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那处混沌地界,四周依旧是黑、白、紫、青四气升腾,晦溟如渊,舍中央一座巍峨祭坛,不见其他。
李洵早已见怪不怪,踏上中间台阶,默默观想起现实口袋中的一阶隐身符。
片刻后,一张两寸上下,朱砂勾勒,遍书云纹的透明符箓出现在其手中。
也不知这里怎么做到的,他明明是意识来此,肉身在外,按理此处应与物质世界分属两地,相互隔绝。
偏祭坛能隔着茫茫两界,虚空挪物,甚至不带一丝烟火气。
这等手段便是元婴真人也未必能做到,恐怕只有那等传说中的洞虚真君才有如此伟力吧!
他心下揣度着金手指的来历,祭坛那头却豪不含糊。
也不见有何动静,还没等李洵反应过来,手中符箓已然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只是他的幻觉。
又是这样!
纵使他每次都有意留心观察,试图窥破其中门道,却始终未有所获,祭坛手段,当真高深如斯!
得了东西后,那团炽烈光球猛然迸发,就像剧烈燃烧的太阳,极尽升华。
眨眼间,入目尽是无尽辉光,奔涌冲刷。
一种难以抵挡的凝滞感弥漫全身,令其陷入昏沉。
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再次醒来,李洵脑中已猛然多出一段记忆:
苍莽十万大山,古树参天,凶兽遍地。
自己仿佛化身林中山野小雀,穿行其间。
偶然落于猛虎背脊,相枕入眠;时而窜起与云豹共舞,飞岩逐月。
两者纵然近在咫尺,却无一能将其察觉捕获。
待意识再次回归,完全掌控身体,敛息术已然精通。
......
翌日。
白桐岛东侧,一间练功静室。
李承乾行功结束,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上那股摄人灵压才逐渐散去,
单从气势来看,明显比先前壮大不少。
“终于练气六层了,这黄芽丹不愧为增进真气第一灵药;还有这容神散,全仰仗它,自己才能一日修炼六个时辰。”
逐一扫过之前李溶送来的诸般灵物,他口中喃喃自语。
但很快,突破喜悦退去,一抹仇恨在其眼中清晰显露。
‘都是那李洵害的,自己只能龟宿家中......”
他本是四处游玩,闲不下来的性格,自半月前被李洵当着凡人面狠狠羞辱了顿,心里便落了病儿。
谁稍有不对,便觉得在背地里嘲笑自己。
为此,他已经处罚了家中好几个奴仆,父亲都对此颇有微词。
“不过且等着,如此修炼,要不了半年,自己必能突破练气后期。”
到那时,以真元对真气,质的差距,纵使有极品法器,对方也定会败于他手。
真到那刻,自己非得当着众人面先抢过六合剑,再好好扫了李洵面子,方才罢休!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持剑英姿,李承乾心中郁愤一轻,只觉才刚突破的真气控制起来都顺手无比。
......
深夜,月隐星逸。
一道模糊人影,借着夜色和符篆掩护,悄悄靠近李禄宅邸。
穿过门槛时,两个值班小厮口中‘呼噜’不止,倒在地上,竟都酣睡着。
潜入者看也没看,大咧咧从中穿过。
进来之前,他便已放出精心调配的‘醉仙风’。
筑基之下,除了少数特殊功法,无人能抵挡此毒。
甚至察觉都不会有,便堕入梦乡,任人宰割。
只是材料难得,配置不易,若非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得了众人合力,他也是舍不得的。
步入内堂,潜入者一连穿过数间房舍,终于发现了尚在沉睡的李承乾,眼中立时寒芒闪过。
‘要怪,就怪你们投靠了周逸雄,一群天生反骨的小人!’
当下,紫光一闪,手中多了把形似毒蛇的弯曲匕首,刃口灵气逼人,显然是把上品法器,正待出手之际。
“呼啦!”
一阵细微风声。
什么东西忽然从角落袭来,他还没看清,只听到金石相击之音,便被击落了匕首,在木质地板上刻出一道深深缺口。
‘不好,有人!’
察觉意外发生,潜入者倒也干脆,匆忙拾起法器,转身逃离,竟直接放弃了这次暗杀行动。
逃出大门,他也没敢停留,一路狂奔。
直到沿着沙滩窜出数里,来到一处事先看好的海湾。
他才将所着外衣脱下,尽数扔入海中,再换上储物袋中平日所穿长衫,竟是李洵前几日见过的丹师李楠知!
“那里来的混蛋,竟敢坏爷的好事!”
被打扰了行动,李楠知心中半愤怒是半是后怕,嘴里骂骂咧咧,全无往日文士风采。
要知这次计划可不是他一人所想,背后牵扯岛上整个李家三房旁支十数人。
就此搞砸,也不知怎样才能向众人交差!
男人漫无目的地在沙滩踱步,此时正值后半夜,又靠近海边,正是岛上风浪猛烈之时。
被这冷风一吹,他倒是想明白了些许,有外人在场,就算刺杀李承乾成功,事情也必会败露,无法如原定设想那样发展。
如今未成,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惊动周逸雄,暴露己方。
有这个由头,想必钊老那儿也能有个交代!
打定主意,李楠知正要离去。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风声。
‘有人偷袭,那家伙追来了!’
好在其虽为丹师,斗法能力却一直没落下,兼之一身靠丹药强升的练气八层修为,实力尚算出挑,这也是众人选他执行今晚刺杀行动的原因。
男人反应迅速,体内真元调动,瞬间在体表生成一道淡紫色氤氲气罩。
那暗器来势不减,两者相接,气罩被“哗啦”一下,戳入一个深深凹槽,却没有破裂,将其始终阻挡在外。
这一次借助真元之故,他看得真切,那分明是一把无形气刃,刃口寒芒闪耀,锋利逼人!
“北斗七杀真罡?”李楠知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这门李家三房嫡系收录的法术,他虽未见过,但也曾听老一辈人提起。
才做完‘好事’的他,立即心虚起来,还以为那人是周岛主手下的强者,专门负责暗中保护李承乾。
至于李洵,那个才练气五层的嫡系贵公子,他压根没做考虑——这等法术非是一朝一夕能练成,且须得收纳大量沙场煞气方有这般威力,对方根本没这条件。
“来者,可是周岛主麾下?”
“我想你我之间有些误会,要不先停手。”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无人回应。
眼见如此,李楠知当即便要开溜,如今敌暗我明,再在这里傻站着,岂非给人当靶子射?
就要放出法器逃走,等回了自己洞府,量那人也不敢找上门来。
突地,似是预感到什么,他皮肤猛一绷紧。
空气中传来惊人灵压,七道无形气刃陡然升空,寒光照彻,在空中勾勒出北方白虎真形,分毫毕现,照亮小半夜空。
“轰隆!”
凶煞虎爪当头拍落,真元气罩瞬间破碎,场中直扬起好大沙尘。
过了好一会,直到风停沙住,李楠知一身伤痕地躺卧在地,浑身好似血人一般。
若非一口本命真气强撑,他早已疼晕过去。
稍微换了口气,清醒些许。
这时,他才发现身边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个人!
顶着脖颈伤口,强忍血痂撕裂的痛苦,他费力抬头,待看到对方面容,李楠知惊叫一声。
“李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