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和尚兀自不知不觉,带着陈沉和薛永往前走。
薛永见没法支走智真和尚,心想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若再不能动手,他们就要返回寺中,休息一夜,这期间说不定陈沉这小子察觉到什么,作出防备,或者径自返回除妖司,这可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智真和尚弄走。
他一面走,一面把眼睛四处巡视着,忽然见到路边一株大槐树,不知是被风吹,还是雷击了,树冠斜倒下来一半,垂在三人的路上。
薛永灵机一动,等三人走过大槐树旁边时,用手在树干上暗自使力一摇,倒垂下来的树冠顿时向智真和尚扫过来。
这时陈沉也正心中烦恼。
他要想杀掉薛永,只能依靠出其不意,利用对方不知道自己实力时的轻敌,可时间过得久了,他难免有暴露出自己真实实力的时候,毕竟薛永这个师父,名义上可是有指点他修炼,考校他修为的职责。
到时候薛永有了防备,自己可就麻烦了。
眼看着智真和尚在前面走着,陈沉低着头苦思对策,忽然看到地下有几颗石子,心中顿时一动,暗道,小和尚,对不住了,就委屈你一次。
于是他把脚尖在石子上用力一拨,石子仿佛离弦的箭,猛地向小和尚腿上飞去。
陈沉用力咳嗽两声,掩盖了石子破空的声音。
小和尚听到陈沉咳嗽,正要回头问候,突然感觉腿上一痛,随即一大蓬树叶扫到头上。
上下同时受到袭击,小和尚登时摔倒在地,哎哟哎哟乱叫起来,两只手也不知先抚头,还是先摸腿。
陈沉和薛永连忙上前看望,见他额头和腿上都已经肿了。
薛永道:“小师父可还好?”
智真忙道:“还行,能走。”
陈沉摇头道:“就算能走,又能走多远,我看你还是先回寺庙,我们两个自行去搜寻妖猴就是了,这翠文山地方不大,也不愁会迷路。”
薛永也在一边帮着劝说,智真和尚总算答应独自回去。
陈沉用朴刀给他削一根拐棍,智真和尚拄着拐,蹒跚着回去了。
等智真和尚没了踪影,陈沉二人继续沿着路往前走去,可心思却全不在妖猴身上。
陈沉放慢了脚步,让薛永走在前面。
看着薛永的脊背,陈沉紧张得浑身微微发颤,但他的双手却出奇得稳重。
他已经不是之前面对妖豹洞口时,难以自持的他了,经历了与妖豹的拼杀,也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他心里面多了一分坚定而强大的东西,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这点东西,可以让他在最紧张的情境下,也能保持起码的冷静。
陈沉死盯着薛永的背,把朴刀改为正手抓握。
担心朴刀出鞘发出响动,方才为小和尚削完拐杖,他一直没有将朴刀归鞘,如今正是时候。
陈沉双手握刀,高高扬起,随后猛地向薛永头上劈去。
薛永却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样,没等刀落下来,已经陡地往前一纵,脱离了朴刀的范围,随即回过身来,平静地看着陈沉。
他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倒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出手一样。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等到除掉妖猴才肯动手。”
薛永道。
陈沉双手握刀,竖在胸前,冷声道:“我等不及了。”
薛永摇摇头,说道:“你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这几天你虽然竭力掩饰,可还是不经意间露出恨意,尤其今天在小酒店的时候,更是赤裸裸暴露出杀意,要想杀人,你要学会把杀意收敛起来,就像…我一样。”
陈沉眼中闪动寒光,厉声道:“为什么要杀我?”
“有人出钱,要买你的命。”
“谁,是不是王云?”
薛永笑道:“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你都要死了。”
陈沉冷笑道:“的确没有区别,不可能有其他人,等杀了你,我自去杀他斩草除根就是!”
说完,他高举着朴刀,大步跨过来,猛力向薛永头上劈下来。
薛永凝神静气,直到朴刀劈到身前,这才突然拔刀,刀势疾如闪电,向上撩在陈沉朴刀的刀刃上,将陈沉的刀打得脱手飞出,扎进旁边一株松树里。
力量太弱了,就只能任人摆布!
薛永不屑地摇摇头,随即将刀势一转,向陈沉头上劈下。
陈沉匆忙中只能将头一侧,朴刀砍在他的肩膀上,刀刃嵌进骨头里。
嗯?
薛永不喜反惊,立即意识到不好。
陈沉修炼蛮牛大力诀不过半月,以他的身体打熬程度,自己这一刀足以将他从头到尾劈成两半,若劈在肩头,则足够将整片膀子卸下,如何会被他的骨头卡住?!
还没回过神来,薛永只见陈沉袖筒中掉下一把明晃晃解腕尖刀,陈沉双手握刀,猛地向他小腹刺来。
此时两人之间距离已经极近,薛永来不及躲避,只好放开朴刀,伸手抓住陈沉手腕,想要将尖刀夺下,却陡然发现,陈沉的力气大得惊人,他一只手竟然不能抵挡。
没给他补救的机会,陈沉已经使尽全身力气,将尖刀刺进薛永腹部,随后手腕用力,把刀向上一划,将他胸腹整个剖开,各种脏腑血污顺着创口流了一地。
薛永只觉腹部空虚,全身力气都从大洞中流出去,他脚步踉跄,后退几步,最后跌倒在地上,满脸震惊地看着陈沉。
他终于明白过来,陈沉这几天分明是设局引君入瓮,他刻意表现的像个压不住心中恨意的愣头青,让自己降低对他的防备,以为背后偷袭已经是他的全部计划。
实则他只是利用这点,求得对自己近身的机会,他真正的倚仗,是他古怪的巨力,以及多日不曾拿出来示人,以至于自己都忘了它的存在的解腕尖刀!
“嗬!”
薛永呻吟一声,惨笑道:“好手段。”
陈沉把尖刀插进身下土地中,逼视着薛永,问道:“你自己也是被富家大户陷害,才到了这种地步,为何却要为了钱,帮着王云害我?”
薛永眼神有些复杂,说道:“何必做这种姿态,世间本就如此,你还没习惯么?”
好一个本就如此!
陈沉不再多说,走上前来,将薛永腰带解下,将一端系住他的一只脚。
薛永不知道要做什么,但看他眼神,就知道他绝非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