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男走上前来附耳,听红面具男说了几句后便点头退下,将队伍分成了两拨。
一拨队伍大概十几个人,凭气息上判断,实力都不弱。另一拨有三十多人,能力参差不齐,最差也达到了中等级别。
三十多人的队伍两两组合,分散着走进鬼林,他不知道他们是去找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总之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妙。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那三十多个人还没回来,留下的十几个人的队伍开始整理装备。
装备整理完毕之后,队伍开始出发。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再次站到了石碑前。石碑是他之前和老陈看到的那个,上面刻着十个古怪的文字,与红面具男让他看的挂件上刻着的一样。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红面具男看着石碑转头问他。
他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黑玉上的纹路好像能构成灵纹。”
“不错。”红面具男拍拍手。“看出是什么灵纹了吗?”
“还没有。如果能有一个方向的话,或许会快些出现进展。”
“方向?”红面具男边思考边打量他,不知都考虑了什么,忽然嗤的一声笑了。“果然啊,关云的儿子都和他一样擅长研究符箓,关七言如此,你也是如此,很多没见过的符箓只需稍做研究,就能猜出大致用途和类别。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提示。刚才你已经见过老祖宗,老祖宗说,这挂件里藏了一段信息,好像和封印的某个东西有关。至于这段信息是如何藏进去的,封印的某个东西是什么,老祖宗不知道,我就更不会知道了。”
“藏了一段信息……”
刚才他用灵力试过这挂件,已经确定过这个挂件和花颜戴的血玉情况不同,并非是通过他的血来存留信息的。
既然不是血,又与封印的某个东西有关,他能想到的,暂且只有封印术类别。
“会是一种封印术么?”他看了看黑玉上闪着金光的纹路,开始按照封印术灵符的特点推演灵纹。
红面具男不再说话打扰他,转脸看着一群人麻利地挖墓碑前的土,时不时关注一下他的反应。
就在铁锹碰到硬物发出清脆的响声时,许云涯在脑子里勾勒出了封印术的最后一笔。这一笔勾勒完成,灵魂识海忽的一下被触动,一段记忆在脑子里打开。
记忆中,自己从床上坐起身,任由长发披散却无心打理,心里在犹豫一件事。
与其说是犹豫,不去说成是习惯性发呆。思绪走走停停好几次,最终下了床。随意趿了双鞋,开门,进入旁边大而温馨的卧房。
这间卧房是自己和琉莹的房间,琉莹钟爱的黄色衣衫还搭在楠木架上,每次看到这件衣服,都有种她从未离开的错觉。
苦涩笑笑,琉莹已经走了,和洛河一起,走得干干净净,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说。
以往的记忆又要涌来,深吸了口气,强行控制大脑不去回忆。出了房间,走到院子之中,身体不自觉停在岔路口。
“还是不要去了吧……”
“不,应该过去看看,洛安才走多久啊,我身为人父,怎可……”
忍着心中的酸楚与悲凉,推开西厢房的门。房内依旧充斥着中草药的味道,每呼吸一次,鼻子就酸上一分。
以前,洛安就抱怨过,说草药味太难闻,喝着太苦,没有山上的果子酸甜可口。
现在想想,草药味确实不怎么喜人。
人都走了半个月了,味道却还没散尽,好像经常抱怨它的人还能回来,回来后又会被它熏得想要离家出走似的。
离家出走……是的,洛安确实走了,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不,这里其实已经算不得家了。早知如此,不如依了洛安的意,让他多吃些酸甜可口的果子,不如不连哄带骗的强迫洛河学习功法、法术,让他去做他崇尚的文人雅士多好。还有琉莹,她喜欢热闹,带她来深山隐居实在苦了她了。
要是他们还在该有多好!
心里哀伤的想着,肩膀几乎要无法承受触景生情之重,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回到自己又小又清简的卧房。
两年前,琉莹和洛河刚走的那会儿,书房成了卧房。半个月前,洛安也走了,和洛河走时是同一般年纪,以同样无法阻拦的残酷方式。如今看着桌案上乱哄的纸张,没由来的觉得恼火。
已经研究了两年四个月,始终都是些瑕疵品,根本不能重聚灵魂!既然如此,还整理它们有什么用!
愤恨之下,灵力一转,抬手对着桌案轰出一掌。掌落,桌案塌裂,满地的纸张、碎木全都燃起晶莹的灵火。
灵火中泛着淡淡的金光,是独属于自己所发灵火的颜色。
就是因为这颜色,才会引来那么多麻烦,不得不带着琉莹躲进深山。
真是……厌恶啊。
他盯着那团灵火发恨,直想将一切都烧毁。正在这时,一个消瘦的身影扑向了桌案,嘴中还气愤的大骂着,“你疯了!”
疯?
是想疯掉的,可灵魂不允许。
抬手将沈行抓回来,夺走他抢救回来的几张纸。
“人都走了,还留着这些暗文做什么?”一边压着情绪说,一边抬手,想要将那几页纸重新扔回灵火里,却被沈行拦住。
“别烧!好歹留个念想吧,这可是你和琉莹、洛河、洛安一起创造的暗文,你真舍得烧?”
“不烧又如何,看了只会徒增伤感,不如烧个干净。”
“很多东西都记在你的脑子里,不转世便不会忘,烧了又能怎样?你能忘记他们?你能不再痛苦?”
“……”
“好吧好吧,”沈行无奈,“你想烧就烧,我帮你烧,行了吧?”
一边说着,沈行以御物之力将那几页纸扔回火里,然后平静的说“司城,别忘了,你还有我。”
“我知道。”
“哥哥,你还有我!”沈行重复了刚才的话,语气更加坚定,像是在坚定某个已经做好的决定。
听着沈行的话,心中微微觉得亏欠,很想对他说“对不起,我没能记起你”,但话还没到嘴边就说不下去了。尴尬了几秒钟,见沈行依旧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动。
“怎么了?”
“司城,你相信我吧?”
“嗯,发生什么事了?”
“赵仪行为有异,有背叛之疑。”
“他……只是恨我没照顾好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