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报官？”

文莺问道。

红姑道：“这还用说，那位公子花这么大力气，又是作诗，又是蒙汗药，放着姑娘这么大美女在床上，碰都不碰一下，心中所图肯定不小，如今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若被官府查到咱们这里，岂不麻烦，倒不如提前去报官，就说这位客官给姑娘下药，后又无故消失，姑娘瞧着蹊跷，担心他做出不良之事，于是提前报于官府。”

“这样不管他做出什么，总之与咱们无关，官府也不会注意到咱们。”

文莺秀眉紧蹙，半晌才道：“不如且看看他做了什么，若他真犯下大案，过后坊间必有传闻，咱们拿住他的把柄，后面岂不就可以把这做筹码，让他为我们所用？”

红姑奇怪道：“何必多此一举，一个除妖司的力士，哪里需要姑娘花这份心思，万一闹出什么麻烦，把咱们自己的底细也暴露了，岂不得不偿失。”

文莺道：“他既然有如此文采，必定不会久处除妖司中，以后成就恐怕不小，你听我的就好。”

“你回去睡吧，咱们只当不曾发觉，过后你多打听打听，看看今晚安平县都有什么怪事。”

红姑心中犹豫。

姑娘的这层身份得来不易，这些年一直小心保持，借着这层身份，姑娘给教门引进了许多新人，也与许多地方大员建立了联系，如今因为区区一个除妖司力士冒险，多少有些不智。

她想起方才姑娘的表现，狐疑道：“姑娘，你该不会真对那小子动情了吧，先不说那小子只是在利用咱们，就算他是真心的，也不适合姑娘，教中前辈对姑娘自有安排，姑娘若敢与那小子在一起，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文莺脸色一变，呵斥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

红姑叹一口气，说道：“我何尝想多嘴，还不是担心姑娘误入歧途，姑娘不想听，我不说就是。”

说着退出房门去了。

文莺坐在床沿上想了一忽儿，暗道，红姑说得也有理，那人的确只是在利用她。

想到这里她就感觉一阵气愤。

她倒要看看，今晚他究竟做了什么，掌握了他的把柄，过后还不是任她摆布，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无视她。

过了半晌，她从床上下来，重新将门插好，又返回床上假寐，只等陈沉回返。

一直到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她才听到后窗被人轻轻打开，紧接着有人跳进来。

她连忙把眼睛紧紧闭上，将呼吸调匀，只作熟睡的模样，她听到来人走到床边，仔细观察一会儿，见她熟睡未醒，似乎松了口气。

随后她听到一阵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很快来人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文莺身体陡然僵住，连呼吸也差点不能保持匀称。

她方才只想着假装昏睡不醒，只作不曾察觉他离开的模样，却没想到，万一他回来后要对她做些什么，却怎么办？

文莺一边努力稳住呼吸，一边提起精神，倾听着旁边的动静，她听到陈沉凑到她脸前，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在沉睡，过了半晌，终于确认她没醒过来，陈沉又躺回枕头上。

还好…

文莺放下心来，僵硬的身体刚要放轻松，（删除一部分）

“嗯…”

文莺猝不及防，只觉浑身发烫，哪里还有余力保持呼吸，不自觉哼出声来。

这一声倒把陈沉吓了一跳，他担心把文莺惊醒，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连忙把手收回来，过了半晌，见文莺呼吸重新平稳下来，这才松一口气。

他拈一拈手指，柔软的触感似乎还保留在上面。

陈沉不敢再作怪，只是放空精神，很快就睡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转过头去看文莺，见她也正睁开眼睛。

同时清醒，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姑娘可好些了？”

陈沉笑道。

文莺佯装道：“我昨晚怎么了？”

陈沉道：“姑娘昨晚喝醉了，是我把你扶到床上来睡下，头疼不疼？”

文莺道：“倒让你服侍我，这怎么好意思。”

陈沉笑道：“应该的。”

文莺看他一眼，笑道：“昨晚不还叫姐姐，怎么今天就成姑娘了？”

额，这不是一时忘了吗。

陈沉忙道：“这不是怕姐姐觉得唐突吗，若姐姐喜欢，那就喊姐姐就是。”

说着陈沉已经起床穿好衣裳，说道：“我衙门里还有事，就不打搅姐姐了，等有空了再来拜会。”

随即急匆匆走出文莺的独院。

文莺见他背影慌张，不由得冷笑一声。

果然，用不着人家了，跑得比猴子还快，我倒要看看，你这一晚究竟做什么去了！

…

陈沉沿着石子路，来到绣楼的正堂，刚要走出去，却见门口站着个人。

这人看见陈沉，连忙迎上来，说道：“兄台，有礼了。”

“原来是黄公子，你找我有事？”

陈沉有些惊奇，竟然是昨晚的黄炳，不知道他在这做什么。

黄炳笑道：“我在这里已经等候兄台一个时辰了，怎么样，昨晚休息得可好。”

说着向他一番挤眉弄眼。

昨晚？

那可太好了。

陈沉暗自摇头，笑道：“有劳黄兄久候，黄兄若有什么吩咐，不妨直接说出来。”

黄炳摇摇头，说道：“我哪敢有什么吩咐，兄台可知你已经出名了？”

不至于吧，才过了一个晚上，能怎么出名，即便是洛神赋这样的奇文，也要有时间传播才是。

黄炳见他似乎有不信的神色，于是说道：“兄台可别不信，光今天早上，就有七八个往日相好的朋友找上门来，询问昨晚的情形，想知道兄台是何人物，如今整个安平县文士都想见兄台一面，只是苦于无人引荐，因此不敢贸然打扰，只有我向来脸皮厚，这才冒昧来访。”

“另外，我家老爷子是本县教谕，有简拔一县人才的职责，昨晚见了兄台的赋文，惊为天人，所以天不亮就赶着我，要我来请兄台过府一叙，希望兄台能赏光往鄙府一趟。”

陈沉道：“黄教谕相请，本该立即前往，无奈在下身上还有公务，只好另约时间。”

黄炳惊奇道：“兄台竟是衙门中人？”

陈沉笑道：“在下是除妖司力士。”

黄炳惊得目瞪口呆。

昨晚那篇惊世奇文，竟然出自除妖司力士之手，这还有没有天理？

天下读书人都该面壁思过了。

黄炳道：“兄台如此大才，如何陷身在除妖司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陈沉于是将自己被王云陷害，充入除妖司的事讲一遍。

黄炳听得直摇头，连道：“岂有此理。”

“既然如此，兄台就且回除妖司，等晚间我再去相请，到时候兄台务必随我去一趟，要不然，我家老爷子晚上觉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