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成因为现实中工作室大小的限制,在低维当中能够自由活动的区域并不大。
想要长距离移动还不眩晕,只能乘坐交通工具。
而在18世纪末的西部当中,最好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毋庸置疑,自然是马匹。
张自成一开始不愿用愿力来凝聚马,想要直接买一匹,说不定还能开发出骑马的技能来。
但考虑到自己实际并不是在低维进行移动,而是低维的自己模仿高维的自己进行移动。理论来说,低维愿力金身的所有行动,都是绝对刚体级别的。
这种情况下,万一自己一个不注意,稍微夹了一下马腹,对低维的马匹来说都是直接腰斩的下场。
为了不折磨马儿,张自成最终只能无奈来到一处小巷当中,随意凝聚出了一匹纯黑色的骏马。
张自成只是随手创造出来,一开始对这匹黑马不太在意,可在定睛打量后,一时间微微愣神,竟有种惊艳的感觉。
眼前这匹黑色骏马,犹如黑曜石雕刻而成的艺术品,黑色毛发反射的零星光泽,仿佛夜空中闪耀的星尘。鬃毛像是黑色的海浪,刘海下露出的眼眸,睫毛修长,眼神深邃而明亮。
这匹黑马的五官,甚至给它一种人的神情和气质,就仿佛一个充满诗意的剑术大师,威风凛凛,却淡然自若。
当它看到张自成时,两只前蹄微微踩踏地面,发出“哆哆”地柔和声音。
因为对方的举动,张自成正疑惑间,就发现原来它在调整重心,高昂的头颅缓缓低垂,仿佛在示意自己绝对的忠心和臣服。
张自成伸出手,尽可能用轻柔的力道抚摸了一下它的鬃毛,入手绸缎般的冰凉触感,竟不逊于蒂露露的头发。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赞叹道:“好马,太帅了。”
似乎现代人的骨子里,仍保留着古时候对马匹的欣赏,张自成用愿力,暂时忍受了几秒钟感官错位的眩晕感,将自己托举到了黑马的背脊之。
坐稳之后,张自成感觉,就像是坐在了一张柔顺羊毛毯铺就的凳子。
不愧是用愿力凝聚的马,竟然能让愿力金身都感觉到身体的坚固。
既然如此,他也根本用不着马鞍。
马鞍的意义,是同时保护骑手的胯和马的背,让两者不要在骑行过程中不断的相互撞击,使骑手更加稳固地坐在马背,同时分散自己的体重。
可张自成实际并没有骑马,他是坐在现实中的椅子,并不存在颠簸的问题,也绝不会摔下来。而这匹被愿力凝聚的马匹,看样子也不会存在劳损的问题。
张自成拍了拍马背,微笑道:“很好,以后你就叫乌骓吧。”
黑马打了个响鼻,对这个名字表示了认可。
随后张自成直接牵扯着缰绳,开始生疏地尝试着驱马前进。
蒂露露不用招呼,直接也跟着蹦了来,横坐在了张自成的身后,环抱着父神的腰,满足的深吸一口气,没有和平时一样表现的脱线夸张。
反正她只要在父神身边,就能获得心理满足和安全感,虽然这点快乐也是由她吸收的司辰之力带来的,但蒂露露对此乐意至极,完全没有思考过自己的人格是否已经完全被覆盖了,毕竟邪神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人格可言。
一时间,画面倒是和谐起来,就仿佛一个年轻帅气的父亲,骑着骏马,带着自己的女儿来郊游一般。
如此和谐的画面,自然会引起无数该有不该有的视线与注意。
“你说,那个男人没有找你麻烦,直接让伱回来了?”
一处小巷子中,之前在火车站撞到张自成的黑人男孩,正在和其他几个青少年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那黑人男孩完全没有之前表现的怯懦样子,嘴角勾着并不纯真的笑,嘿嘿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肯定是来自文明的大城市,矜持的像个婊子。”
另一个红头发,满脸雀斑的爱尔兰裔少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种好脾气的软脚虾,绝对很有钱。没钱的人来到安尼斯城,绝不可能表现的这么大度。”
人群中,一个瘦高个的黑发白人青年,摸着自己肮脏的贝雷帽,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语气急促,一双眼睛扫视着周围人,压低声音道:“他还带着个小女孩,你们看到了吗?”
另外几个青年顿时扭头看向瘦高个,其中一人皱眉道:“抢钱还好,杀人也无所谓,找个地方扔了,没人能因为两具外乡人的尸体找门来。可是贩卖人口,我们没渠道,太引人注目了,不是个好买卖。”
此话一出,众人皆认同,唯有一个更年长些的男人,和瘦高个对视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打个哈哈道:“行吧,反正到时候再说。”
这时候,另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两眼冒着光从巷子口跑了进来,嘴里惊呼道:“我的天!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马!我打赌,那匹马至少值500美元!”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随后哄堂大笑,嘲笑这个孩子没见识。
“500美元?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数么?都够你在西街旁边买一套房了!”
“再好的马能有多贵?我可是在马厩工作过,见过最贵的种马也才150美元,那可是拿过奖的赛马,500美元?你可真敢狮子大张口。”
见众人只是嘲笑自己,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顿时生气起来,却又不敢反骂,脸憋得通红,最后只能狠狠道:“反正那样的马,我从没见过,要是我的,给我一百匹路的马我都不换!”
其他青少年也被勾起了兴趣,便勾肩搭背的往巷子外凑去。
一露头,根本不需要指引,整条街的目光都在那匹黑马。
高大俊美,仿佛是钢铁浇筑而成铜像,每一次跨步,身的肌肉起伏,都仿佛黑夜中反射着月光的海面般波涛起伏。
同时,人群中那黑人小子立刻低声惊呼道:“是那个带着粉头发女儿的男人!”
众人这才把视线移到马匹身的人影,果然在骑手身后,有个粉色头发的小姑娘正悠哉的晃着脚丫,抱着她的父亲,十分开心惬意的模样。
看到他们这两人一马,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样子,红发雀斑少年冷笑道:“真够招摇的,他们难道以为安尼斯城是什么度假胜地么?”
“我打赌,他们活不过两周。”
“两周?我赌三天!”
“三天?”人群中的瘦高个,尖着嗓子道:“我们今天不下手,明天他们不死也一穷二白了!”
“说得对。”
人群中年龄最大的男人,满脸胡子拉碴,看着马匹和坐在马匹的粉发少女,双眸当中的贪婪仿佛要溢出来。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的黄牙,笑道:“就算这人身没什么贵重物品……那匹马绝对也能卖个300美元。”
说到这里,他却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只可惜,这匹马已经漏过面了,我们只能找黑市出手,价格至少要被打下来一半。”
“那平均每个人也至少有15美元了!”最开始报信的小孩子,同样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够我们不干活,吃好久的饭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的人就仿佛看到即将收获的麦子,有种丰收的喜悦。有的人则是在嘲笑对方,竟然以为自己能和其他人平分。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个相互扶持的小团体,维持着表面的嬉闹。
最终,在熙熙攘攘中,这些浑身灰尘的少年群体,三三两两隐没在了巷口,回到了这座城市的阴暗面当中。
张自成严格来说,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至少他在灵能的应用层面,也已经跨越了入门的门槛。
如果是现实中,有人恶意针对自己,那么张自成的灵能绝对是会有反应的。
只可惜……商量着对付他的,不过是一群低维人,一些小小的黑市走私贩子,一些在城市里打探情报的荒野匪徒,一些半大小子恶少年。
这些家伙,真要能触动张自成的灵能,那他每天出门散个步,风一吹,灵能警示就要响八百次。
因此,张自成对这些事情确实一无所知。
但他还是有常识的,明白胯下的宝马和身后的蒂露露,在这个蛮荒年代,都是绝对勾人的存在。
只不过对自己这个来游玩的人而言,这就相当于钓鱼。
张自成其实说到底,还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主动找别人麻烦,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打算通过勾引别人来找自己麻烦,来达到和这个世界产生互动的目的。
不过他这一路走的都是大道,就算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总归也只是觊觎而已。而城市的治安,无论如何也比西部乡下的小镇和无人区要好太多。
张自成也就走马观花,以第一人称的模式,欣赏18世纪末的城市风光。
然后就迅速感到索然无味。
城市看起来无比的落后,地面也非常的泥泞,除了街头有很多带着绅士帽的男人外,比起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县城还不如。
建筑也称不什么特色,欧洲风格的大杂烩,直到他架马走过两个拐角,发现了一排排不甚整齐的木制房屋,才感觉到几分异域风味。
毕竟在中国,别说县城了,农村想要找个木屋,都要到特别偏远的地区才能看到了。
可他很快也受不了了,街道两旁的木屋,相互之间的道路十分狭窄,一点也不如之前行走的大道宽敞。外墙贴着各种广告和通知,窗户多为破旧的玻璃或简易的木窗。地偶尔还躺着一两个打鼾的酒鬼,几乎没有马匹下脚的地方。
张自成甚至看到有妇女从二楼往楼下泼便溺,顿时不寒而栗。这大概算是低维当中,唯一能对他造成精神攻击的事物了。
因此他还是不打算钻进去体验市井,而是掉头重新回到大道。
同时,张自成忍不住感慨:“果然,我还是个被现代生活给惯坏了的人啊。”
他有时候也会看过去的老电影,甚至偶尔嘲笑里面拿来和主角对比的富家子弟矫情。但这种环境真轮到自己身,哪怕是隔着,张自成都感觉受不了这过于浓厚的市井气息。
“嘿,朋友。”
就在张自成驱马继续向警局的方向走时,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说拦住也不对,他只是站在了乌骓的斜方打招呼,并没有粗暴的试图拦截。
不过张自成还是给了对方一个面子,毕竟是用r以来,第一个主动跟自己搭话的环境。
于是他轻拉缰绳,乌骓顿时连个响鼻都不打,稳稳当当的停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来人眼睛都要瞪直了,口中啧啧称奇:“我在西部生活了三十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好马。”
说着,他凑近过来,抬起头看向张自成,伸出手微笑道:“我叫约瑟夫,朋友,如何称呼?”
张自成扶了一下帽子,微笑道:“你好,约瑟夫,我的名字叫做……司辰。”
“斯特兰奇?好名字。”
约瑟夫恭维了一句,显然把司辰给听成有口音的rn神奇的了。
这个词虽然少见有人拿来当名字,但在大面积用sr渔夫s铁匠之类的词当名字的美国,也不算奇怪。
约瑟夫尝试着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乌骓的鬃毛,感受着仿佛钢铁般的肌肉,兴奋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好吧,斯特兰奇先生,我就不卖关子了……我想要买你这匹马,多少钱?”
张自成忍不住轻笑着摇摇头,开口道:“很抱歉,这马我不卖。”
约瑟夫顿时有些急切道:“你开个价吧,500美元如何?就算是亚利桑那州的赛马冠军,也才300美元而已。”
张自成轻拉缰绳,乌骓再次轻轻起步,丝毫没有任何颠簸和抗拒,平滑的开始前进。
这一幕,看的约瑟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匹马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他从未见过相似的马匹。
就在他不甘心的想要继续问价时,却忽然注意到,对方居然没有安装马鞍,就这么硬生生的坐在马背,顿时无名火噌地一声冒了出来。
“该死的,你根本就不珍惜这匹马!”
说着,约瑟夫直接掏出枪,对准了张自成的后背,威胁道:“给我滚下来!”
此举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甚至不少人都悄悄将手移动到了腰间,更多人连忙躲避,唯恐殃及池鱼。
唯有同样坐在马背,原本安安静静,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的蒂露露,猛地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这个举枪的男人。
她眼神漠然,轻声道:“威胁父神……”
“给我滚远一点,自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