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不,阿方斯这个大鬼笑哈哈,王财良这个小鬼也睁大了眼睛。
于是,他的腰更弯了。
“黑仔人很好,从来不和人起争执。我们的关系说实话一般,但对他还是很敬佩的……那天,是下午三点?好像不到四点的样子,有个人过来找零工,说是一天三个大洋,不过要去沙田。问他是什么活计,他也不说,所以我们都留了个心眼。毕竟,沙田那边现在可是乱的很,三个大洋不少,可也犯不着去冒险。所以他问了一圈,也没有人愿意过去……
后来黑仔回来了,听说三个大洋,就跑过去和那个人商量。
具体说了什么,我们都不太清楚,但看得出来,黑仔当时挺高兴的。我还提醒他了一句,但他说没事,都是本地人,好歹是有名声的,不会有问题。他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劝他。”
“慢着,黑仔说过是什么名声吗?”
“那倒是没说,他当时就和我们说了两句,然后急匆匆走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瘦瘦高高,个头大概和黑仔差不多……”
阿方斯在一旁无聊的很,忍不住捅了李溪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
“在找人,他在描述那个人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画出来。”
“这个,老天爷没有给我这个才能。”
“我帮你,二十镑。”
“你还会画画?”
“该死的,如果我不是因为家里穷的话,我应该是一名画家,而不是什么军人。”
“成交!”
李溪安立刻打断了王财良,问道:“你这里有纸笔吗?”
“啊?我家里没人识字。不过楼下有一家杂货铺,里面有卖纸笔。”
李溪安立刻扭头,看向了谢英九。
谢英九懂了,忙站起身来道:“李生,我这就去买。”
“给你钱。”
李溪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丢给了谢英九,“别啰嗦,快点。”
谢英九也没有推辞,拿着钱匆匆离去。过了一会儿,他拿着纸笔回来,递给了李溪安。
“可以吗?”
“凑合着用吧。”
阿方斯显然对纸笔不太满意,但也没挑剔,而是接过纸,垫在一块硬板子上,然后取出小刀把铅笔削了一下,摆好了架势。
素描!
李溪安虽然不会画,但是看阿方斯那架势,倒是有几分画家的味道。
“王财良,你重新描述那个人的长相,说慢一点。”
王财良连连点头,眯着眼睛,开始慢慢描述。
李溪安在旁边翻译,阿方斯则在纸上沙沙挥笔。
谢英九和阿婆这个时候,都沉默了,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阿方斯和李溪安。
伴随着王财良的描述,阿方斯笔下的人物,也渐渐露出了轮廓。
“大概就是这样,再多我就想不起来了。”
李溪安冲他招了招手,“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王财良弯着腰,小心翼翼走到阿方斯的身边,向他手中的画像看去。
“眼睛有点小,再大一点,左边的眉毛比右边的眉毛短一些……还有,脸有点胖了,再瘦一点。”
李溪安把他的话翻译给了阿方斯,阿方斯则根据王财良的描述,重又进行修改。
就这样,修修改改,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
王财良指着画像道:“就是这个人,差不多,就是他。”
李溪安等人,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笑脸。
“好了,今天多谢你的配合,如果以后有什么线索,你可以告诉九哥,让他转告我。”
“是,是,小的明白。”
李溪安把画像用纸板夹好,起身告辞。
那二十元的金券,就放在桌上,没有再理睬。
死人沿着漆黑狭窄的楼梯下来,上了轿车。
“阿婆,我先送你们回去,明天我会在衙门里打听,有消息的话,我会找人告诉九哥。”
“李生,谢谢你了!”
阿婆好像也轻松了不少,坐在后座上,连连道谢。
就这样,李溪安把他们先送回住处,然后又陪着阿方斯在翡冷翠喝了一杯咖啡,聊了一阵子,才把他送回军营。
“李,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哈哈哈,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阿方斯笑道:“不用钱,我只是,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是刚才画画的时候,我好像又找到了当年学画时的快乐。李,这边的日子很无聊,我也想要给自己找那么一点乐子。”
这家伙有时候很贪婪,但有时候,又很有趣。
李溪安发动轿车,隔着车窗笑道:“你要是不怕麻烦的话,我会烦死你的。”
“来来来,我等着。”
“早点休息,回头找你喝咖啡,不加糖的那种。”
“哈哈哈哈,那我等着。”
阿方斯挥手,转身进了军营。
李溪安则开着车,回到住所。
明天看样子要有的忙了,以前忙是公事,他不太在意;这次是私事,让他来了兴趣。
只是……
推开院门,看着还没有完工的庭院。
李溪安就感受到了,一个人在家的麻烦。
如果老爹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他关上门,回到了房间里,把昨天剩下的狗粮拿出来喂了一下小狗,就关上了房门。
……
第二天,李溪安起了个大早。
他没有等工人来,而是开车直奔张黑仔的住处。
“九哥,今天有件事要麻烦你。我那边庭院还没有完工,需要有人盯着。以前我都是交给黑仔,可现在我要去找线索,所以想要麻烦你帮忙看一下。黑仔以前帮忙看着,是一天五块大洋,你也一样,可以吗?”
谢英九一开始有些为难,不过听李溪安说给钱,立刻答应了。
李溪安也能理解,他要养活一大家子。
之前他帮阿婆的忙,是邻居街坊的情义。现在要耽误人家一整天的时间,总要给些报酬才是。
他没有惊动阿婆,和谢英九说好之后,就开着车把他带回了家。
从他对张黑仔一家的态度,能够看出这个人的人品。
李溪安以前相信张黑仔,也因为张黑仔,愿意相信谢英九。
“李生,家里的事情您放心,我一定会会照看好。”
工人抵达之后,李溪安就交给了谢英九,然后开车直奔县衙。
一如往日,先把施欣德的房间打扫干净后,李溪安就直奔刑房,找到了姚德胜。
“你一个朋友失踪了?”
姚德胜露出诧异表情,翻出一堆卷宗来,摆在桌上。
“真是怪了,最近一段日子,已经有十几起失踪案了。”
“这么多吗?”
“是啊,我估计更多。这三四天的功夫,就有十几起失踪案,好多人可能还没有觉察到,所以没有报案。”
李溪安拿起卷宗,翻了两页。
“我记得以前可是没有这么多失踪案啊。”
“就是说啊,我也正迷糊着呢。”
“曹头那边没有调查?”
“他哪有那个时间。”姚德胜给李溪安倒了一杯茶,然后递了一支香烟过来,“东山区的案子,红灯教的案子,还有乱七八糟的案子。老曹手底下就那么多人,全都丢出去了,甚至还找老陈借了二十个人过去,还是忙不过来。都是大案子,上面催的紧。这种失踪案,他也没功夫过问。你看,全都积压在我这里……丢,最近这粤州,真的是乱成一锅粥了。”
姚德胜唠唠叨叨,一脸的不痛快。
李溪安看着那些卷宗,也是有些头疼。
因为这些事务,最终还是会落在他的手里,烦死了!
“老姚,帮我找个人吧。”
“什么人?”
李溪安把阿方斯的素描画像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画像道:“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他。”
“这是谁啊!”
姚德胜拿起画像,道:“这画的不错啊,挺逼真。”
说着话,他突然眉头一蹙,“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啊。”
“你认识?”
姚德胜皱着眉道:“就是眼熟,想不起来。”
“姚爷,这有点像宝龙堂的麻高五。”
一个正在打扫房间的白役,从姚德胜身边走过,无意中看到画像,脱口而出道。
“麻高五?”
姚德胜疑惑看着那白役。
“就是宝龙堂的麻子,匪号麻五,是个老四九,一直在沙田那边混,好像是豪哥的人。”
“花仔豪?”
“嗯。”
姚德胜破口骂道:“花仔豪老子都不甩,怎么会知道这个老四九?”
说完,他看着李溪安道:“喏,阿安,清楚了吧。宝龙堂花仔豪的手下,你要找这个人的话,估计得去一趟沙田。”
“姚爷,最近麻子一直在城区混,我听说他好像住在南街那边。”
“他在城里?”
“有人看到过他。”
姚德胜看了李溪安一眼,旋即对白役道:“给我打听清楚,他的具体住址,然后马上告诉我。记住,不许走漏一点风声,否则老子把你阉了送去当公公。”
“喳!”
白役连忙答应,转身就走。
李溪安叫住了白役,塞给他一张十元的金券。
“阿安,这是干什么?”
“皇帝不差饿兵,这又不是衙门里的事情,是我的私事。”
说着,他搂住了白役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打草惊蛇,弄清楚他的落脚点就好。”
“小老爷,您就放心吧。”
白役兴奋的连连点头,小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