四殿下,宫廷深险,小心重蹈覆辙啊。”
陈玄月没有跟连晋在这里唇枪舌战,逞口舌之快,而是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惊掉大牙的举动。
只见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连晋的脸。
“连晋大人,枉你贵为掌印太监,难道连一个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道理都不懂?”
一个本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是北渊天下外那三座天下、三教、中央神国某位至高人物提出的学说。
原话为,人二十岁的时候不可能再犯十岁的错误,三十岁的时候不可能再犯二十岁的错误,人生如果能够重来,我们都会不一样。
陈玄月用在这里,也是同一个意思。
但你算什么东西,能跟那位至高人物相提并论?
以为镇武楼内的十年岁月,再回西秦帝都,你这小杂种就能改变什么?
还敢拍老子的脸?
连晋勃然大怒,怒发冲冠。
一时间,他一身气机汹涌澎湃,其中杀机忍不住的由体内往体外倾泻开来。
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忍不住,暴起镇杀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陈玄月。
如果不是顾忌着陈玄月四皇子的身份,他可能已经将其碎尸万段了。
星辰宗上下都很震撼。
放眼整个西秦,就是当今陛下都不敢去拍连晋的脸,这四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作为星辰宗宗主的谢云星更是差点惊叫出声。
四殿下,小祖宗,我知道你背地里神勇无双,杀炉火境如蝼蚁,可你也不能老玩火啊。
你怎么能去拍堂堂掌印太监连晋的脸呢?
下一刻,连晋就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四殿下,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紧跟着令他们更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陈玄月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大笑道。
“阴阳人,你想杀我?你敢吗?”
这……
四皇子是疯了吗?
完了,连晋大人这下肯定忍不住了。
不知道罗刹卫们在何处?
罗刹卫是西秦的秘密王牌部队之一,由掌印太监连晋统领。
传说其成员皆为修行者,持有神秘阵法,联手可轻易斩杀炉火境之上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谢云星堂堂炉火境初期的顶尖强者,在西秦朝廷面前,也要卑微如蝼蚁。
西秦虽弱小,但要对付国内修行者,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传说中恐怖如斯的罗刹卫并没有出现。
连晋也忍住了。
只要有一天,他还只是西秦的掌印太监,陈玄月还是西秦的四皇子,他就不敢光明正大的杀死陈玄月。
“四殿下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殿下家的奴才,哪有奴才敢杀主子的?”
“不过回到帝都,殿下还是这般百无禁忌的话,就算奴才不敢杀殿下,自然有人敢杀殿下。”
陈玄月眯了眯眼睛。
“那他们尽可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