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噗嗤一笑。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弄出来的。”
“琮儿挖的坑,忠顺扬的土,我不过是跟着顺手埋了埋而已!”
贾政半疯,大脸宝跳进温柔乡,元春也被他们父子叔侄联手埋了。
二房那群祸害,这回总该能消停几天了吧……
天玺帝笑道:“都不知道你那二房是怎么回事。”
“换着花样换着人来作妖。”
贾赦嗤笑道:“贾史氏血脉,人人有奖,永不落空!”
天玺帝道:“找个机会赶回金陵去,省得天天作耗。”
贾赦笑了笑:“二房还有两個没怎么被贾史氏传染的,在金陵守孝读书。”
“等他们回京,假正经就该侍奉贾史氏回原籍了。”
天玺帝笑道:“行,最好早点赶出去。”
“趁假正经跟大脸宝那破事还没传得人尽皆知。”
贾赦翻了道白眼:“少来!”
“你就巴不得那破事传开,好给你看热闹!”
“三哥懂我!”天玺帝哈哈大笑。
两个再说一回闲话,见没什么正事,贾赦才在下钥前出宫。
天玺帝忽然想起一件事,再想唤贾赦的时候。
贾赦早就出了勤政门。
只能等下回贾赦进宫再说不提。
……………………
再过两日。
贾琮跟戚有禄终于等到休沐的时间。
西配殿里,满殿灯烛辉煌。
贾琮戚有禄并排躺在窗边锦榻上。
两人都刚洗完澡,舒服地摊开手脚。
让郑多福跟彤云纤月帮着他们拧干头发。
戚有禄问道:“这么说,隔壁大姑娘算是毁了?”
贾琮冷然一笑。
“毁?”
“那你未免太小看我这大堂姐了。”
“她名声已毁,反而跟七叔似的,行事之间再无顾忌。”
“如今正在隔壁训练女卫呢!”
戚有禄一骨碌爬起来。
“女卫?她也会?”
郑多福拉着他的头发,连忙道:“二姑爷,头发还没擦干,别乱动。”
接着又道:“隔壁大姑娘偷看了孟姑姑一点皮毛。”
“训练出来的人,给清雨繁霜,彤云纤月提鞋都不要!”
“都是花架子!”
戚有禄奇道:“她要女卫做什么?”
贾琮脸上笑意更冷。
“跟我打擂台!”
“开女子专店胭脂铺!”
“别忘了,她可是有一头大脸宝在手上!”
戚有禄哈哈大笑:“听琮兄弟这么一说,我怎么越来越想给大姑娘点白蜡烛呢?”
贾琮也笑了。
贾元春想经商,他绝对不拦着。
但想要恶性竞争,那他也绝对不惯着!
次日,已是休沐正日。
薛大傻子早早带着小厮长随蹲在义孝亲王府门外等着。
自从荣国府改制成义孝亲王府后。
他再也不能直接窜进贾琮院子堵人。
冯妈妈给贾琮跟戚有禄都换了出门的衣裳。
又将昨儿贾琮备好的几色礼物给封氏的礼物,命贾安贾乐拿着。
才回朵殿去做衣裳。
天气渐凉。
又快到穿小毛衣裳的季节。
冯妈妈老是嫌弃针线房里出来的针脚不够细密。
天天在灯下给贾琮徐碧江叔侄做衣服。
任凭贾琮如何劝说,只是不听。
贾琮也只得由她。
准备哪天记得让自家便宜老子从尚衣监薅个巧手师傅出来。
教教王府针线房里的人,省得冯妈妈累。
才出义孝亲王府大门。
贾琮便看见薛蟠一张大脸从车窗上探出来。
用力挥舞着胳臂。
“琮兄弟,戚兄弟!”
“我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贾琮笑道:“薛大哥下来,换我们的车驾好了。”
薛蟠笑呵呵地一跃而下。
跟贾琮戚有禄见了礼,才一起上车驾。
贾琮问道:“蝌二哥呢?怎么只有薛大哥一个?”
薛蟠笑道:“这不是快年末了?”
“蔷儿来信让蝌兄弟去江宁织造府安排贡品上京的事。”
“他手中的内衣铺子,最近越发忙了起来。”
贾琮原本还想找薛蝌提提邢岫烟的事。
见薛蝌不在神京,只能等明年再会的时候说说。
一时到了薛家老宅。
薛姨妈薛婶娘封氏分宾主坐在正堂。
见贾琮戚有禄进来。
薛姨妈薛婶娘封氏都站了起来。
“琮哥儿,戚将军。”
封氏更是含着眼泪,上前朝贾琮郑重行了一礼。
“多谢小王爷指点,令我母女重逢!”
“恩有重报,不敢有忘!”
慌的贾琮连忙跳开。
“封伯母,这可使不得!”
封氏年纪虽然不算太大,却瘦得跟纸片人一般。
贾琮都怕她一礼下来,闪着老腰。
此时。
隔着屏风后的甄英莲,也傻乎乎的朝贾琮盈盈一礼。
“多谢琮三爷。”
薛宝琴噗嗤一笑:“英莲姐姐,你在这行礼,琮三爷可看不见。”
英莲憨憨地问道:“琴姑娘,难道我现在出去行礼谢恩?”
薛宝钗连忙道:“琴儿,快别逗英莲。”
“她性子实诚,仔细她当真!”
“妈妈她会安排的。”
封氏含泪道:“我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寄居神京,也没什么可答谢之礼。”
“这是亲手给小王爷做的一身衣裳鞋袜。”
“小王爷莫要嫌弃粗糙。”
贾琮听她说话文雅,谈吐有致。
料想她必定曾经跟在甄士隐身边读过书识得字。
比薛姨妈薛婶娘两妯娌要强的多。
见那衣裳鞋袜做工精细配色雅致,连连道谢。
贾琮命贾安贾乐将礼物奉上。
薛姨妈薛婶娘封氏都是一样的,两件摆设,四色大红妆缎。
薛姨妈笑呵呵地道:“都是自己人,钗儿,琴儿,英莲,出来见见客人。”
贾琮登时汗毛竖了竖。
薛姨妈每回这么说的时候,他就会想起烟月楼跟莳花馆。
难怪原书上每常写到薛家都是礼数粗疏。
薛宝钗羞怯怯的带着薛宝琴与甄英莲出来。
给贾琮跟戚有禄见礼。
贾琮见薛宝钗瘦了一圈,连圆润的下巴都尖了。
难免吃了一惊。
暗道这薛宝钗怎么变成林黛玉了?
简直瘦得可怜。
薛宝琴却毫无变化,大大方方给贾琮跟戚有禄见礼。
香菱先跟着薛家姐妹福了一福。
又朝着贾琮双膝跪了下去,便欲磕头道谢。
贾琮瞬间窜去戚有禄身后,连忙叫道:“薛大哥,还不扶起嫂子!”
“这是闹哪样?”
薛大傻子挠着头发。
傻呵呵笑道:“英莲早早说了,等见了琮兄弟定要好生磕几个头!”
“谢谢你让她母女团聚!”
贾琮瞪了他一眼,这两口子算是傻成一对了!
等薛家姐妹并英莲退进屏风。
戚有禄上前笑道:“封伯母请入座,我先帮你看看病情。”
封氏将手腕放在迎枕上。
诊过之后,又换了一只手。
戚有禄笑道:“封伯母昔年损耗太过,只能慢慢调养,再莫操劳。”
说着写了张方子给薛蟠。
“先喝七日,七日后我来复诊。”
“调理到岁末时节,也就大好了。”
薛蟠乐呵呵地接了收好。
跟封氏笑道:“岳母大人,我这戚兄弟是太医院院使亲传弟子!”
“他说岳母大人能大好,便一定能大好!”
封氏心中欢喜,连连谢过戚有禄。
才见了女儿,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她如何肯又朝不保夕?
因问诊金。
薛蟠哈哈大笑:“岳母大人,这位还是静和郡马仪宾,一等男爵!”
“要给诊金的话,咱们加可给不起!”
戚有禄连忙笑道:“封伯母,当真不用诊金。”
封氏便盘算着等下回戚有禄复诊,也给他做一身衣裳鞋袜。
聊表心意。
薛姨妈见诸事已毕,连忙命下人开席。
戏台上的小戏子唱起戏来。
一时席散后,贾琮跟戚有禄便欲起身告辞。
薛蟠哪里肯放。
死命拉着看戏听曲。
只等用过晚膳,才让贾琮跟戚有禄离开。
贾琮还没出二门,只见薛宝琴的丫鬟小螺走来。
悄悄拉了一把贾琮。
“琮三爷,我们姑娘跟你说句话。”
戚有禄笑了笑,先去车驾上等着。
薛蟠更加不会理会。
管他是薛宝钗请也好,薛宝琴请也好,反正都是他妹子!
在他心里,还巴不得贾琮留宿不走呢!
薛宅花厅。
薛宝琴俏生生站在灯光影下,愈加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贾琮见了,只觉口唇略微有些干涩。
这小姑娘想做什么?
半日。
才问道:“薛二姑娘,找我有事?”
薛宝琴歪着头,开门见山:“琮三爷,纳我姐妹为妾是不是有些为难?”
贾琮皱眉:“此话从何而起?”
他跟薛宝琴并无半分感情基础。
甚至连薛宝钗都不过算是泛泛。
不过因为贾母无事生非,作妖不断,才一并下了定礼。
当然,薛宝琴明艳动人,薛宝钗妩媚端庄。
这样一对姐妹花收在房中,自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薛宝琴轻轻叹了口气:“宝姐姐近来消瘦得可怜。”
“夜夜只拿着那十二支点翠金钗默然垂泪。”
“问她缘由也不肯说……”
“后来我问得急了,宝姐姐才道怕你不是心甘情愿接纳我们姐妹。”
“就连去秋狝,也没个人来跟我们说一声……”
“回京也不来看看……”
这些话倒只是她能说。
一来毕竟年纪小,还不怎么懂得什么事相思入骨滋味。
二来她也不是薛宝钗,对贾琮尚未情根深种。
贾琮笑道:“这个倒不是。”
“只是,秋狝前夕事多繁忙,回来又忙着修前朝国史。”
“等下回离京,或是人来,或是信来,先告诉你们一声。”
说到底,他就是忘了。
秋狝结束后,哪怕事情一件接一件。
他都记得让彤云纤月去给林黛玉送亲手调制的胭脂膏子。
却当真没记起得薛家姐妹。
薛宝琴笑道:“不是就好。”
她略微提高了些声音,朝窗户外笑道:“宝姐姐,可听见了?”
“放心了?”
“从今往后,可不必天天流泪到天明了?”
“莺儿跟文杏天天洗枕头帕子,我都替她们怪累的!”
薛宝钗脸上羞得一片血红。
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嗔道:“琴儿,你都胡说什么呢……”
“还不快出来,仔细有人来了……”
若不是贾琮耳力过人,他还当真听不清楚薛宝钗说了些什么。
薛宝琴朝贾琮盈盈一礼:“我先出去了。”
“琮三爷,你可记得今儿说的话!”
薛宝琴做了个提笔写信的手势。
贾琮倒是对这个天真娇憨的小姑娘,好感多了几分。
“放心,我记得的。”
但只想起薛宝钗,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姑娘始终是心思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