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吾好梦中被杀(1 / 1)珞珞若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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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

“天子当心!”

“王避剑!”

梦中,王宫殿上,有一剑东来,如白虹贯日。

姬年被剑锋贯穿胸膛。

剧痛。

黑暗。

……

行进的马车中,姬年猛然惊醒,满头大汗。

“姐夫,又做噩梦了?”

对面,有白衣少女抬头,目露忧色,从怀中掏出一只手帕,递过去。

她年方十五,稚嫩得像是二月天里的烟柳,楚楚动人,膝上放着书卷,又添几分文弱气。

“越来越频繁了。”

姬年接过带着少女体香的手帕,苦笑道:“只是闭目养神,就被拖进去了,唉,要是美梦就好了……咳,咳——”

话说一半,他咳起来,忙拿手帕捂住嘴,一番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后,松开手帕,上面已是血迹斑斑。

“怕是时日无多啊。”

姬年看着血手帕,苦笑一声。

梦魇,已缠绕他两年。

两年前,姬年遇刺,有人护驾,刺客横死,他毫发无损,但之后却夜夜梦见自己遇刺身亡,每被杀一次,精神就憔悴一分,连气血也渐渐凋零。

两年来,他求医访药,但因为诸般缘故,医家圣人不愿出手,寻常医生对怪梦满头雾水,只开些安神方,毫无用处。

时至今朝,性命垂危。

直到前日,有医道名家来洛邑义诊,姬年派人去请,却得知他对病人一视同仁,即使是姬年,也得当面拜访。

此时,姬年便在拜访神医的路上。

顺便,带着自己的小姨子。

“瞎说什么疯话,哪里时日无多了?那位神医名满九州,一定有办法治好姐夫。”

白衣少女眼中忧色不减,但仍打起笑颜,说起笑话:“就算止不住梦,兴许也能把噩梦变成美梦……譬如,让我在床上喊姐夫姐夫的那种?”

“抱歉,我无福消受。”姬年翻了个白眼:“你这人不给草,就别说骚话。”

“我给姐夫吃草啊。”

白衣少女眨眨眼,楚楚可怜,伸出葱白如玉的双指,上头不知何时捏着一根青草:“张嘴,啊——”

“我说的又不是这种草!”

姬年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张嘴吃下了草。

入口即化。

草莓味的。

“还想要吗?”

白衣少女捂嘴轻笑,指尖一晃,点点微光凝聚,又多了一把青草:“来,姐夫只要学一声咩咩叫,小姨子就天天给姐夫……野草~”

“把阴阳家术法用在这种邪魔歪道上,伏羲氏他老人家会哭的。”姬年叹了口气。

“那姐夫觉得什么才算正道?阴阳交修?”白衣少女歪了歪头,一派天真无邪:“我还缺个鼎炉,姐夫愿意牺牲一下吗?”

“抱歉,我已经是你姐姐的人了。”

姬年摇摇头:“你们这群草原蛮子,姐妹之间连男人都能共用?”

“草原风俗,父妻子继,兄死娶嫂。”

白衣少女笑眯眯地晃动青草:“姐姐的独占欲很强,她活着时我自然不敢对姐夫做什么,但等她死了,我就可以在她的葬礼上把姐夫按在她的棺材板上……喂草了。”

“你犹豫那一下是想去掉喂字对吧?”

姬年捂脸,作为二十二世纪穿越过来的新人类,他不得不承认,还是你们古人的xp系统比较超前。

“不止是去掉喂字,还去掉了很多字。”白衣少女笑眯眯地向前探身:“姐夫想知道是哪些字吗?”

“闭嘴,再说就过线了。”

姬年一手按住了白衣少女的小嘴。

白衣少女不高兴地嘟起嘴来,鼓起了包子脸,姬年捏了捏,手感还不错,白衣少女见状,更卖力地鼓了起来。

而就在姬年还想再继续捏捏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到了。”

两人一怔,均收起笑意,神色严肃起来。

性命攸关,就在今日。

姬年下车。

入目所及,十里繁华。

此时是东周480年。

此地是东都洛邑。

七国争霸的乱世,此间是净土,躲避战乱的百姓都举家迁徙于此,加上诸子百家之农家给予的恐怖生产力供养,使洛邑有百万人口,相当于姬年前世的盛唐长安。

洛水两畔,烟柳依依,足够十辆马车并驾而行的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左右两侧遍布茶楼、酒馆、作坊、当铺,走卒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姬年微怔。

“三年没有出门,很怀念,对吧?”白衣少女微笑道:“别着急,先去治病,拿了药,我带姐夫去逛青楼。”

“为什么是青楼……”

姬年回过神,吐槽了一句,视线看向目标。

对面是一个集市广场,最左侧,排着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老弱病残,都集齐了,而在队伍的尽头,则是一位须发尽白的耄耋老者,正在给人把脉。

“要排队吗?”白衣少女问道:“还是我再去问问?”

“来都来了,还差排个队么?”姬年摇头:“既然请不动,那他也不会让人插队,何必徒惹是非。”

两人排到队伍末尾。

如姬年所言,一炷香的光景,因排队惹出的是非便是一堆。

有怀抱婴儿的母亲嚎啕大哭,有背着老父的青年以头抢地,有锦帽貂裘的贵公子令家仆驱赶众人。

神医有言在先,只收疑难杂症,排队的哪个不是心急如焚,普通人怎么闹也没人让,最后赶人的贵公子则惹来了禁军,被丢了出去。

但在第二炷香时,真正的麻烦还是降临了。

“神医?神医在哪?我妹妹受伤了!你们,你们都给我滚开!”

破空之声伴随着咆哮从远方传来,一名双目赤红的黑袍女子飞一般地冲进广场,怀里抱着一个染血的女子,她面色苍白如纸,狰狞剑伤横贯小腹。

姬年挑了挑眉,与白衣少女对视一眼。

“不是致命伤,已经自己用真气止住了血。”白衣少女摇摇头:“她修炼出了岔子,又受了刺激,快走火入魔了。”

染血女子也低声道:“姐姐,不要这样……我没事的……”

但黑袍女子已近疯魔,她拔出剑来:“都给我滚!不然杀光你们!”

人群哗然,四散而逃。

唯有姬年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远方禁军。

“别看了,这家伙是先天境,巡逻队顶不住。”白衣少女说道:“你准备怎么办?叫人?还是?”

姬年没说话,走上前去。

“神医!神医!”人群散开后,黑袍女子冲向耄耋老者,把染血女子放在桌上,焦急道:“快,快治伤!”

老者默然不语,闭上眼睛。

“你他妈在干什么?!”黑袍女子一愣,暴怒:“我要你治伤,你没听到吗!老杂碎!”

老者依然不语。

“姐姐……”染血女子哀求:“别这样……你,你快走火入魔了……咳——”

急火攻心,染血女子咳出血来,喷到黑袍女子的脸上。

猩红拂面,黑袍女子僵立当场,旋即,眼瞳赤红。

她手起剑落,斩向老者。

然而。

下一刻。

令整座集市的人群都惊呼出声的一幕,发生了。

两根手指,夹住剑锋。

“大姐姐,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姬年夹着剑锋,一点一点转动,把黑袍女子连人带剑都转到了他的方向。

然后。

一口咬碎剑锋。

全场静默。

在令人牙酸的金戈交错之声中,姬年咀嚼剑锋,咽了下去。

“作为甜点,味道还行,谢谢款待,为表谢意,你妹妹我会好好照顾的。”

姬年点点头,然后一拳过去。

堂堂先天境的黑袍女子,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打得昏死过去。

他怀中的染血女子,被姬年接过。

“姐……姐?”

染血女子面容呆滞。

“别担心,我会叫人给他治伤。”

姬年说道:“能自己走路吗?不能的话,我也不介意多抱一会儿。”

“啊,抱歉,能——”染血女子回过神来,翻身落地,捂着小腹,面色复杂地看着姬年,迟疑片刻道:“您,您莫非是——”

姬年还未回答,旁边的人群早已议论纷纷,道出真相。

“睚眦之手,威服刀兵,饕餮之口,吞金食铁……天子?”

“天子!是天子!只有天子血统才有如此神异之能!”

“但传闻中天子不是年方十七、风华绝代吗?为何他却好似成人、相貌平平?”

“你蠢啊!天子微服出巡,怎么可能不用阴阳术改头换面?”

“哦,对,毕竟他身边就有一位阴阳家半圣……等等!莫非旁边那个白衣少女——”

一时间,集市广场上人群沸腾,远处看热闹的走卒商贩也好,刚刚还在排队的老幼病残也罢,都用炽热无比的眼神盯着姬年。

已经有人跪下了。

姬年一阵头疼。

好在,在大胆的人偷偷挪动脚步、想近距离围观国宝级食铁兽时,白衣少女打了个响指,光幕浮现,将周围的人都挡在外面。

姬年松了口气,苦笑着看向神医:“老神医,您也看到了,现在这场面,我也排不了队……要不看在我帮您解决一场麻烦的份上,您先帮我瞧瞧病?”

然而,耄耋老者依旧闭目默然,和之前面对黑袍女子时的状态一般无二。

姬年一怔,随即心底有些不舒服——这老头架子也太大了。

但下一刻,他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等。

这位老神医的姿态……真的只是因为他不想让我插队吗?

莫非——

电光火石间,姬年猛然回头。

背后,染血女子笑容狰狞,手持匕首,冲杀而来!

原来,她们一开始就是刺客!

锋刃离他心脏仅余咫尺之遥。

但咫尺天涯。

姬年空手前握,夺过匕首,锋刃未伤肌肤分毫。

塞进口中,嚼都不嚼,直接吞下。

顺便一脚踢飞了她。

“想刺杀天子,就不要一次次来让先天境拿兵器以小博大,直接派个天人境武者一拳轰杀我不好吗?”

姬年撇撇嘴:“当然,你们估计也不舍得派天人来一换一。”

无人回答,染血女子昏死过去。

姬年叹了口气,却又旧疾发作,面色一变,猛地咳嗽起来,血雾喷出,惹来一阵惊呼。

“天子受伤了?”

“匕首有毒?”

“不,饕餮之口不惧毒物……像是天子本来有伤?”

“是了,不然他来找神医干嘛?”

“看这一大摊血,天子怕是性命垂危啊……他可还没有子嗣,莫不是,我大周——”

窃窃私语间,人群面色各异,骚动散播。

旁观已久的白衣少女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响指。

幻术散去。

繁星点点的光辉散开,白衣少女依旧是十五岁的脸蛋,不过从貌美如花,变成了人间绝色。

但其他却大不相同。

纯白的长发。

金色的眼瞳。

天使的羽翼。

而且是两对。

北境草原的羽族少女,扑动双翼,悬于半空。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所吸引。

“军师!”

“果然是军师大人!”

“太宰阁下!”

“有生之年竟能亲眼看到军师大人……三生有幸!”

如果说之前发现姬年时,众人是惊,那么现在,就是喜了。

因为,比起因列国封锁而困于洛邑、难立功勋的天子而言,白衣少女的鼎鼎大名,对于周人来说,更为如雷贯耳。

军师。

白衣少女的真名不为人知,“军师”是包括姬年在内、周人对她共同的称呼。

当然,她有很多称呼。

北境草原的第二王女,东都洛邑的太宰太师,阴阳一脉的两仪半圣,智冠九州的羽族军师……或许还包括“东周天子的美丽小姨子”。

但军师这个标签,最为瞩目。

因为,古人云,多智近妖,而军师之智,是妖中之妖,她的智计给世人留下的印象,盖过了其他一切头衔。

这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北境羽族一盘散沙,各个部落混战不休,偶有南下,也被长城所阻,七国从未将北境放在心上,只当做练兵场用。

然而,短短两年间,北境却突然崛起了一支部落,在一位将军的率领下,以闪电战横扫草原,统一羽族大部。

这不是重点,周朝八百年,北境时常涌现豪杰,但羽族先天不足,即使完成一统,也无法威胁人口百倍于其的周朝。

但这次不同。

这次的重点,是两年间,周人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草原角逐,部落大战,轰轰烈烈,但长城内外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所有的情报。

直到三年前的大变局。

三年前,姬年的父亲壮年驾崩,只留下年幼的他,作为东周最后一个纯血王族,空有天子虚名,却因年龄不足而无法举行“天命大典”,洛邑失去了最高战力,只剩下常年坐镇的儒家荀圣一席圣位,防卫空虚。

秦国想要抓住百年难得的机遇,拿下天子血统,秦王政发兵东征。

在苏秦合纵之下,六国联军再度成立,进军函谷关,连荀圣都上了前线。

然而,就在双方陈兵函谷关,大战一触即发之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将军率羽族九师南下,大破赵国北方军团,俘虏廉颇,越过长城,冲向洛邑。

只剩下不到三百人看家的洛邑守将,看了一眼城下万军,投了。

七国收到消息,唯有集体懵逼。

儒家疯了,要不是苏秦死命拉着,荀圣直接就飞回去找蛮子拼命了。

秦王也疯了,要不是商圣死命拉着,她直接就下令全军冲锋了。

然而,就在七国哗然,隐隐约约有握手言和一起干死蛮子的意思时,蛮子自己却找上门了。

羽族军师,孤身入阵。

这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创下了蛮族外交史上从未有过的惊天地泣鬼神之举。

她说,羽族九师,生于荒芜,野蛮粗陋,却心慕九州王化,敬仰圣人学说,拜服天子威名,今朝万民入洛,实为称臣纳贡,躬耕陇亩,繁衍生息,愿生生世世,为周之民,永不北归。

她说,羽族九师,绕过长城,围困北方军团大部,皆缴械放还,不杀一人,入洛邑后,宁冻死饿毙,睡于街边,亦不夺民一粟,不入民一屋。

她说,羽族九师,皆从百姓,皆曰雅言,皆着周服,皆遵周礼,皆可颂诗书礼乐周易春秋,皆知法,皆明兼爱非攻。

她说,给我们一个机会。

世人无从得知当时七国将帅、诸子百家们的表情,但每个人都可以想象得到。

那一定是呆滞。

跟蛮子打了八百年,没见过这样的……“蛮”子。

在呆滞之后,理所当然的是怀疑。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缓兵之计。

然而,消息很快传来。

是真的。

俘虏全放了,伤兵还都被包扎好了。

入城第一晚,羽族是在大街上睡的。

百姓,雅言,周服,周礼。

离谱。

离了大谱。

七国大营也好,稷下学宫也罢,当场就热闹了。

一场“华夷之辩”迅速展开,其蔓延之广,搅动了整个九州。

不管辩论的过程有多热闹,牵扯有多广,结论又是如何……军师的目的都达到了。

七国联军,已不可能建立。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弯弯绕绕,譬如军师在六国内部的又一次合纵连横,譬如秦王和军师的对峙,譬如荀圣和军师的争锋,譬如将军率羽族九师的又一次威慑性闪电进军和闪电退军……军师在函谷关待了一个月,里面的故事,写出来估计有几十万字,不过,世人并不知晓其中的细节。

总而言之,结局是秦国退兵,六国默许羽族九师暂居洛邑,“拱卫天子”。

军师的第一场演出,圆满落幕。

而这,也不过是她的第一场演出罢了,之后三年,数不胜数。

对于这样的人,除了“多智近妖”之外,世人还能给予什么评价呢?

哦,不对,其实姬年对军师还有另一个评价。

那就是……

——虽然军师从未承认,但姬年坚信,军师也是穿越者。

为什么这么说呢?

答案就在眼前。

姬年抬起头来,远方飞来了一队羽族士兵。

“报告军师!”

为首军官落地,立正军姿,举手敬礼:“羽族八师百夫长楚十三报到!请求指示!”

“把这俩人押进天牢,等我发落。”军师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女子。

待羽族飞走后,军师转头,看到姬年微妙的表情。

“干嘛总这幅表情。”军师笑道:“三年了,还没看习惯?”

“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法看习惯,一个长翅膀的白毛大姐姐,穿着周朝的军服,敬22世纪的军礼……”

姬年叹了口气:“老乡啊,你真是个恋旧的人。”

“姐夫,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愿意信呢?我是土生土长的羽族人,不是你这位周天子的老乡,我创立的羽族新军虽然异于周制,但也合情合理,不至于让你那么惊讶吧?”

军师歪了歪头,一脸疑惑:“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不明白,你跟我念叨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是是,是我胡说八道。”

姬年翻了个白眼。

从他第一次见到军师开始,不论他抓到多少如山铁证,军师都没有承认过自己也是穿越者,一直装傻充愣。

不过,姬年倒也明白她装傻的理由。

很简单的理由。

因为她不想在他死的时候心软。

因为,他和她,是敌人。

不管她怎样亲密地喊着姐夫姐夫,说着百无禁忌的荤段子……她和他,都是死敌。

在羽族的大业蓝图中,他和将军的子嗣诞生之日,便是将军杀死他之时。

这背后的逻辑也很简单。

姬年是天子,亦是最后一个纯血王族。

他若生一子后驾崩,人道便承认那个子嗣是天子——就算是有一半蛮夷之血的杂种,也一样。

这也是他被刺杀的原因。

在知晓羽族图谋后,九州分为两派,鸽派认为,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一个混血天子也是人族吞并羽族的大好良机,鹰派则认为,军师所说皆是谎言,羽族只是想鸠占鹊巢。

鹰派又分两派,保守派试图和平交涉,迎回天子,强硬派则武力进攻……然而,在将军之武与军师之智结合下,屡次进攻尽皆败北,连荀圣都险些折在洛邑。

最终,强硬派内部又又分化出了激进派——既然迎不回天子,那我们就杀了他吧!

驾崩事小,失节事大!

这就是姬年的死局了。

羽族要他的命,列国也要他的命。

说来可笑,他能苟延残喘到今天,只是因为一个原因——生育率。

但凡有血统论存在的高武高魔世界,高贵血统总是躲不开一个大问题——生育率。

而在九州,天子血统就面临着最大的生育率问题,哪怕后宫三千,夜御十女,夜夜笙歌,一辈子下来,最高纪录也就折腾出十三个种,最低纪录嘛……就跟姬年老爹一样,壮年驾崩,只生下仨,种种缘由下,现在就剩姬年一个了。

而姬年的后宫,别说三千,连三个都没有,就只有一个人——将军。

老实说,将军还是很辛勤的,从三年前她攻破洛邑与姬年互拿一血起,为了大业,她每天晚上都会上班打卡。

然而,并无卵用。

三年了,她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背后,或许是因为羽族的生育率也是个问题。

或许,就像稷下学宫的儒生们庆幸的那样,“华夏之血,不入夷狄,此孔圣赐福也”。

孔圣死了一百年了,姬年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保佑周朝断子绝孙,但不论如何,他感到很庆幸。

可这份庆幸又能延续多久?

就算将军先天性不孕不育,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唉……”

姬年长叹一声,重回神医前:“方才,多谢提醒,不知现在,可否为我诊断?”

然而,耄耋老者依旧闭目默然。

???

姬年蒙了,难不成还有刺客?结界里只剩下仨人了啊!你总不能说我家小姨子是刺客吧?我刺她还差不多。

不。

不对。

姬年打了个激灵。

今日一幕,有些眼熟。

莫非……

下一刻。

睡意涌上脑海。

世界陷入黑暗。

噩梦重现。

当姬年再度睁眼,他依旧站在老神医面前。

但背后响起惊呼。

“有刺客!”

“天子当心!”

“王避剑!”

剧痛袭来。

姬年挣扎转头,看到染血女子狰狞的笑容。

“天子陛下,又见面了。”

与王宫殿上单调重复的刺客噩梦不同,染血女子像有神智。

她搅动匕首,冷笑道:

“——我只需再杀你十次,你便将陷入永眠……与我一同珍惜这为数不多的余生吧。”

“你们,究竟是谁?”姬年声音嘶哑。

“将死之人,便满足你的遗愿吧。”

染血女子笑容残忍:“我乃白无常谢璧安,我姐姐乃黑无常范梧玖!”

???

姬年愣住了,眼底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黑白无常?七爷谢必安?八爷范无救?这里可是周朝,哪来的无常神话?你们也是穿来的?”

“什么叫穿来的?”这回轮到谢璧安愣住了,她也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你怎么知道阴天子陛下赐我们姐妹小名,叫小七小八的?”

???

四目相对,二脸懵逼。

然而,就在姬年还想追问时,心脏的重创令天子血统也无以为继,世界缓缓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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