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泽充满诅咒意味的癫狂怒喝，路远打起万分警惕，虽然身边有边不让这个海级演化者坐镇，但以往的经验令他深知，困兽之斗往往最为惨烈。

见识过张泽龟壳的防御力，他并没有选择抢攻，加之方才的经历，足以证明张泽的手段十分诡异，不可不防。

果然...

初始，随着瓶中液体的倒入头顶的碗状凹陷，似乎并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特异发生，但空气中突然出现并逐渐弥漫起来的某种味道，引起了路远的警觉。

那是...

“氯气的味道...消毒水？”路远皱眉喃喃。

边不让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看他的壳下。”

路远凝神望去，原本暗绿色的污水正快速转变为暗黄色。

性状粘稠且冒着白烟的黄水，自张泽的龟壳之下，往着四周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原本地上残留金属管道伴随着吱吱作响，被快速地腐蚀、融化。

“是王水，腐蚀性是硫酸的一千倍。”边不让解释道：“看来他除了制造幻境和勾起人心中最不安的惨烈回忆之外，还有一项能力是把身边的液体转换成倒入头顶凹陷的液体。”

王水蔓延，眼看就要来到脚下，路远心念一动，捏起一个法诀，随后双臂一张，两股极寒之气从他的手上射出，寒气所到之处，还未被转化的污水瞬间凝结成冰，在他和边不让的身前形成一道低矮的冰障。

王水本身极易挥发，挥发时产生的大量热量会使冰障融化，他支撑的十分辛苦。

但即使再辛苦，也只得强撑下去...他的身后就是百余名依旧深陷幻觉的普通教众及姜知渔等人，一旦王水蔓延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姜家的六韬五行方本质是方术的一种，方术的使用本身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长时间的施为，路远渐有力竭之感，他转头望向边不让。

边不让无奈道：“我也许可以把他打成烂泥，但若踏进王水，变成烂泥的就是我。”

“1体积的浓硝酸加上3体积的浓盐酸...我可是化学系的高材生！桀桀桀桀...”见路远二人面色凝重，得意的怪笑声从张泽的龟壳里传出。“我安全了...而你们，不安全！”

作为少数连黄金都能腐蚀的强酸，王水却对他的龟壳毫无作用。此刻的张泽似乎立于了不败之地，正如同他说说的，安全。

化学...安全？

张泽的话，提醒了路远！

他收回左手，猛一握拳，旋又一张！

原本寒气四溢的左手之上，赫然握着一团火...

“化学系的高材生...你应该知道，王水加热更易挥发，它的挥发会产生大量的氯气，剧毒。你的龟壳挡得住我的刀，可它挡不住氯气。”

“这里是地下管道，通风很差，很快空气中就会充满氯气...”路远接着说道：“当然了，这样一来我们都会死。但反正...”

“...我不怕死，你怕不怕？”

闻言，龟壳头颈位置的黑洞之中，闪出两道幽光，那是张泽的双眼。幽光闪烁不停，不事扫向路远，时而怨毒，时而狠厉。

显然，这双的主人正在观察着路远，同时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想赌。

赌路远并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怕死。

“三...”

路远开始倒计时。

“二...”

“那就一起死！”乌龟壳内，张泽的声音透着癫狂。

路远理也未理，兀自数出最后一个数字。

“一！”

一字刚出口，火光猛然一涨，路远毫不犹豫地出手！

“哇呀！”张泽怪叫一声，四肢猛然一抻，弹射而起。

他立起身来扭转躯体，用背部龟壳挡住激射而来的火焰，口中呼喝道：“停！停下！”

倒计时完毕的路远似乎戾气暴涨，他索性连右手也寒气一收，捏上法诀，叠在左手之上。

“特么给脸不要脸...”他神色决绝地喝道：“晚了！”

火势更甚！

张泽倒也干脆，低头一甩，把头顶凹陷里的王水尽数甩出，片刻间，原本化作王水的污水瞬间恢复原样。

再看去，路远面上哪还有一丝戾色？只剩得逞的坏笑罢了...

笑话...一个对安全有着如此执念的家伙，哪有同归于尽的勇气？

吃定你了，衰仔！

他对边不让调笑道：“那乌龟壳我砍不动，老大，交给你了。”

边不让瞥了路远一眼，默然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但在他的心里，此刻想的却是...

“有勇，敢拼敢打。有谋，会计算人心...但也特么有病！吓死个人...”

边不让微微摇了摇脑袋，甩掉再念，大踏步地向张泽踏去。

背对二人的张泽浑身颤抖，似是怕到了极点。

“安全...我要安全！！！”

忽见他手臂一扬，手掌之上捏着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瓶！虽看不真切，但显然里面又是装着某种危险液体无疑。

“还有？？？”

路远刚要出声提醒，只觉眼前红光一闪。

嘭！

哗啦！

哐！

三声巨响，整个房间一阵摇晃，灰尘扑簌四起。

再看去，张泽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体型暴涨，满身赤红的边不让。边不让的头上顶着一对犄角，此刻的他保持着冲刺顶撞的姿态，脚边的污水不知为何，冻结了一大块。

根据三声巨响，加之边不让的姿态，路远脑补还原了刚才发生的景况。

就在张泽掏出神秘液体准备再作拼死一搏的瞬间，边不让化身为一头人形蛮牛，以近乎瞬移般的速度扑上，把他顶飞出去。

嘭！牛角撞击龟壳。

哗啦！被撞飞出去的张泽撞垮了他原本的宝座。

哐！余势未减，张泽撞在了远端的墙壁上。

边不让直起身子，对着目瞪口呆的路远指了指脚边冒着白烟的冰块。

“液氮。”他说道。“金属瓶子里是液氮。”

路远心中一阵恶寒...

真不愧是化学高材生...

见路远依久怔怔然的样子，边不让突然明白过来，又解释道：“我的演化传承是平天大圣，也就是俗称的牛魔王。来自局里的圣级遗物：《西游记》。”

说罢不再啰嗦，转身走向张泽飞进的阴影之中。

“原来老金讲的局里唯一一个成功跟《西游记》共鸣的就是他？”路远暗搓搓地想道。

不一会，边不让回来了。

一击即了，他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头上犄角不再，手中则拎着瘫成一团的张泽。

“安全...咳咳咳...安全。”张泽口中依然喃喃，伴随着墨绿色的血液溢出嘴角。

他的龟壳虽未彻底碎裂，但也是布满了裂痕。看他瘫软无力的样子，似乎全身骨骼都被边不让的一撞之力震的粉碎。

是个狼人...路远口中啧啧有声。说揍成烂泥，就揍成烂泥...

于此同时，他的心中，对海级演化者的战力也有了初步的印象。

“放心，我收着力呢，你死不了。”边不让对张泽冷冷说道：“你想要安全？我给你安全！”

他手臂一举，把边不让拎到眼前。

“全世界就没有比管束局地下那十八层的监狱更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