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馆外,比司吉正和其他猎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比司吉,你带来的那个小伙子真不错啊。”一个猎人说。
“那是,我的眼光可好得呢!”比司吉得意,“你们一开始还挺瞧不上他的吧?呵,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夸上他了?”
“那不是咱们没眼光嘛!”
“听说他还是盘踞友克鑫市黑帮的二把手,是真的吗?”
“哼,你们别打探了。”一个猎人嗤笑道,“以为通过这件事就能结交上人家了?也不看看那小子交的都是什么人!”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眼神小心地往走廊另一边瞥去。
比恩的两个同伴——或者说护卫,并没跟他们混在一起,而是单独分散在一边。
一位身穿奇怪小丑服,脸上带妆,头发竖起的健硕男人正用搭着纸牌塔。
好不容易将塔搭好,却又“哗”一下推倒了。
看着散落一地的纸牌,“呵呵呵”地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十分阴森可怕,浑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另一位,乍一看,是个身材极好的娇小少女,大而圆的黑眼珠,书卷气的黑框眼镜,不像个护卫,倒像个应该抱着书本,走在学院里的好好学生。
只不过……
他们可没忘,之前在展厅里,因为那个叫盖斯的家伙嘴贱了几句,就毫不留情地挥起“榔头”当头砸下。
这已经超出“野蛮女友”的范畴了呢……
看着这两个人,众人打了个寒颤。
跟比恩结交的事,还是、还是下次再说吧……
正闲谈中,比司吉一抬眼,正好看到比恩从洗手间里出来。
她挥手,打趣道:“比恩!你可算出来了,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哈哈,肚子有点痛。”
比恩笑道,面色如常地站到他们身边。
谁都不知道,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放着一张叠起来的小纸条。
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张纸条,又不敢随便丢弃,左思右想,只能先把它妥善保管好。
毕竟,小孩子喜怒无常。
“比恩,我们想了一下。”比司吉说,“我觉得一会,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们去水母馆了。”
“……”
比恩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如果不跟着一块去水母馆,他怎么提供线索?
小纸条上可是明确给他提示了:【胳膊在水母肚子里】。
那看来,要找的物品,就是“人的胳膊”。
……十分符合“恐怖片”的发展呢。
“我还是跟着一起吧,”比恩很快想出了对策,瞥向西索和小滴,“毕竟,如果我不一起去的话,我的护卫可能也不会去。”
“你让他们跟着我们呗,”比司吉说,“这有什么的?我看他们很听你的话啊。”
“这……”
比恩故作为难地看向西索和小滴,希望他们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
“我都听比恩的。”
小滴耿直地回答道。
“……”
比恩哽了一下,看向西索,用眼神示意他“你该知道怎么说吧”。
“呵呵呵~要怎么办呢~”
西索玩味地扬起嘴角,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
等到比恩已经握起拳头来了,他才慢悠悠地说:“我不去~”
“我和比恩有约定,我只保护他一个人呦。”
“所以,如果他不去,那我也不去。”
闻言,比恩松了一口气,瞪了西索一眼,转头对比司吉苦恼地说:
“你看,比司吉,我可没法命令那家伙啊。”
“你不用担心我,你们也看到了,我的【绝】用的还不错,而且头脑转得也比较快。如果我自认不行的话,一开始就不会逞能出来找物品。”
“所以,就带上我吧,好吗?”
“……”
半晌,比司吉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拍拍比恩的肩膀:“好吧,那你就跟我们来吧。真是的,想保护你都不行。”
“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
比恩微笑道,暗中松了口气。
望着比司吉,眸色稍暗。
跟着一起去只是前提,他还要“不经意”地,把提示透露给他们。
只因之前水母的触手微微避开了他,就引起了比司吉的怀疑与试探。
他必须小心。
正思考得出神,比恩没有注意到,身后,西索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
呵呵呵~比恩正在打什么主意呢~
真好奇~
西索垂在身侧的手难耐地屈伸着,隐隐发出的不详气息,引来小滴警惕的视线。
维持在【绝】的状态下,一行人紧张地进入水母馆。
果不其然,跟比恩说的一样,只要不发出声音,水母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尽管如此,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因为上次的动乱,关住水母的玻璃罐已经岌岌可危了,再承受上一两次攻击,就会完全破裂。
更别说,还有两只从一开始就碎掉的玻璃罐中出来的水母,自由游荡在馆内。
几十条长长的触手漂浮在半空,寻找着猎物。
比司吉冲他们做了个手势,按照计划,八个人分成四组,分别从水母馆的四个角落开始搜索,寻找那个不知名的物品。
比恩和小滴还有西索,被分在西南角,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再搜索上。
毕竟,他不仅知道“那个物品”是什么,还知道它在哪。
——胳膊在水母的肚子里。
小纸条上是这么提示的。
但是,看着十几个玻璃罐中,一般无二的绚烂水母,比恩只觉一阵头大。
究竟在哪个的肚子里?
肚子,指的应该是水母的伞盖。
用词也很符合小孩子的语气呢。
比恩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摸过墙壁,假装在寻找有没有暗门。
如果用【凝】去看的话……
将气集中在双眼,他向玻璃罐看去。
然而,呈现在他眼中的,却是一片漆黑。
咦?
解除【凝】,视野又恢复了正常,五光十色的水母馆呈现在他眼前。
再用【凝】去看,就又变成一片漆黑。
疑惑地反复几次,一个念头蓦地浮现脑海:
这一片空间,全是由怨念组成的!
刷得一下,冷汗浸湿了比恩的后背。
这究竟得是多么磅礴的怨念啊!
他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尽管没有一个人提到,但是想必,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失踪的人都去哪了?
展厅里的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浮现在眼前。
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明明身处开阔美丽的馆厅,比恩却觉得喘不过来气。
……不,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
他闭闭眼,挥散眼前的画面,稳定心神。
首先,要先找到小孩们藏起来的六个物品。
他已经知道其中之一的胳膊,藏在水母的伞盖里了。
但问题是,究竟是哪一只水母?
将它们全都吸引出来杀掉,固然是一个办法,但必会有伤亡。
这还只是第一个馆,还有六处等着他们呢。
有没有什么不惊动水母,就能辨别出来的方法呢……
比恩专心思考着,手机械性地摸着墙面。
突然,他的衣袖被拽了一下。
比恩蓦地回神,对上小滴的双眼。
小滴一手拽着他的衣袖,一手朝他后面指了指。
心头一紧,比恩扭头看去,看到那只逃逸出来的水母,正悠悠地往他的方向飘来。
他竟是一时想得入神,就连水母飘过来了都没发觉。
比恩赶忙静悄悄地往旁边挪,看着水母飘远,才放下心来,感激地冲小滴笑了笑。
不过,说起来,水母是怎么飘在半空的?
难道空气中也有浮力,或是它本身质量极少,跟氢气球一样——
思及此,比恩注意到了什么。
浮力……
对,就是浮力!
如同醍醐灌顶般,比恩的眸光一下子亮起来!
水母本身质量就不大,如果再加上一个胳膊,那就必然比其他水母要飘得低!
压下激动,比恩借搜索的名义,慢慢挪动脚步。
视线如鹰般,在一个个即将破裂的玻璃罐中梭巡着,寻找那只与众不同的水母。
——找到了!
有了判别方式,他很快锁定了目标。
靠近入口处的一个玻璃罐中,有一只水母,伞盖漂浮的高度,比其他水母低了将近一半!
胳膊就藏在这一只里!
以防万一,比恩还把其他所有的水母都看了个遍,最终确定高度低的只有这一只。
然而,欣喜还未升起,另一个问题便随之而上,困扰住了比恩。
找到是找到了,但他怎么把这件事,自然而然地告诉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