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立了秋,接连几场大雨,顿时就凉爽了下来。
“入城费一人十文。”
李天权交了钱进城,县城全然不同于小小的村庄,道路商铺林立,都是二层三层的木楼,一派热闹的气象。
金瓶儿之前为了给李天权凑钱治病,来当铺典当过几次东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当铺。
“哎呀,是瓶儿妹妹!”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伙计。
那干瘦的伙计姓孙,自从前段时间见到金瓶儿,就夜不能寐,不知多少次想着要娶了这妩媚的小娘子。
金瓶儿听到他的称呼,柳眉倒竖,斥道:“好你个瘦猴儿,哪個是你妹妹,再敢胡说,小心姑奶奶我撕了你的嘴。”
李天权倒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妮子泼辣的模样,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并不让人觉得凶悍,倒是可爱的紧。
孙伙计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你那少爷还没有咽气吗?”
金瓶儿顿时恼了,就要上前教训他,却被李天权拉住了,“瓶儿,何必与小人计较?”
“女孩子碰到犬吠,不去搭理便是了,真要是敢不依不挠,县衙的板子正是为这种人而设。”
孙伙计这才看到随金瓶儿一起进来的李天权后,变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冷笑道:“是李公子啊?这次又要来卖什么东西?”
李天权两世为人,一眼便看出那伙计对金瓶儿的爱慕心思,大概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有些嫉恨。
李天权都不用正眼瞅他,拉着金瓶儿的玉手,径直走向店中掌柜,说道:“掌柜的,这次货多了点,不知道你能作主不。”
说着,包裹打开,露出了六卷书。
“哎呀,这可是朝廷科举的典籍,怎么,这次要全部卖了?”掌柜识货,惊讶的说着。
“全部卖了,你看值多少?”把包袱往柜台一放,李天权说着。
“恩,我们两家交易多年了,我就开个实在价,一百二十两,怎么样?”掌柜仔细鉴定了,发觉的确是真货,说着。
这时孙伙计盯着看,眼神一转,说:“掌柜,这样大的数字,是不是……”
掌柜冷哼一声,说着:“我当掌柜二十年了,这二百两内,我还有这个权!”
他也是有小心思,这科举的书卷很贵,一卷至少要三十两银子,有大家注释的更贵,五十两银子都有价无市。
他自家的小孙儿到了蒙学的年纪,如果能够拿下这一套书,恰好合用,还能够省不少的银子。
要知道这市面上卖书的读书人可太少了,这李公子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连城隍都敢痛斥。
万一惹怒了他,不卖书了,岂不是自己的损失?
掌柜算盘打的叮当响,那孙伙计脸色却越来越黑,尤其看着金瓶儿白嫩的小手被李天权握着,心头的邪火越烧越盛,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掌柜的说着,从后面取出十二片金叶子显出形儿来,每片一两金子,正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行,就这样了!”李天权按照记忆想了想,价格稍有点便宜,但在当铺这样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这时他二话不说,收了金子就出去了。
掌柜的把那六卷书收起,李天权是死当,他将东西入了帐,再直接买下,虽然多了道手续,却也是当铺的规矩。
“掌柜,这……”孙伙计说着。
掌柜喃喃看着帐薄,却给了孙伙计一个警告的眼神,喃喃低语道:“这书香门第就算是再破落,也不是我们能比的。”
孙伙计听了,却眼神转着,过了片刻,他拍了拍,说着:“掌柜,老板上午叫我去收一枚古玉,我都忘记了,这就去。”
说着,还没有等掌柜回应,就跑了出去。
……
县城隍庙,每到夜深人静,常有鬼泣尖啸,凄厉哀怨,远远传出,回音不绝,加上本地城隍多次显灵,当地的百姓都十分敬畏。
“真是吓人,”
饶是孙伙计满腔怨毒,看着城隍庙中斑驳的影子,都觉得瘆的慌。
他抬眼看去,只见神庙幽幽,不见底色,只有门前一株老桑树,合抱不交,亭亭华盖,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想到城隍庙的种种可怕,孙伙计不敢多看,拜倒在门前,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孙二狗求见庙祝婆婆,有关于那恶贼李天权的消息禀报。”
神庙的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穿着一身红,系着绿丝带,拄着拐杖,拐杖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青黑影子盘旋,发出嘶嘶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孙二狗?”
老妪正是城隍庙祝,脸上的褶子不停地抖动,她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开口道,“你刚才说有李天权的消息,难道他还活着不成?”
“婆婆,是这样的。”
孙二狗口舌伶俐,接过话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庙祝目中光芒幽幽,用干涩嘶哑宛若夜枭般的声音说道,“真想不到,李天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能活这么久。”
顿了顿,庙祝长袖一挥,手中的拐杖在地下一顿,发出一声杀伐之音,道,“消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短短片刻的时间,孙二狗背后的衣衫已经湿透了,闻言不敢多问,行了个大礼,才转身离去。
“李天权……”
庙祝目送他离开,轰隆一声,关上庙门,目中幽绿般的光芒跳动,冷声道,“得罪了城隍,还让你活这么长时间,真是我的罪过。”
哗啦啦!
下一刻,只见庙祝顶门之上,阴风四起,一道肉眼难见的黑光徐徐升起,倏尔轻轻一折,好似一个人影,转眼便朝着庙外消失无踪。
……
李天权和金瓶儿走在城南,这里行人连绵,商旅往来,十分繁华,其中不少人身配刀剑。
两人找了一家书店,到了里面,立刻有伙计热情笑着迎了上来。
这书店很典雅,墙上挂着字画,阳光从窗里透进来,使房间内一片斑驳,一个老者坐着静静看书。
见有客人进来,老者把手中书轻轻放下,用书签签好,站起来笑着:“这位少爷你想看什么书?”
“老丈!”李天权略一拱手说着:“这里可有明经科九经?”
老人一捋胡须,露出自得的神色:“老朽这里明经科科考的九卷都有,不知少爷想要多少?”
李天权笑说着:“老丈收藏颇丰,我先看看。”
“请。”
李天权走到书架旁,就随手抽出一卷,都是手抄墨书,只是一看,就知道这的确是完整经卷。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悄无声息的将缺少的《左传》、《谷梁传》、《公羊传》三卷录入了系统。
技能:科举九经(一星)
看到系统面板上,科举九经的残字已经消失,李天权忍不住喜悦。
他又展看了几卷,就不再看了,淡淡笑着:“老丈,不知道这一卷《左传》作价几何?”
老者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一卷作价五十两银子。”
就算一个衙门公差,一个月收入也不过一贯,对普通人来说,这价格非常昂贵。
李天权故作叹息道:“老丈,一卷五十两实在是贵了,罢了,以后再说罢……”
金瓶儿眼看自家少爷将价值五十两银子一卷的书贱卖了出去,此时后悔不迭,只觉得自己当时应该多劝劝少爷。
“少爷我们是不是卖亏了。”金瓶儿一想到损失了那么一大笔银子,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李天权失笑道:“傻丫头,卖书的价怎么可能和买新书的价格一样?”
他安慰了几句,少女依旧闷闷不乐,直到李天权给她买了个糖人,才露出了笑颜。
两人简单在城里吃过饭后,也没有作用马车,相伴着往家里走去。
县城离家虽不算太远,却也有十几里,主仆二人脚程不慢,可快要到家时,也已经天黑了。
跑了一天,金瓶儿累的不轻,很快便睡下了。
李天权体魄强横,奎木天狼血脉潜力无穷,根本不是寻常凡人能比的,奔波一天,依旧精力充沛。
他盘膝坐在榻上,继续修行五气朝元真解,手印变幻,奥妙无穷。
就在这时,一道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斑驳的花纹交织,如同半睁半闭的眸子,阴森森吓人。
不知何时,李天权头顶上空有黑气升腾,毒蛇一般,出嘶嘶的声音。
他双眸猛然睁开,只感觉到身躯仿佛被磨盘镇压,更有恐惧、邪恶、歹毒、嗜杀,等各种负面情绪不断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