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鲁王子从铁网山回到漠南察哈尔部。
见他损兵折将,回来的人马十不存五。
察哈尔汗顿时勃然大怒!
阿鲁王子的兄长,布和王子更是连声耻笑!
“阿鲁,你还当真是草原上的耻辱!”
“长生天都因为你面上无光!”
“不是信誓旦旦要去娶南蛮子公主郡主吗?”
“人呢?”
“不但公主郡主没娶着,就连父汗派给你的属官都死了一半!”
“简直丢人现眼!”
阿鲁王子脸上涨得通红。
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知道会在大楚碰见贾琮那样的妖孽!
察哈尔汗冷冷地问道:“既然公主郡主没有娶回来,聘礼呢?”
“那件七宝长袍,可是你母妃的心爱之物!”
“若不是你口口声声要娶大楚公主,你母妃怎么会赐给你七宝长袍?”
他对这个小儿子有些失望。
阿鲁王子哪里敢说他将七宝长袍输了。
还被贾琮当场送给了大楚皇太后。
只能嗫嗫嚅嚅地道:“丢,丢了……”
布和王子冷笑道:“阿鲁,你是当父汗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那种奇珍异宝会丢?!”
“该不会是你身边那個南蛮子献给他的故国去了吧!”
“哼!”
“早看出那南蛮子不是个好人!”
察哈尔汗被挑拨的怒不可遏!
拿起佩刀连鞘带刀,劈头盖脸朝阿鲁打去!
“找不回七宝长袍,你这王子也不用做了!”
“趁早滚去捕鱼儿海捞大鱼!”
阿鲁王子被打得抱头鼠窜,却一声不敢言语。
晚间。
阿鲁王子才悄悄来察哈尔汗王妃膝前跪下。
“母妃……”
“公主没有娶回来。”
“七宝长袍又被孩儿输给南蛮子状元,孩儿是不是很没用……”
察哈尔汗王妃摸着他的帽子笑道:“我的孩子是天上翱翔的雄鹰!”
“偶尔失败一次又算什么?”
“等今年打草谷的时候,去宣府大同转转,不什么都回来了?”
她是漠南科尔沁部的女儿。
对“打草谷”这种传承千年劫掠中原的法子毫不陌生。
阿鲁王子站起身。
斩钉截铁地道:“母妃,今年打草谷,孩儿绝对不会让母妃失望!”
“孩儿一定要找件比七宝长袍更好的袍子,献给母妃!”
“还要帮多哲报仇!”
察哈尔汗王妃微微一笑。
“去吧,去训练你麾下无敌的勇士!”
“白毛风将起的时候,母妃等待你一雪前耻,满载而归!”
……………………
勤政殿偏殿。
天玺帝看着暗卫送来的暗报。
微微冷笑。
将暗报交给贾赦。
贾赦看过后笑道:“阿鲁王子是个棒槌。”
“今年要是他主持犯边不足为虑。”
天玺帝连忙问道:“三哥,那今年要不要派京营京卫去支援?”
贾赦道:“宣府是九边之首,前卫左卫右卫兵力足够。”
“大可不必调动京卫。”
他正在思索要不要趁着明年二月初九才大婚,将戚有禄再放出去咬咬漠南鞑子。
只听天玺帝笑道:“对了,今儿廷推,三哥怎么又不上朝?”
贾赦挥挥手:“你那朝有什么好上的!”
“如今天气凉爽,睡个懒觉不比黑灯瞎火上朝强!”
天玺帝笑呵呵地道:“三哥,你是没看见贺方那棒槌的脸色有多精彩!”
贾赦道:“他是上回殿试的骂没挨够?”
“所以又蹦跶出来刷存在感?”
天玺帝笑道:“就是上回骂惨了,他才想着弄个自己人当文渊阁大学士。”
“谁知道他选的人会被三哥塞进了刑部当花瓶!”
贾赦正要说话。
门外太监进来回道:“圣人,三爷,小六爷跟小三爷来了……”
贾赦道:“他们来了不会自己进殿?”
“要你回什么?”
徒垚跟贾琮来勤政殿偏殿向来不等通传。
一般都是横冲直闯。
太监笑容古怪:“被太子太傅大人揪着耳朵进来的……”
“还跟着义恭亲王世子,忠瑄亲王世子,忠硕亲王世子一串儿……”
天玺帝顿时哈哈大笑。
“快带了他们进来!”
贾赦暗自猜测。
这两臭小子是怎么又得罪了徐碧江?
徐碧江将徒垚跟贾琮一对难兄难弟拎进偏殿。
先给天玺帝行了礼。
其余三个世子也连忙行礼。
徐碧江气呼呼地道:“你们两个自己跟圣人说,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徒垚吐了吐舌头:“山长舅父,十叔八叔家的世子还小呢……”
“他们做不来那么多功课……”
原来昨日徒垚约着贾琮今日下衙后去储秀宫看惜春。
刚过上书房,便听见角落里一阵哭声。
贾琮皱着眉头道:“上书房里还有人敢霸凌?”
徒垚道:“应该不会,现在上书房里五伯家的世子年纪最大。”
“他性子刚正,绝对不会允许霸凌存在。”
贾琮心中微微一动。
五叔家的世子,不就是准备给孔明玉指婚的那个?
“过去看看。”
只见义恭亲王世子站在角落里,手中拿着一瓶药膏。
正细心的给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上药。
边上药边轻声道:“回府赶紧将功课补上,不然太子太傅明早过来,还要挨戒尺。”
贾琮先是点点头,这个义恭亲王世子果然性子尚可。
见徒垚跟贾琮进来。
义恭亲王世子连忙笑道:“六弟,琮兄弟。”
那两个小世子有些害怕徒垚,往义恭亲王世子身后缩了缩。
轻声唤道:“六哥,琮三哥……”
徒垚问道:“墩大哥,这是怎么了?”
义恭亲王世子名叫徒墩,同样生得憨实厚壮。
但是跟徒埩的英气勃勃又有所不同。
徒墩笑道:“十九弟跟十七弟没做功课,被太子太傅打了几下戒尺。”
贾琮噗嗤一笑。
暗暗佩服这个义恭亲王世子不愧是宗人令之子。
连徒家皇室这庞大的排行都记得清清楚楚。
徒垚问道:“功课呢?”
其中一个小世子拿出一本厚厚的功课。
徒垚翻开一看,立即瞪圆了双眼。
“这么多?”
贾琮也立即回想起徐碧江给他们整出的会试文山题海。
“舅父也真是的,这么多,两个孩子怎么写得完?”
说着一人牵了一个,走进学堂。
这个时候,上书房早就散了学,两个小世子是因为挨了戒尺。
徒墩才留下他们帮着上药。
小世子眼巴巴地看着徒垚贾琮:“六哥,琮三哥,帮帮我们吧……”
“实在写不完……”
贾琮看得心软,随手将一本功课扔给徒垚。
“一人一本,帮他们做了!”
“免得明天又挨舅父的揍。”
两个小世子顿时大喜!
“多谢六哥!多谢琮三哥!”
他们刚刚求了徒墩好一阵,徒墩都没同意帮他们捉刀。
果然,徒墩皱了皱眉。
“六弟,琮兄弟,这不好吧……”
“太子太傅留的功课还是他们自己写完比较好……”
贾琮一听便知道这个徒墩的脑子果然是方墩墩的。
转不过弯。
取出小世子的墨盒,贾琮轻声笑道:“没事,我们很快。”
“早些写完,也好送他们回府用膳。”
徒垚在一人头上摸摸,笑道:“天都快黑了,别饿着两个小兄弟。”
徒墩自然拗不过徒垚跟贾琮。
只能帮他们一人点了根蜡烛,自己也在一边陪着他们捉刀写功课。
小世子的功课当然不难,贾琮跟徒垚的速度又快。
眼见得就要写完。
两人只觉得耳朵上一疼。
抬头一看,正看见徐碧江那张黑如墨染的脸!
“臭小子,你的胆子跟你那混账爹一样大了!”
“上书房里也帮人捉刀?!”
贾琮笑道:“舅父,疼!快松手,有话好好说嘛……”
徐碧江一手拎着一人耳朵:“勤政殿跟你们爹好好说去!”
又回头喝道:“跟上!”
徒墩愁眉苦脸带着两个小世子跟在徐碧江身后。
这才有了开始那段奇景。
徐碧江看着徒垚面无表情:“垚儿,你知道那是多久前的功课吗?”
徒垚当然不知道,连忙摇头。
徐碧江道:“那是咱们去秋狝前布置下来的。”
“所有人都做了,就他们两个一个字没动!”
“你说,该不该挨戒尺?”
贾琮心中暗暗吐槽,这十九弟跟十七弟到底是谁家的熊孩子?
也真是懒得够够的!
从秋狝算起到今日,差不多二十来天,快小一个月功夫了。
难怪功课那么多!
贾琮笑道:“舅父,戒尺也挨了,让两个小兄弟回府歇着算了。”
“还值得拎来勤政殿?”
徐碧江不瞪贾琮,反而瞪了贾赦一眼!
贾赦奇道:“徐碧江,你又抽抽了?”
“瞪我做什么!”
徐碧江骂道:“都是你这老纨绔混账行子带坏了琮儿!”
贾赦这枪躺得简直莫名其妙。
怒道:“琮儿帮兄弟写个功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反而寻趁上我?!”
天玺帝乐呵呵地看戏。
他就喜欢看这郎舅互掐。
贾琮跟徒垚连忙将两个乌眼鸡分开。
笑道:“爹,舅父,快别闹了。”
“九叔都打算搬板凳磕瓜子了!”
天玺帝笑道:“行了,行了,功课没写而已,多大点事!”
“墩儿,带你两个小兄弟出宫,各自送回王府。”
徒墩带了两个小世子出去。
贾琮看着他敦实的背影,心中评价略微上了一层。
既然是一个月积攒没写的功课,徒墩不帮两个小世子是对的。
非但不算不识变通,还算是坚持原则。
天玺帝以为贾琮看得是两个小世子,笑道:“琮儿,那是你八叔跟十叔家的世子!”
“你舅父管紧些是对的!”
贾琮徒垚拍掌大笑:“这就是了!”
“难怪两个小家伙非但懒得登峰造极,还擅于装可怜!”
笑过之后。
两人都拉着徐碧江认错:“舅父,山长舅父,我们错了……”
徐碧江正色问道:“错了哪里了?”
贾琮道:“错在没了解清楚情况,就贸然出手……”
徒垚也道:“错在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徐碧江朝天玺帝躬身一礼。
“微臣请动戒尺。”
天玺帝哈哈大笑:“太子太傅,请!”
老师打学生,天经地义!
贾琮跟徒垚一人挨了三戒尺,徐碧江这才告退出殿。
贾琮吹着掌心道:“舅父下手可真重!”
贾赦笑道:“该!”
“不过,垚儿琮儿。”
“要是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是八叔十叔的世子,还会不会帮他们赶功课?”
贾琮笑道:“八叔十叔的世子要帮,但是一个月没写的功课,就当真不该帮了……”
天知道那俩小世子看着乖乖巧巧,居然是个熊孩子!
徒垚笑呵呵地道:“还真是八叔十叔那俩大号熊家长的娃!”
一时几人在偏殿用了膳。
贾琮要出宫的时候,才终于想起贾雨村。
连忙提醒道:“九叔,九叔!”
“贾雨村是个食碗面翻碗底的白眼狼,只能做花瓶!”
“千万当心尾大不掉!”