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山锤通体由海渊赤铜打造,浑圆瓷实,重逾千斤。
本乃周逸雄剿灭某处妖巢所得,后李承乾立功,就赏赐下来。
若不是其所习功法有炼体之效,便是近来功行有所精进,也真不一定举得动它!
挥动之间,雷鸣滚滚,更有罡风环绕,彰显威势。
这一下若砸实了,轻易便能将人碾成肉饼。
‘这小子何时突破的练气六层,竟能将这武器拖出来用!’
在场众修见状无不胆寒,心里默默为李洵捏了把汗的同时,也暗骂李承乾愚蠢。
同族相残是李氏族规禁令第一条,若有违背,当斩不赦,连真灵都无法送去转世轮回。
众人平时私底下虽都有矛盾积怨,可都局限在下绊子、使阴招等一类手段。
便真有生死之狠的,也都是找个无人之地悄悄了解,不留半点痕迹。
哪有这般青天白日,还当着这么多人,便打生打死的,真当家族执法堂是摆设不成?
更何况李洵乃三房嫡系,以庶伐嫡,无论此时此事成与不成,李承乾今天都难逃一死!
面对众修看死人样的眼神,李承乾没空多想。
被情绪左右的他,此刻只觉内心一道声音不断催促着自己:
杀了眼前这人,就是他陷自己一家于绝境,快杀了他!
怒吼一声,男人举锤的双臂青筋暴起,一团阴影如小山般落下,连地面都震颤了几分。
谁料,一阵烟雾消散之后。
李洵安然无恙,头顶形似龟壳的土黄甲罩,将他整个人牢牢护持在内,连衣服都未沾上半点灰尘。
反倒是好不容易积攒几分精神的李禄,被这动静一闹,气的当场晕死过去。
他怎就养出这么个鲁莽的儿子!
“气甲术!”
钊老看到李洵身上那道护身法术,双眼一亮。
越发肯定对方必是道韵灵体无疑。
这种特殊灵体,不像灵根,可由神识窥探分辨,唯有在修习道法时才能展现特殊之处——轻松感受道法神韵真谛,修行程度一日千里。
但也因此最易被人忽视。
李承乾修为不弱,要抵挡下这种程度的分山锤一击,寻常气甲术早就支离破碎。
要想如李洵这般举重若轻,非得领悟其中真谛不可。
没想到,他三房除了个水系天灵根,居然还有这等璞玉,当真是白桐岛气数未尽!
与其内心喜悦相反,李承乾却满是憎恨。
‘为什么,为什么没死!’
他不信邪地运转真气,又使劲砸了几下,却仍是徒劳无功。
“锤够了吧,也轮到你见识下我的手段!”
李洵睥睨了眼先动手的李承乾,见他双目之中尽是血红,知道药效已经催发到极致,不再等待。
袖中青芒一闪,满室剑鸣响彻。
六合白桐剑离鞘刺出。
藏书中虽未有剑法,但他早在地球时为求防身也曾献祭过击剑术,于此道上算不得新手。
一大六小数柄飞剑在他掌控下,瞬间化作七道碧影,于场中奔袭往复不止。
白桐飞剑虽只针对李承乾,逸散的剑气仍让在场众人感到胆寒,这等压力,是之前破山锤所无法比拟的。
旁观者尚且如此,正面对上之人更是不堪。
李承乾本就不善腾挪防御之术,加之此前又花了大量真气攻敌,哪还有余力应对。
顿时惨叫连连,身上血窟窿开花似地多上好几个。
“住手!”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不断变大,似乎说话人正在急速飞驰。
变故陡生,李洵非但没停,手中飞剑速度还加快了几分,专往目标下身刺去。
等李溶赶到时,只来得及救下奄奄一息的李承乾。
将其小心扶到地上躺着,见还有呼吸,他先是松了口气,又见那满身窟窿,随即眉头一皱。
等彻底检查了遍伤势,李溶本就尖锐的眉毛彻底挤成八字状。
丹田被飞剑刺穿不说,周身重要经脉也被搅碎,这分明已再无治好之机!
“你好狠的手段,李洵!”
“同族相残,还敢下如此重手,毁人丹田,废其修为。”
“我非得上报我父,让他好好治你这狂悖大胆之徒!”
面对如此诘问,李洵面不改色,怡然自若。
“溶兄这话便错了,李承乾先动的手,我只是出于自保罢了。”
“在场众位族人可都看着呢!”
本因岛主之子赶来而有所拘谨的众修,受李洵态度感染,一个个七嘴八舌重新张罗开来。
“对啊,对啊。”
“是承乾先动的手,我们可都看着呢!”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还挺懂事,没想到其父偷窃主家灵材不说,事情败露居然还想杀人灭口!”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甚至不知有意无意,还嘲讽到了没来的某位筑基修士。
那专业连熟练掌握【演员自我修养】的李洵都有点自愧不如。
‘莫名其妙,承乾怎会如此冒失,主动出手留下把柄!’
向来与李承乾交好,过从亲密的李溶熟悉对方本性,知道其绝不像众人口中那般鲁莽。
这其中必然有鬼,说不得就是李洵搞的!
他这番大胆猜测若被李洵得知,也不得不佩服其人嗅觉敏锐。
虽未亲眼所见,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要知身为当事人的李承乾可至今都还蒙在鼓里,未曾察觉。
毕竟,他怎会想到不仅黄芽丹被换,就连自己一贯使用的容神散也被人掺入了点无色无味的赤血藤粉末。
此物非但无毒,还是疗伤灵丹生血丸的辅材,只有一点微小的副作用——会放大人心中负面情绪。
正是凭着此物,配合言语刺激,李洵才让对方最终上钩。
“即便承乾出手在先,你也不应下手如此重,你我可毕竟是同族!”
放过起因,知道不占理,李溶抓住同族相亲这点大做文章。
谈这个,李洵可有的说,他双手一摆,故作无辜:
“这可怪不得我。”
“承乾那把分山锤气势汹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谁曾想,居然这么弱!我都还没出几剑,便成这样。”
“他真的是练气六层吧?”
末了,他还不忘补刀。
“你,你.....”
李溶差点被气出内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以前,他怎么没看出这家伙的腹黑险诈。
什么一心向道的逐道者根本就是一大黑心狼!
他一定早就看出那功法问题,才没去修炼。
对,一定是这样!
自以为想通关节的李溶,眼神不善地看了眼李洵。
知道在这里也只能被这群人耻笑,他架起李承乾扭头就走,准备回去复命顺带疗伤。
“对了,我还要追回被他们父子俩偷走的灵材,恕不相送。”
听到背后传来李洵的这句话,肩上扛着李承乾的李溶,脚下一滑,差点打个趔趄。
这件事没完,他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