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弄回今夜稍早。
李洵算好时间,用上敛息术,悄悄来到李禄宅邸。
因毕竟在他家任管事,两处相隔并不远。
进了丹房,待看到各色丹药和那堆散发灵气、未经处理的妖兽灵材,李洵双眼立时放光。
‘这老小子贪的不少啊!’
不过想到很快这些都要还给自己,他内心就一阵充实。
恩,自己的钱嘛,自然越多越好!
欣赏完明早物主就将转移的灵材,李洵手脚迅速,悄无声息地做完一切布置。
本来行动一切顺利,比预想中还要完美,也没见个冒失鬼恰好起身撞破抓贼,逼其灭口。
他正要回去,等待第二天好戏开演。
蓦地,原本寡淡无味的空气突然多出一丝甜意,立时引起警觉。
与此同时,一股无力感逐渐在四肢蔓延开来。
察觉不对!
好在李洵近日所习法术中有门【碧海分波诀】。
本是岛上修士遨游深海,采摘灵物所用。
一经使出,人在水中,便似蛟龙在渊,活动自如。屏息凝气,不过附带作用。
他虽只祭至精通,但用在当下,倒也足够。
当即法诀运转,口鼻瞬间锁住,才没继续吸入异香。
而此时,李宅内所有人早已倒下,寂静深夜,只剩下熟睡的呼吸声。
见此香如此厉害,李洵不敢懈怠,体内青芒诀真气疯狂运转。
作为李氏三房嫡系,原主所修功法并非什么大路货,虽不善争斗,在固本养生、健气解毒等方面却颇有长处。
费了一番功夫驱逐眠意,及至看到那抹大摇大摆走进的黑影,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有人跟他起了一样的主意,李禄父子看来平时没少得罪人啊!
抱着好奇和做黄雀的心态,李洵躲在暗处,悄悄观察对方行径,有精通级的敛息诀在身,不是生出神识的筑基修士万难发现。
至于白桐岛唯一筑基的周岛主,他若想灭掉李禄父子,便是青天白日,也无人置喙。
那黑影进了内宅,没去丹房,反倒是径直往里屋走去。
‘不是为了灵材?’
李洵不解之际,看到那人进了李承乾房间,随后手中突然多出一把蛇形匕首。
“不好,这家伙是来杀人的!”
当即,抢先发出一记七杀真罡,打落了那人手上法器。
倒不是他多想救下李承乾,而是作为明日大戏的丑角也是男配,万一对方先死了,谁来接替?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演独角戏吧!
谁曾想,那下毒者更是干脆,见势不妙,直接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李洵看了眼始终未曾醒来的李承乾,对方正值昏睡,还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无论如何,此事透露着蹊跷,我须得查个究竟!’
仗着一身法术,艺高人胆大。
李洵一路潜行在对方身后,跟随数里,终于在海岸边见到对方真容——李楠知。
......
“咳、咳!”
李楠知嘴角血沫渗出,喉中哀嚎不断。
仿佛刚才那一声李洵,已经耗去其全部力气,甚至还为此牵动伤势。
他挣扎着想用手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疗伤丹药服下,却遭那剑眉一横,不敢动弹。
过了小一会,似乎积蓄起足够力气,方才吃力开口:“原来我们都小瞧了你......到底是我李氏中人!”
他说话断断续续,声音又小,好似蚊鸣。
若不是修士听力过人,李洵还真不一定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听完不置可否:“知叔不也是深藏不露,谁能想到身为堂堂丹师,居然还能干出夜半刺杀这种劫修行径。”
听出里面浓厚的讽刺味,李楠知嘴角挂起一抹苦笑。
“我哪算的上什么深藏不露......”
‘论阴险,谁能和你们父子比老奸巨猾!’后半句他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能一气发出七道北斗七杀真罡,甚至还幻化出西方白虎真形,显然是得了其中肃杀真谛。
若没有十几年的浸淫,打死他也不信!
算上为练此法所必须的大量煞气,这绝非临时起意。
善于想象的李楠知很快在脑中补出一场大戏:
三房衰颓,嫡系凋零,偏巧旁支日渐繁盛,兼且外姓坐大。
群狼环视,为以防万一,李父刻意留了一手。
早早便传授李洵【北斗七杀真罡】,并为其暗中寻觅沙场煞气。
供其练成这门可伤练气后期的攻伐法术。
直到今日,利刃出鞘,自己运气不好,偏成了那磨刀石!
自觉猜中真相的李楠知,浑身是伤地在冷风中吹了一会,身子便遭不住,只得低头认怂。
“洵哥,叔错了......不过你我终究一家,要不先放了叔疗伤?”
“这且不急!”
李洵突然微笑,仿佛黑夜里的一抹晨曦,他尽量努力不表现出自身本意。
“我还有一问,李禄父子平日并不和你有过来往,今夜怎会如此?还请知叔解惑!”
他表情和缓,声音温和,若换个场地,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场学生先生之间的诚恳问答。
但作为被请教的对象,李楠知只觉自己对面站着的,根本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后生,而是与钊老一般,有着丰富阅历的老江湖!
‘这小狐狸,简直和他死去老鬼一个德行。看问题的眼睛,太毒了!’
李楠知心底暗骂,若是其他事,或者只为索要好处,他都能满足对方。
偏这件事,唉!
斟酌些许,李楠知缓缓开口:
“洵哥是知道的,那周岛主近来压迫过甚,为了种子计划,我等已献出大半身家,实在苦不堪言......”
“偏其还不知足,不但名额尽数都给了他手底人,还变本加厉,宣布年年照旧。”
说到中途,他仿佛忘了伤痛,声音逐渐大起来。
“我辈修士每日枯坐练气,数十年如一日,未敢懈怠半分,为的什么?不就是渴望有朝一日登临大道,羽化成仙,长生久视。如今他既要断人道途,便是我辈生死大敌!”
“筑基修士如何,他李承乾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周逸雄手底的一只狗,也配享用我等资粮。总有一天得杀尽这些外姓狗,好让其知道我李家才是这白桐岛正主!”
身为正经李氏血脉分支,对于田禄这种外姓改名然后加入李家的旁支,李楠知打心里是瞧不起的。
平日里就没少积攒怨怼,尤其知道对方被选为筑基种子,得享大笔灵物,更是大为光火。
此刻一番真情流露,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认为今夜刺杀李承乾就是为泻心中私仇。
哪知李洵闻言,只是不屑,冷哼一声:“此话不真,知叔莫要诓骗我!”
他又不傻,若对方真是个愣头青,为了道途,不顾一切,又怎能在周逸雄底下活的如此安稳?
前些时日,为了稳定局面,周岛主可是发落了不少人去往凡间担任镇守。
更何况这些李家旁支同气连枝,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前日为寻求阳属灵禽,他便领教过他们的道。
这厮背后必然不止其一人!
“既然知叔,不愿吐露实情,那便别怪我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