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一身血污,推开房门后,一头就栽倒在地上。
格温多琳在卧室里看书,听到屋外的动静,忙跑出来查看。
“唐恩,你干什么去了?”
看到唐恩那狼狈凄惨的模样,格温大吃一惊,忙放下手枪,快步走上前搀扶。
“你不是去找玛丽王冠了吗?”
唐恩半躺在沙发上,包里取出一个黄金王冠,丢在旁边。
“我遇到祂了!”
“祂?”
“嗯!”
格温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里是九州,不是说有三千萨满守护,祂是怎么来的?”
“那是以前!”唐恩缓过来一些后,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干掉。醇厚的威士忌,驱散了他身上的疲乏和惶恐,他又到了一杯,靠着酒柜道:“而今的九州,早已千疮百孔,祂能进来,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从大周朝开始,大西洲人就在尝试用另外一种方式把祂送来九州。如今看起来,他们的尝试,应该是成功了。”
“这王冠又是从何而来?”
格温拿起沙发上的王冠,把玩了两下,道:“这可不是玛丽王冠。”
“格温,看样子我们的方向出现了错误。蒙奇爵士当年在天竺得到的王冠,并不是玛丽王冠。这是我在孔俊侠家里找到的,原本是祂的寄生物。那就是说,玛丽王冠不在九州?”
“祂的寄生物?”
格温的手心,窜出一团白色火焰。
王冠在火焰中瞬间变形,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很普通的黄金王冠啊。”
“祂,被吃了。”
“什么?”
“我亲眼看见,祂被一只蛤蟆给吃了。”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唐恩端着酒杯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九州,曾经是被诸神敬畏之地,曾经存在着无数奇人异士。还记得之前在县衙门口见过的那个九州人吗?那只蛤蟆应该就是他养的。我亲眼看见那只蛤蟆破壳而出,在一团金光之中把祂活活的吞噬,然后匍匐在李的面前。如果不是李的那只蛤蟆,我估计今天就要被祂祭献,成为祂的玩物。”
格温,沉默了。
“既然玛丽王冠不在九州,我们要离开吗?”
“倒不用着急,我们要先设法弄清楚,当初我们得到的线索是否正确。蒙奇爵士失踪了,孔俊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可如果蒙奇爵士没有死的话,那他一定有别的线索……对了,李在衙门里做事,我们可以请他帮忙。他再怎么说都是地头蛇,想要打听消息,可比我们方便很多。我会去找积逊·布鲁克再确认一下,然后我们再做决定是否离开。”
“那个死要钱的尤泰人,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来填饱他贪婪的胃口。”
唐恩看着格温手里的黄金王冠,轻声道:“格温,你手里的王冠,至少值八千金镑。”
格温愣了一下,低下了头。
掌心再次出现了白色火焰,那个已经变形的王冠在火焰中翻滚,慢慢变成了一块金条。
“够吗?”
唐恩笑道:“填饱那个尤泰人的胃口,足够了!”
“……”
李溪安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他的身体酸疼,精神也很萎靡。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变得非常辛苦。
两只小狗从床尾跳下来,在他面前摇晃着尾巴,呆萌看着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它们没叫,却已清楚表达了心意。
我饿了!
养狗,有的时候和养孩子一样。
李溪安伸了一个懒腰,仍感觉身体酸痛。
他走出卧室,打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被修整的好好的庭院,如今是一片狼藉。墙边的竹林,至少死了一半。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绿仙和旺财曾斗了一场。只是他当时太累了,累得根本没精神整理。
绿仙,应该守在林中。
可是旺财呢?我那么大一只蛤蟆旺财去哪儿了?
“呱!”
从屋顶,传来了一声蛙鸣。
李溪安忙跳下台阶,抬头往屋顶看去,就见旺财匍匐在屋顶上。
阳光,照射在它那泛着金光的火色,显得格外醒目。
“旺财,你跑屋顶上做什么?还不下来?”
火光一闪,旺财出现在李溪安的肩膀上,呱呱叫个不停。
“你在上面修炼?”
李溪安诧异看了旺财一眼。
它和绿仙,还真的不太一样。
绿仙喜阴,好在月下活动;而旺财看样子喜阳,这大白天的趴在屋顶修炼。
“你修炼归修炼,可别弄出什么动静来。咱们现在属于那种见不得光的,万一被发现了,会有大麻烦,明白吗?”
“呱--”
旺财发出一声长鸣,好像是再说,我懂了!
“去吧。”
李溪安把它放在掌心,就见一抹流光闪过,旺财又跑到了屋顶上,一动不动的趴着。
有这么一个宝贝在家里,倒是可以放心不少。
之前绿仙去了树林,李溪安总是有些担心。毕竟,他这里可是藏着不少秘密,万一暴露了,就会惹来事端。
有旺财看家……
嗯?
李溪安眼角闪过一道金光,他立刻转身看去。
金光是从庭院的狼藉中泛出,他忙快步走上前,把碎石和泥土扒开,从废墟中拎出一个黑色的瓦罐。
瓦罐的罐口破裂,露出藏在里面的黄金。
这是哪里来的?
李溪安拎着罐子走到屋檐下,把里面的黄金倒出来。
清一色的马蹄金,一共十块,一块差不多重约一斤……
看瓦罐的成色,在地下埋了不少日子,之前张黑仔找人修整庭院都没有发现。
估计是昨天晚上,绿仙催发黑荆棘术的时候,把它从地下深处给翻腾出来。嗯,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李溪安再次从台阶上下来,向趴在屋顶的旺财看去。
“旺财啊旺财,你可真是能给我招财啊!”
金蟾本就是招财神物,旺财虽是火蟾,却也是金蟾的一个分支,想必有着和金蟾同样的效果。
李溪安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蹲下身子,摸着两只小狗的脑袋,“有你财哥在,以后不用怕没有吃的了。”
旺财在屋顶上‘呱’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李溪安。
……
洗漱完毕,李溪安走出家门。
他发动轿车,直奔大角码头而去。
租界夷人多,有钱人也不少,所以轿车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但是有一辆轿车,还是能提高身份。
至少李溪安到达大角码头的牙人行时,一路畅通无阻。
“黑仔没来?”
他本想找张黑仔帮忙修整庭院,没想到一向早到的张黑仔,居然没有上工。
“是啊,昨天就没过来,不晓得在忙些什么。”
李溪安搔搔头,回到车上。
张黑仔是个百事通,什么事情赚钱他就忙什么。
估计是有了什么赚钱的营生,否则也不会不来上工。
只是这样一来,的确是麻烦了。
家里的庭院必须要修整,否则老爹他们回来,看着现在的庭院,肯定会大发雷霆。
对了,可以找冯正,新任的工房书办。
他肯定认识这方面的人,之前和李溪安处的不错,如今刚被提拔上来,算是施欣德的手下。
明天休沐,今天找他帮忙,明天正好可以在家开工。
李溪安立刻发动轿车,一溜烟的驶离码头。
张黑仔的确好用,但不能没了张黑仔,什么事情都不做。再说了,总找张黑仔帮忙,虽说每次都给了钱,可终究是欠下了人情。钱债好还,人情债可不好还,是时候开拓一些关系了。
昨晚东山区的变故,并没有对市区造成太多影响。
李溪安一路畅通,抵达县衙,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他在县衙旁边停了车,推开车门下来。
“阿安,哪里弄的洋玩意?”
崔老生正在大门口清扫,正好看见李溪安从车上下来。
“昨天帮朋友办了点事,所以借我玩几天。”
“了不得,了不得啊!”崔老生摇着头,对李溪安笑道:“阿安,你这可算是发达了。”
朋友?
崔老生昨天可是看到总督府的人来找李溪安,当时开的就是这辆车。
这说明,李溪安在总督府那边的关系,可扎实的很呢。
李溪安笑呵呵与崔老生寒暄几句,就进了县衙。
一如平时,他先去了自己的公房拿钥匙,然后又把施欣德的公房门打开,清扫一番之后,泡上了一杯热茶。
施欣德踩着点,施施然走了进来。
“阿安,不是吩咐过,这些小事,让白役们做就是了。”
“大人说笑了,这些事本来就是我的本份,让其他人做,我怕他们做不好。”
“你啊!”
施欣德这心里面,感觉很是舒服。
他在办公桌后坐下,喝了一口茶问道:“昨天,你去总督府帮忙了?”
“大人,您知道了?”
“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知晓。”
施欣德说着话,扔了一支香烟给李溪安,然后自己点上一支。
“后面怎么打算?”
“打算?”
“你现在有了总督府的门路,难道不打算过去吗?去了总督府,可是比你耗在这衙门里强。”
“算了吧,我还不想死。”
“哦?”
“太危险了。我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这种事,掺和一次就好,掺和多了,什么时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在县衙多好,安安稳稳,没什么危险,也清闲,出门了还有面子。”
施欣德哈哈大笑,指着李溪安说:“你这小子,要不是我知道你年纪,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呢。不过这样也好,那边风光是风光,确实不算安稳。你不打算过去是对的,不过那边的关系,还是要保持。”
“大人,有动静?”
施欣德抽了一口烟,轻声道:“我听说,查郎阿要被调回京师。”
“为什么?”
“高升了呗。”施欣德抿了一口茶,笑道:“上面的事情,咱们底下的看不清爽。不过查郎阿一走,新任总督什么来头还不清楚。你现在要真去了总督府,那才是尴尬他妈敲门,尴尬到家了。”
“多谢大人指点。”
李溪安忙躬身行礼。
“得了,你忙你的去吧。对了,昨天的事情,不要多嘴。不管谁过来问,问就是不知道,你就是帮忙巡街而已。”
“明白!”
李溪安退出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公房。
他处理了两份公文,就直奔工房,找到了新任工房书办冯正。
冯正对于李溪安的请求,自然毫不推脱。
他从抽屉里拿了一份空白公文,盖上章,递给了李溪安。
“李兄弟,你把这个交给彭阿三,把你的要求告诉他,他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这个钱……”
“兄弟,咱们管的就是这个,谈什么钱呢?你把事情交给彭阿三,那是关照他。”
李溪安立刻明白了:走公!
这肯定会变成一笔糊涂账,到时候会从粤州的工程款里走掉。
心里,不是太喜欢,但他却不会拒绝。
要不说那么多人考公呢,一旦进入,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改天吃酒。”
“你先把家里的事情忙好,这几天怕是有的忙。”
“那我先走了!”
李溪安回到主簿廨,直接让人把彭阿三找来。
他是县衙的帮身白役,平时在六房走动。听了李溪安的要求,他笑着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李溪安也没再多说什么,再公房里待了半天,然后又跑去仓房转了转,没有什么新发现,于是就找了个借口,提前翘班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买了几份报纸,然后又去报社转了一圈,径自回家。
报纸上没有提及东山区昨晚的事情,但提到了孔俊侠。
按照上面的说法,孔俊侠是谋杀江才英的凶手。在被官府抓捕时,他进行反抗,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租界方面没有发表态度,只是由总督府做出了表态,会继续调查,一定要把隐藏在孔俊侠背后的GMD挖出来……
看样子,这口锅最终要落在GMD的头上。
李溪安看罢了报纸,就丢在桌上。
媒体的话,就不用相信。他昨天可是亲自参与了行动,有个屁的GMD的事情?不过,老爹好像说过,这个孔俊侠本身的确是GMD,报纸上把罪名放在GMD身上,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总之,就是一笔烂账。
李溪安对这里面的内幕一点兴趣都没有。
昨天经历了一场恶斗,让他更深刻的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
单纯依靠绿仙,嗯,如今还多了旺财,并非正道。绿仙和旺财可能很强,问题是使用它们有太多限制。只要冷秋在场,李溪安就会束手束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五形真意!
李溪安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