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是推测个人未来命运的本事。
命理师以各式各样的星象、堪舆等特征,来推论人的性格特性与各项运势。
初以年柱为主体,以生年干为本命,辅以纳音法推命。
这些东西,对于深谙玄门之道的长孙文若而言,自然是了然与胸,自萧御南出生之时,他便给萧御南推了命格,说萧御南乃天人之姿,这种人若入官场,便可位极人臣,若入得江湖,便可傲世天下,如果起兵的话……
最后那句话当时的长孙文若并没有说出口,他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您老说我是天人之姿,可我现在都不知道这天人之姿是什么。”
萧御南对于自己的命格倒也是不太在意。
“不知道是什么?你练了十三年的气,现在的内劲已经远在练了四十年的王爷之上,这便是你的天人之姿,我知你对朝堂无感,可这南境,到底是要交给你的,你若真有心江湖,这次便是最好的机会,出去闯吧,查明真相的同时,也给自己,挣份江湖的名声吧,往后,大周或者南境真不平稳,你还有条路可以选。”
长孙文若叮嘱道。
“我明白,我也一直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江湖,去会会那些高手,试试,能不能去碰碰那天下第一。”
相对于朝堂之事,萧御南对江湖二字有着别样的憧憬,他想去会会那些扬名天下的高手,也想去看看那些传说中的门派。
“这是你第一次离开永宁城,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有一个名字,你是永远不可能绕过去的,正天观,身为大周国字馆,更是江湖第一宗门,如今南境之事已然未定,他们可能会对你下手,你还需当心。”
正天观是这天底下唯一一个这样的门派,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他们都是人们绕不过去的一个点,天下第一宗门,大周气运之柱石,这样的身份地位,放眼天下,只此一家。
“长孙爷爷,这棋局,我自记事起就看你在下,可是每年,都只下了几手,是为何啊?”
此时的萧御南并没有回应长孙文若的话,而是把注意力,关注到了长孙文若边上的棋局之上,这局残局,长孙文若已经下了二十年了,但是每一年,只下了几手。
“你别小看了这局棋,这局棋是我从天下第一相士李淳风那里求来的,名曰:‘天下’,破此局,可窥探天下!”
长孙文若回应道。
“天下?呵,天下若是能被一局棋掌握,何来这许多纷争,各种战事?。”
对于这样的话,萧御南自然是不信的,当然,他不信的不是长孙文若,而是这局所谓的天下棋局。
“呵呵,天下之事,皆有定数,此为天命,可听人言,天命,不可违也?”
长孙文若说了一句。
“不可违?那长孙爷爷这局天下棋局,又是为何?”
萧御南看着这副残局,有些不解。
“得窥天下,以助天下,天下之势,本就是天命,此局,只是让这天命,来的更快一些来罢了。”
长孙文若说完又摆了摆手:
“下去吧,你还有许多事要做。”
萧御南也不多言语,起身朝着长孙文若行了一礼,然后倒退着走了出去,出了门之后,顺手带上门,下了楼,出了通天阁。
定南王府最角落里有一处其他人不许进的阁楼,上面是什么,除了萧纪跟萧御南之外,没有人知道,而这次,萧纪居然带着秦怡上去了。
“去吧,这里面,有你父亲母亲,还有当年八王之乱死去的人的牌位,有名的没名的,我都立了牌,有什么话想跟你父母说的,就进去说吧,上柱香,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萧纪朝着秦怡说了一句,推开门,让她进去,直到进入那灵堂,秦怡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也相信萧纪说的,都是真的,这些牌位看上去就不是新的,但都很干净,可以看出来每天有人打扫,但是这里除了萧家父子没有人可以上来,那就是说,打扫这里的,是萧纪或者萧御南。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父母的牌位,一瞬间,泪流满面。
而此时的萧御南,也在自己母亲的灵堂内。
“娘,孩儿,要远行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您在家好好看着咱们家那老爷子,让他少练点儿功,本来这天赋就不怎么样。”
萧御南边说边点燃了三根香,拜了拜,将那香插在香炉里,然后退后两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很是恭敬的起身退了出去,他这刚关上门,那插香的香炉,“啪”一声,裂开了。
秦怡祭拜了父母,回到了望江苑,一走过去,门口,看到了之前那护卫,他看到秦怡回来,赶紧上前:
“郡主,我……”
“你不用自责,这些年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我看来,你我主仆之谊不假,二十年前的事情,牵扯的太多,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活在仇恨里,今日得知当年那一丝接近真相的线索,让我彻夜难安,我不怪你,虽然萧纪现在对我说的事情,我还有些存疑,但我相信,你对于我的那份心,是真的,今日之后,我便要出永宁城,去查明真相,往后,还请齐叔跟赵叔,多多保重。”
听到秦怡这么说,齐保愣住了,他赶紧跪下,拱手朝着秦怡说道:
“郡主是要,赶我们走吗?”
“不,不是赶你们走,十九年了,整整十九年,这十九年来,你二人一直待在我身边不离半步,如今当年的真相终见一角,我想自己去完成,往后,二位当过好自己的生活,去行侠仗义,去快意恩仇,总之,不应在待在我的身边。”
秦怡说着扶起齐保,而后朝着他行了一礼,齐保一见,赶紧上前:
“郡主,齐保,怎受得起啊。”
“不,齐叔你受的起,我有今日,全赖你跟赵叔相护,只是今日之后,你我主仆缘尽,二位往后,便是我的长辈。”
秦怡回答道。
“郡主!!”
齐保老泪纵横,面对这个他守护了近二十年的郡主,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秦怡没有再多言,转身进了望江苑,不用多久,她跟萧御南,便要离开这地方,踏足那个叫江湖的生死之地了。
第二天一早,萧御南走出房间的时候,门外丫头夏竹正候着。
“你怎么在这儿?夏竹呢?”
一般这早的时候,都是那个叫春兰的丫头候着,今日却与以往不同。
“回公子,春兰姐姐一大早被王爷寻去了,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于公子准备。”
夏竹说着,请丫鬟拿上铜盆,萧御南洗漱之后去了前厅,可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什么情况?”
萧御南一脸茫然,这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走出去一看,好家伙,一辆大马车停在门口,萧纪正在让人把一些吃穿用具搬上去。
“您这是,干嘛呢?”
要离开永宁城这个事情,萧御南不是不知道,但他没想到萧纪居然这么积极,好似要赶他出去一般。
“不是,你不是要离开永宁城嘛,我早些起了,准备的妥当些,有,问题吗?”
萧纪试探着问了萧御南一句。
“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让我走了?”
萧御南一看这架势,这是明显盼着他早点儿离开啊。
“哪里,这宋平叔还没走呢,你二人在永宁城,肯定不安全,反正你早有离开的打算,何不早些动身,也防着那臭道士。”
萧纪赶紧解释。
“也罢,玄甲军呢。”
反正都要出去,萧御南也没多想,只道是问了一句。
“玄甲军?那是南境入册的兵丁,在永宁城内让你呼来喝去倒也罢了,这要出了永宁城,被你带去中原,那可是要出大事的,怎可就这般让你带了。”
萧纪一听,一脸震惊的回道。
“玄甲军也不让带?那……那……你总不会让我带个计书吧?”
萧御南傻眼了,茫茫江湖,有的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萧纪居然连玄甲军都不给他带,总不会真带个计书吧?计书在永宁城还算吃的开,但要是扔到江湖上,他怕是连跟那些高手过一招的水准都没有,暗器?那种东西在江湖中是相当的不入流的玩意儿,如何能护他周全,总不能纯靠他这一声的内劲吧。
“当然不是,我给你找个人。”
萧纪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然后往身后一摆手,春兰扶着一个走了出来,萧御南一看,张着嘴,半天没说过话来,因为被春兰扶出来的不是别人,正在自萧御南记事起他就在王府后面菜圃里种菜的瞎眼老蔡。
一个在江湖中不入流的计书,一个瞎眼驼背的菜农,再加上一个长的虽然好看却是一脸怨气,丝毫不会一点儿武式的前朝郡主,这哪是去江湖游历,去查当年的真相啊,这明明就是去送死啊。
“不是,老……老蔡?”
萧御南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老蔡,老蔡循着声音走到萧御南面前,朝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黄牙:
“少……少爷,我在呢!!”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在,我看得到,可是,你来作什么?”
这一下萧御南完全无法理解了。
“当然是陪少爷,游历江湖啊。”
老蔡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回了一句让萧御南绝望的话。
“不是,老蔡,你知不知道我去做什么?知不知道这一次并不仅仅是游历,还伴随着危险?你与我同去,我怕是没有那么多精力保护你,更主要的是,这回连计书都……”
“少爷放心,老瞎子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个种菜的老瞎子,就算有人要对咱们不利,也是来找少爷的,不干我事,不干我事!”
老蔡摆了摆那张干枯的,黝黑的手,朝着萧御南说道。
“……”
萧御南听后更无语了,但他说的倒是实话,那些真要对他们不利的人,自然是冲着他来的,而老蔡,一个这样的老头,到时候怕是也不太会有人在意。
“行了,我这么安排,自有我的道理,赶紧,上路吧。”
萧纪摆了摆手,那模样,当真是想把萧御南直接推出去,这让萧御南更肯定这老东西是真的想把他赶走。
“那个呢?”
萧御南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秦怡的踪迹。
“在车里,行了,走吧,路上多当心,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其它的事情,为父,会替你兜着,还有,如果顺路,去趟绥州,你外公家,就在绥州凤仪城,凤仪城的铸仙阁林家便是,这些年,因为王府与上京城的缘故,不敢多联系,如今既然去了,便去看看吧,想必你外公,也很想见你。”
听到这里,萧御南点了点头,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既然他敢把老蔡弄过来,自然有他的打算,只是萧御南自己跟老蔡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实在是看不出来这老家伙有什么过人的本事,除了一点,种的萝卜倒是相当的不错。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萧御南也只能认了,这一出来,却没看到千里雪。
“我的马呢?”
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此次路途凶险,不宜骑马,你坐马车便可。”
“……”
只过了一夜,萧御南便感觉自己可能不是萧纪亲生的了,无奈之下上了马车,却是看到老蔡已然坐在里头,正对着老蔡坐的,自然是那秦怡,与昨日完全不同的打扮,淡粉色华衣裹体,白色罩纱外披,三千青丝束着一个双丫髻,看上去就像一个府里的丫鬟一般,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掩盖不了她那出众的美。
“穿成这样,委屈你了。”
萧御南先开口了。
“只要能查到真相,这点算不得什么。”
秦怡倒也不客气,满脑子想的,便是查明真相,如斯美人,却这般冰冷,弄的萧御南兴致全无,直接坐了上去,朝着车外驾车的计书说道:
“启程!!”
萧御南的马车动了,慢慢朝着城门口而去,同时盯着他们离开的,除了萧纪之外,还有一个人,他站在高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这人便是宋平叔。
“真人,你说这萧御南,会不会把前朝的郡主,带出城了?”
边上宋从文问了一句。
“会不会?大人不妨再自信一些,他是一定带出城了,既然人都不在这永宁城了,贫道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他想出城,那我便在这城外,会会他!”
说完宋平叔纵身而起,步履生风,直接踏风而去,这般身法,当真世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